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屍骨未寒,就遭人如此唾罵,那蕭氏一族何曾有過如此丟失顏面的時候。
再加上蕭天雨父王連土都還沒入,眼看又被人嘲諷,她是什麼人?身爲蕭氏的後代,怎能看前輩如此受人冷嘲熱諷?
當下她便大喝一聲,“找死!”
說話間,身形便動,還不待對面的那羣人反應,便朝那口出狂言的馬上少年衝去。
眨眼之間,便到了他近前,他連腰間的佩劍都來不及抽出,便被斬首於馬上。
蕭天雨冷笑一聲,將那具屍體狠狠的踢了下去,“我父王豈是你所能污衊的?也不先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別人……“
先前她已經容忍的夠多了,直到此時那不知好歹的少年侮辱她父王,這才如此出手。
那位相貌不凡,氣宇軒昂的王爺,眼看自己身旁的一堆人馬都被一個小姑娘給鎮住了,頓時不由得氣打一處來。
他臉色漲紅,手指指着那在馬背上持劍而立的少女,大聲呵斥道:“一羣飯桶,就這麼被一個不滿二十的小丫頭片子給嚇傻了?你們六千多號人馬,還幹不過她?給我上!“
他畢竟還是個王爺,一聲令下,衆人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往上衝。
只見那黑髮藍眸的少女嬌喝一聲,縱身一躍,在半空中連出七劍,最後藉着慣力,猛地往地上一震,帶起一連串的血肉橫飛。
“凌風“,”鎮山“二招練出,頓時將她身周半尺以內的所有障礙全部去除。
剛纔的血風颳過之時,帶起了一連串的七個腦袋,此時砸出去,頓時好像一堆沒人要的爛白菜。
爛白菜飛速襲至,將前幾個衝上去的人紛紛打了個四仰八叉。
前面的人被幹翻,頓時向後倒去,後面的人也想要向後避開這白菜頭,但他身後的人卻偏偏還要往前衝,頓時帶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原本好好的陣型竟被這少女以一己之力給搗的一團亂。
人羣擁擠間,那少年也是被擠的身形不穩,他急忙用一手控住繮繩,一手高舉大呼,“一羣飯桶,誰敢退後一步,軍法處置!不許退,都給我往上衝!“
但混亂的人羣中聲音嘈雜,慘叫聲,驚呼聲,怒罵聲,混作一團,根本聽不清這位王爺聲勢力竭喊的是什麼,遠遠看去,只能看見他嘴脣一張一合,彷彿是在放無聲電影。
人羣混亂間,蕭天雨藍眸微挑,手中長劍不斷揮出,旋轉,撤回,一個簡簡單單的起手式,在她這裡,彷彿有了什麼魔力似的,所到之處,竟無人能擋其鋒芒。
一時間,她僅憑一己之力,竟硬生生的在人山人海中撕出了一個缺口。
蕭天雨身形一轉,手中赤霄金光暴漲,發出一聲龍吟似的尖鳴,由上至下狠狠的朝身前那個黑甲士兵肩膀劈去。
那人慌亂之間舉起彎刀欲要抵擋。
然後,驚人的一幕便發生了,只見那赤霄劍以疾風掠電般的速度向下斬去。
那柄閃爍着寒光的彎刀連震顫都沒有,便碎成了好幾段,其中一截還被那赤霄周身帶的勁力向反方向飄去,狠狠的插在了那士兵的胸口處。
還不待他反應,那鋒利的劍鋒便將他的半個右肩給削了下去。
蕭天雨也沒管他還能不能活,直接一腳將那呆愣在原地的半個人給狠狠地踹了出去。
然後自己縱身一躍,從那六千人馬所包圍的最薄弱處撕出了一道口子,烈風盡掃間,便帶倒了身周的七八個人,最後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馬上少年大罵一聲,“廢物!“
奈何手下不好使,亂成了一鍋粥,於是只得十分無奈的看着那桀驁不馴的少女消失在遠方。
過了良久,一個下屬小心翼翼的躬身上前詢問道,“王爺,還追嗎?“
那男子冷笑一聲,眉眼間閃過一絲怒氣,“追?人都跑多久了,你還追什麼?“
一身戎裝的校尉被他這一句話嗆得一陣咳嗽,卻不帶他說話補救,便聽那一身鐵甲的少年猝不及防的問道,“第九師,第五十二師,第三十七師,他們難道都死了嗎?爲何沒有按預定計劃匯合?“
