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試

時間很快進入了四月,一片金光燦燦的連翹已開得極盛,白色的杏花、淡粉色的桃花、清香撲鼻的丁香花也紛紛綻放。接着漫山遍野的刺槐花和雪白的梨花也相繼開了。整個學宮裡裡外外到處是花海。

趙瀅沁天天等着天女木蘭開花。終於天女木蘭也開花了。雪白的花瓣、鮮紅的花蕊,高雅而又純淨,世上只有當地有此種花。趙瀅沁和趙圓珠、李墨玉、雲樺開心地在天女木蘭林子外圍賞花。

轉個彎兒,此處立了一塊巨幅浮雕。“你們快看那浮雕上畫着仙女,還有仙鶴。”李墨玉指着浮雕開心地喊道。

“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啊?”雲樺看着巨型浮雕,有些震撼地問道。

“這是將少女佛庫倫誕下女真先祖的傳說與天女木蘭花結合在一起的故事。仙鶴吐下兩枚紅果,少女佛庫倫吃下其中一顆,生下了女真先祖。另一顆紅果便落入此地長成天女木蘭樹。”趙瀅沁解釋道。

“吃紅果就能生孩子?”李墨玉詫異地問道。

趙瀅沁笑着看了李墨玉一眼,說道:“其實佛庫倫是愛上了敵對部落的首領,所以有了孩子。”

“不看了,不看了,傳說都被人給說破了。”

趙瀅沁等人聞聲回頭,原來是路過的幾個少年少女,看樣子應該是剛到達這裡的考生,風塵僕僕的樣子。

只是在這羣人中,有一個少女格外引人注意。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一身桃花粉羅裙,衣袂飄飄。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睥睨一切。

任何人的目光都免不了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眼。“她居然也來了。”李墨玉說道。

“你們認識?她可真好看!”雲樺疑惑地看向李墨玉。

“江南第一才女南宮沐雪。四大家族南宮家的大小姐。我跟我爹爹押鏢到杭州時見過她。有才就算啦,長得還好看,還出身世家,人比人氣死人啊。”李墨玉酸溜溜地說道。

南宮沐雪的目光越過衆人,看向天女木蘭的林子,慢慢地走近林子,站在林子邊望了很久,然後轉身離開了。

轉眼到了六月,很多大小喬木花都謝了,長出了綠油油的葉子。淡紫色的玉簪花、火紅的錦帶花、金燦燦的黑心菊…相繼開放。但是天氣卻是悶熱得難受。

這天傍晚趙瀅沁和韓曦、趙圓珠、李墨玉、孫雅櫻、雲樺,坐在大楊樹下喝着大碗茶乘涼,書、劍都扔在了一邊。

“這天熱死了,還不如上個月考試了呢。”趙圓珠一邊扇着扇子說道。

“可不嘛,我現在動一下,一身汗。我這衣服每天脫下來都跟水洗過似的。本來還以爲東北的伏天能涼快呢。”趙瀅沁痛苦地說道。

“其實已經比南方涼快許多了。”韓曦說道。

“那我也熱。”趙瀅沁說。

這時趙王爺帶着護衛給大夥兒帶來了西瓜。

“冰鎮過的,快來吃,明天就要提前出發到學宮,後天都好好考。”趙王爺說道。

第二天,一行人早起卯時出發。路上遇到其他考生也一起出發去爬山。爬到了辰時,突然天降冰雹,連着風雨一起降了下來。

所有人瞬間都被碩大的冰雹砸懵了。都連忙解下背上包裹,遮在頭上。冰雹打在身上火辣辣得疼。一衆人艱難地下山,再上山。冰雹下了半個時辰就停了,只剩下了漫天瓢潑大雨。大家一步一腳滑地繼續朝前上山下山。

突然,有個考生腳下一滑,直接從崖子上摔了下去,摔進了湖裡。

“救命!…救命啊!我…我不會…水…”水中的考生拼了命地在水中掙扎呼救。

只聽撲通一聲,趙圓珠發現身旁的趙瀅沁已經跟着跳進了湖裡,於是也跟着跳進了湖裡。韓曦在旁邊看着身邊兩個人紛紛跳下去,眼中焦急的神色藏也藏不住,她是個旱鴨子,平生最怕水。

其他考生也都停下了腳步,紛紛趕到湖邊幫忙。終於三個人都爬上了岸。然後,繼續前行。

這雨又下了兩個時辰,每個人都淋得透透的。風倒不大,大部分都被山林擋住了。

午時雨停了。大家都陸續趕到學宮,到了未時,已經很多人抵達了學宮,都是狼狽不堪。

有幾個年長一些的藍白衣少年和少女在這裡等候,其中一人拿着一個盒子,道:“每個人從我這裡領個牌子,然後去對應的房間休息整頓。”

