朋友問我,謝坤,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那麼難看?我搖搖頭,忍着右腹部的劇痛。卻有冷汗從腦門上滴落下來。
“沒事,酒喝多了,胃有點疼。”我跟朋友撒了謊。
“沒事就好,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好。”送走了朋友,我艱難的坐在電腦椅上,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臉我竟然紅了眼眶。
“美美,你嫁給我只是爲了我的錢麼?”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升上了心頭。
“那麼,如果我是個窮光蛋呢,你還會跟着我麼?”頭一陣陣的發暈,一股莫名的噁心感升上了心頭。我捂住嘴跑得洗手間,乾嘔了一陣,除了苦水之外什麼都沒有嘔出。
我再次想要回到電腦旁,只是腿軟軟的,一點也沒有力氣,頭也發暈,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不真實。
“麗亞,你能來我辦公室一趟麼,我有點不舒服。”我撥通了我好朋友徐麗亞的電話,之後我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徐麗亞坐在我的牀邊,眼圈通紅。
“麗亞,我這是怎麼了?”徐麗亞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們的關係非常好,但是卻不是男女關係。我承認之前徐麗亞對我有過好感,但是在我和喬美美結婚之後,她就很聰明的把這份好感巧妙的隱藏了起來。
“謝坤,你病了。”徐麗亞哭了,很傷心,她是個非常理性的人,她都哭了,證明我的病很嚴重。
“什麼病,很嚴重麼?”我的心裡打起了鼓,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可是這段時間我總是覺得隱隱的疲勞和體力不支。
徐麗亞不說話只是哭。
“說話啊,放心吧,我能聽得住!”我生氣了大吼了起來,吼過之後才發現最近我的脾氣好像也變得很壞。
“謝坤……”徐麗亞哽咽着,欲言又止。
“你不說我去問醫生。”我說着掙扎着起身,動作有些大了牽扯到了手臂上的針頭。
“噝!”我皺了下眉頭。
“謝坤,你別動,我告訴你,告訴你。是肝硬化,重度。”徐麗亞抱着我失聲痛哭了起來,瞬間我覺得我的整個天空黑了下來。
只是這一刻我想到了喬美美,我死了,她該怎麼辦?那還那麼年輕,在A市除了我之外她再也沒了別的依靠,雖然她不愛我,只是我要是死了的話她也會傷心吧,也會難過吧?我真的不想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爲我哭。
……
看到這裡,我的天空也一下子黑了起來,我的心痛快要讓我無法呼吸,我從來沒有想過睡在我枕邊的男人竟然會有這樣細膩的感情。他竟然在得知那樣的消息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
這不是他的日記,也不是他留給我的信,這是他的一顆心,只是爲什麼他要選在要在離開之後才把真心向我坦露呢?
謝坤,也許真的是我太不瞭解你了,也許真的是我的固執己見把我們弄成了今天這個地步。眼淚再次毫無節制的洶涌出了眼眶。
“謝坤,我發誓,我一定要用剩下來的所有時間去愛你,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我擦乾眼淚,繼續接着往下看。下面的信幾乎沒再寫日期,語句有時也會有些零零散散,有時也會有不通順。
“真的不想再寫下去了,心情很難過,可是不寫又不知道該跟誰傾訴。美美,你知道麼,其實你是我最想要傾訴的人,只是我知道我卻什麼都不能跟你說,我不想要你跟着我一起恐慌一起難過。
我堅持己見的沒在住院,因爲這裡的醫生很討厭,他們給我判了死刑,他們說我肝臟的損傷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肝臟移植。只是肝臟移植談何容易,更何況我擁有了全天下最寶貴的血型,熊貓血。這一刻我沒覺得我是國寶,我只爲自己這樣跟別人的不同而趕到深深的悲哀。難道就像醫生說的那樣,不換肝就只能等死麼?
醫生問我,你沒有兄弟姐妹麼,沒有子女麼?
兄弟姐妹我沒有,不過我倒是有個十歲大的兒子,但是就算是我謝坤在混蛋,我也不能拿我兒子的命開玩笑,他還那麼小,怎麼可以爲我進行活體移植?