那校尉看上去也有三十多歲了,聞言微微一愣,繼而眉眼下垂偷偷的瞄了瞄他家主子的臉色,“不到半個時辰前,這三方人馬全部後撤,說是受徹王殿下命令,不得干預此事,所以……“
“所以他們纔沒按原計劃執行,前來匯合,對嗎?“
校尉戰戰兢兢,結結巴巴的答道,“是……是……“
馬上高踞的少年瞥了一眼身後那些個不成器的下屬,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力,最後仰頭望了望灰濛的天空,長聲一嘆。
“我一定會抓住你的!“
陰雨之下,駿馬之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對着那片暗無天日的黑色波濤狂涌的天河暗暗立下誓言。
蕭天雨沿着一條小路,飛速朝着盤山城門的方向掠去。
瓦片被她踩的咯吱作響,青色牆磚上閃過一道黑影,雨中那莫名花瓣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掀出好遠,漸漸消失在清晨的光輝裡。
不知她在房檐小道上飛奔了多久,反正是她剛剛殺出六千兵馬圍困的凌江西路時,太陽還沒有這麼高。
突然,房下響起了尖銳的戰馬長嘶聲,蕭天雨的身子頓時一緩,險些從房檐上栽了下去。
連夜的廝殺,飛速的奔逃,早已讓她體力盡失,如果在此時,再遇上那羣追兵……
那她的下場恐怕會很慘……
但那聲長嘶過後,並沒有響起意料之中的兵器相撞聲,軍隊號角聲,只有一聲冷淡的,“下來,上馬。“
短短的四個字,卻陡然讓蕭天雨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只見她非常平靜,毫無戒備心的從房檐屋角上一躍而下。
半空中轉了個身,彷彿一葉梧桐,輕飄飄的落在了那人的懷中。
接住蕭天雨的那人劍眉星目,黑布遮面,肩膀寬闊,黑色披風將他全身都遮住了。
蕭天雨從房頂上一躍而下的時候,他騎馬的速度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衰減,而是依舊一往無前,飛馳電掣的衝了過來。
只見他一手將從天而降的蕭天雨穩穩的攬入懷中,另騰出一手飛速將繮繩往側方向一拉,以雙腿控馬,硬生生的將那飛奔的戰馬掉了個頭,向他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蕭天雨被那人攬入懷中時,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按往常來說,這時候她早該發火了,莫非……
那黑衣人雙眼直視前方,並沒有低下頭來瞅她,可她依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慶幸。
“剛纔來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自己給作死了。“
蕭天雨不置可否。
畢竟當時情形危急,如果在那種境地,遇到的不是他的話,那自己的小命恐怕就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了。
見懷中女子久久沒有答話,他只得輕嘆一聲,“唉,你說你如果沒有我,那你……“
蕭天雨懶洋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捂嘴打了個哈欠,“還能多活兩天!“
那眼神如刀的男子被她的這句話給噎到了,老半天沒吭聲,估計是已經陣亡了。
傾盆的暴雨已經過去,唯有朝陽初生,細雨綿綿,那從今往後,或者在這短暫的三五年裡,會不會是更加光明的呢?
蕭天雨不知道,但她敢肯定,有人知道,所以她想要去遠方,去找尋那個答案。
至於眼下的這些,就讓它們暫且先爛着吧!
反正總有解決的一天。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