然後有人指引着大家先到各自房間休息整頓。

趙瀅沁來到一間樸素的磚瓦房,房間內擺設也是樸素古雅,只有一張大牀。洗漱好,就倒下睡着了。醒來吃了些東西。

這時房門響了起來,打開門,原來是韓曦。

“我那屋三個人,後來又來了別的屋的兩個人,他們相互認識,就聊嗨了。我嫌太吵,聽說你是就一個人一屋,我來你這屋看會兒書。”韓曦說道。

“嗯,快進來吧。”趙瀅沁趕緊迎人進屋。趙瀅沁陪着韓曦一起看書,直到半夜子時,韓曦纔回去。

第二天,所有考生都早早來到了考場。獨趙瀅沁一人一直沒到。韓曦和趙圓珠都等得很擔心。

原來昨天在雨中走得太久,又跳進冰冷的湖裡,今天早上起來就開始鬧肚子,不停地往茅房跑。

趙瀅沁的心裡更是苦悶不堪。

這一科考試考場在山林間,青山綠水,鍾靈毓秀,流水湍流不息,林木有的高聳沖天,有的婀娜多姿。

每個人都有個畫架和凳子。

韓曦、趙圓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停地尋找着趙瀅沁,紛紛替趙瀅沁暗暗捏了一把汗。

“瀅沁怎麼還沒到?”趙圓珠實在忍不住,朝着韓曦問了一句。

韓曦也無奈地搖搖頭。

考場的先生,說道:“考試…”

話還沒說完,趙瀅沁終於趕到了考試現場。

考場先生衝着趙瀅沁擺了一下手,示意她回到座位。然後接着說道:“考試第一科目爲作畫。”

頓了頓,復又神情嚴肅說道,“中國古典園林往往依照于山水畫理。舉個例子,宋國皇帝最近剛建好的園林艮嶽,整個山系位置經營正合於‘布山形,取巒向,分石脈’的畫理。而諸位將來想要學好陣法,需先學好園林和數術。”

復又把雙手背到身後,說道:“大家可以在規定的地盤內自己選擇方向和角度寫生。現在考試開始。”

只見穿着粉紅衣裙的南宮沐雪,起身搬着畫架和凳子,選擇了一個角落坐下。

緊接着,大部分人也跟着選擇了南宮沐雪選擇的角度擺放畫架和凳子。剩下的小部分人都看傻了眼。

畫着畫着,趙瀅沁肚子又開始疼了起來,沒一會兒越疼越劇烈。一開始忍着,忍到嘴脣也白了,手也開始抖了,趕緊停下了筆。

一想到父親親自千里送自己來這裡學習,就用手狠狠地掐着大腿,牙齒咬着舌頭繼續畫。

終於,畫完了,連考場的先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的畫,滿意地直點頭,心中暗暗讚歎天資不錯。

交了卷,趙瀅沁立刻從考場先生面前消失,跑去解手。

其實南宮沐雪雖然是難得一見的才女,卻唯獨在作畫上沒什麼天分。

考完後,韓曦和趙圓珠找到趙瀅沁,趙圓珠拍着心臟位置說道:“嚇死我了,我以爲你不來了呢?你的繪畫天份連我父皇都欣賞不已,不來考試可白瞎了。”

“也不知道明天考啥,這學宮可真坑,一直到考前都不能知道到底具體要考啥。”趙圓珠哀怨地說道。

趙瀅沁回到房間脫下衣服,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浸得如水洗一般,也分不清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

第二天考試,所有考生都回到了屋裡考試。每個人都給發了三張白紙。

考場先生說道:“這一科考試科目,是數術。諸位請分別在九宮格、二十五宮格、八十一宮格內,填上從一到九,從一到二十五,從一到八十一,讓每一行,每一列,兩對角線的數之和相等。”

衆人皆傻了眼。只有三個人悶頭寫了起來,然後迅速交了卷子。最先交卷的是南宮沐雪,第二個人是趙瀅沁。

而這第三個人是個少年,穿着高麗人的衣服。黝黑的皮膚,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他一走出去,其他女生都變成了迷妹兒,就像上一場考試,當衆女生看到韓白羽作畫時,也都成了小迷妹兒。不過這個高麗少年只擅長數術,並不擅長作畫。

最後剩下的考生,部分只是列出了九宮格,其餘的埋頭苦算,也沒列出來一個宮格。

考完之後,大家開始推測第三天會考什麼。很多人都推測會考比武。

第三天考試,又是室內考場。這一次是山長親自現場出題督考。

只見考場前面站着一個年近五旬的老人,溫文儒雅,風度翩翩。

他朝着衆考生看了一眼,說道:“當下天下最大的事,莫不過於宋金夾擊遼國。今天就請各位考生寫一寫,對於宋金海上之盟的看法。”

諸人便埋頭寫起來,交了卷子。

考試完畢,山長親自和其他先生翻看每個考生的卷子。

當看到其中一張卷子時,向其他幾位先生感慨到:“此子將來可成優秀的戰略家。”

其他先生,紛紛過來觀看,其中一位先生念出聲來:“遼雖弩末,敵宋尚且有餘,一出即敗,再出復潰,不能制遼,安望制金?迨遼亡而宋自隨之矣。”

山長撕開密封考生名字的紙條,上面寫着趙瀅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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