我出了院開始瘋了一樣尋找能夠治療我這個病的方法,喬美美我承認,我是怕死的,我更害怕在死後失去你,更加害怕沒有我的你會傷心,所以我想活下來,好好的活下。
美美,我開始吃中藥了,很苦很苦的那種中藥,老醫生說他們家是世代家傳的神醫,只要我配合治療就一定能夠戰勝病魔,於是我信了,我把整碗整碗的像墨汁一樣腥臭的中藥喝進肚子裡,爲的就是不想讓你因爲我而哭泣。只是中藥的味道太大了,我不想讓你聞到我身上的味道,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憔悴的樣子。於是我開始很少回家了,只是幾天不見你,我又開始想你,爲了不讓你聞到我身上的藥物,我讓徐麗亞幫我買來了香水,我灑在身上希望能夠遮去我身上濃重的藥味。
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誤會了我,你以爲我不回家是在外面胡搞,我身上的香水味是從別的女人身上沾染回來的。
看到你對我發脾氣的樣子,我臉上生氣着,心裡卻偷偷的笑了。喬美美,你吃錯了,那麼是不是就證明我在你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位置的?
只是我很快又難過了起來,喬美美,你不可以愛上我,不可以在乎我,因爲你越在乎我越愛我,當你失去我的時候就會更加的難過。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會讓你短痛卻阻止你長痛 辦法,既然你不可以愛我,那麼就恨我吧,索性我將計就計,就讓你認爲我在外面有了女人吧。我知道你的脾氣,你是個眼中不能摻有沙子的女人,如果你知道我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的話,那麼你肯定會恨我,會跟我鬧,那麼我們索性就離婚,那樣就算是我死了,你也會認爲那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因爲我背叛了你,傷害了你,美美那就這樣吧,我索性不解釋了。”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總是從謝坤的嘴裡聞到那股奇怪的味道了,原來是中藥味。原來謝坤身上濃重的香水味是爲了掩蓋他身上的藥味,原來他做得這一切都是爲我。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了滿臉,我的心就像是被掏了一個大洞,汩汩的流着血那麼痛,那麼痛。
“美美,中藥好苦,好難喝,可是爲了好起來我每天都在堅持着,只是爲什麼我的身體越來越差,越來越疲累,有的時候還好痛,真的好痛。是老中醫在騙我麼,還是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這一輩子除了我前妻似乎沒有虧欠過誰,看來人真的是不能做壞事的。”
“美美,我想你了,真的好想,在每個輾轉難眠的夜裡,我都是抱着手機入睡的,因爲我的手機屏保上是我和你的結婚照片。美美,你笑的真美,真漂亮,只是爲什麼我這麼無能,不能讓你的笑一直燦爛下去,美美,我不想讓你哭,老天好殘忍。”
……
“美美,你這個傻瓜,爲什麼不跟我離婚,你不是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人麼,爲什麼還是那麼固執的堅守着?更可怕的是我猛然間發現,你的這種固執己見並不是你嘴裡說的你捨不得我的錢,喬美美你好傻,你竟然真的愛上了我,美美,我覺得我們的命運好慘。”
……
“美美,我的第一個療程的中藥治療失敗了,老中醫一邊給我號脈一邊捋着花白的鬍子搖頭,他說我治的太晚了,如果早半年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我問他現在怎麼辦,他跟我說了句極富有哲理性的話,他說,盡人事聽天命。是啊,還能怎麼辦,命運的羅盤早就指定了我未來的軌跡,我還能怎麼辦,只是你怎麼辦,強強怎麼辦,你還那麼年輕,難道就讓你承受喪夫之痛?還有我的強強,他才十歲,我還沒有看到他長大成人,我還沒有做好盡一個父親的責任。
美美,我不甘心,我真的很想砸了老中醫的金字摘牌。我真想破口大罵,我想問問他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中醫世家。只是我沒這麼做,因爲這樣做對我的性命也於事無補。美美,我必須要加緊行動了。”
“我開始故意把我和別的女人的照片交給我報社的朋友讓他們刊登,我的身邊開始出現了不同的女人,我想你一定會很生氣吧,面對這樣的我,你一定會忍無可忍吧,美美,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求你,快一點恨上我,跟我離婚好麼?只是,美美,你爲什麼還是那麼固執?你竟然找了私家偵探調查我身邊那些女人的消息,美美,你可真傻,你忘了麼,你老公我是什麼人,我可是A市的首富,雖然錢換不會我的命,但是能夠堵住私家偵探的嘴還是綽綽有餘。
只是我想不到,你竟然不厭其煩的去找出現在我身邊的那些女人,當你兇悍的一次又一次的討伐我身邊所謂小三的時候,我真是急壞了,喬美美,你可真是死心眼。像我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好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