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走了,就不好玩了,於異還沒玩夠呢,輕咳一聲,單腳立地,那腳猛地一長,一下長了三尺高,腦袋還是貓頭鷹,這腳卻成了白鶴了。
“啊。”二子七根齊叫一聲。
“它腳長了。”二子叫。
“貓頭鷹的腳是有這麼長吧?”七根有些不確定,二子便也不確定起來,搔頭:“以前到是沒注意。”
迷糊啊,於異暗笑,把頭一點,霍一下又長三尺。
“又長了,又長了。”這下七根直接驚叫起來。
“真的是妖怪。”二子嚇得一個踉蹌,聲音都打顫了。
真的嚇着了,不過還不夠,於異再把頭一點,又長三尺,一個貓頭鷹獨立,卻是一丈長的腳,先前二子兩個撥不動他的毛砍不動他的肉,還只是有幾分疑惑的話,這會兒是千真萬確,再無懷疑。
“妖怪啊。”兩人一聲駭叫,扭身就跑,二子個倒黴催的,一腳絆着個石頭,頓時摔了個大馬趴,手腳又嚇軟了,一時爬不起來,只扭頭看着於異,嚇得顫聲叫:“貓頭鷹爺爺,貓頭鷹大王,你別吃我,我阿媽只我一個兒子呢。”
於異本來好笑呢,聽得這話不幹了,鷹嘴裡一聲怪叫:“你明明叫二子,怎麼說你阿媽只你一個兒子,說謊的人,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嚼碎他的骨頭熬湯,抽出他的腸子吊樑。”
貓頭鷹能說話也算了,妖怪嘛,能說話不稀奇,但這話兇惡啊,二子哇一下哭了出來:“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沒說謊的,我阿媽就我一個兒子,上頭是個姐姐。”
這到也有理,於異本也只是嚇嚇他,嚇哭了,嗯,不太好玩了,但這會兒,卻另起一變,那個七根本來跑開了的,突然又跑回來,到二子身邊撲通一聲跪下叩頭道:“大王明察,他說的是真的,他阿媽真就只他一個兒子,上頭是個姐姐,他阿爹也過世了,他要是死了,他家就絕戶了,求求大王,你不要吃他吧。”
咦,這到還是個講義氣的,於異到來了興趣,哼了一聲,道:“不吃他,可以啊,那我吃了你,反正你兩個中我要吃一個,你選吧。”
到要看看,這半大小子是不是真的講義氣,不過七根的反應卻與於異想的都不同,他哇的一聲,居然哭了,然後邊哭邊說:“大王也不要吃我啊,我阿媽也只我一個兒子啊,不過我阿媽喂得有豬,大王,你去我家吃豬吧,豬比我好吃啊。”
前面的還好,尤其這最後一句,實在太可樂了,於異直接笑翻了,笑得跳腳,可他這會兒是獨腿貓頭鷹,一條腿還有一丈長的,這麼跳着腳嘎嘎笑,恐怖啊,兩小子幾乎嚇傻了。
周圍有不少人,先前看到兩個半大小子抓貓頭頭鷹,也不以爲意,都是俘虜,心中忐忑呢,哪個有心情來管兩個半大小子和一隻貓頭鷹的閒事,但於異獨腿上長,而且一傢伙長到一丈多高,這就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然後再加上二子兩個的連哭帶叫,邊上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頓時就一片聲的叫:“妖怪,妖怪。”
也有去找石頭棍棒的,也有跟着叩頭下拜的,這陣勢不好玩,於異不想玩了,不過這獨腿貓頭鷹的造型他覺得不錯,便不想變回來,厲叱一聲:“都住嘴。”
夜貓子發威,人人害怕,所有人都噤了聲,齊看着於異,個個一臉驚懼。
於異道:“我是苗祖派來救你們的,現在你們分百人一隊,排好了。”
苗祖是苗人共同祭奉的先祖,苗民寨中,幾乎家家戶戶設神龕供奉的,於異先前留意了一下,這會兒順嘴便用上了——半大小子,裝人老子,這其實還是小頑童的惡作劇,他不過裝了個最大的。
但這話管用啊,尤其是衆人是在被俘虜的情況下,周遭頓時一片驚喜歡呼之聲,消息隨即傳開,人人先來看一下稀奇,然後纔想到列隊,偏偏花臉苗雖勇武,卻沒有經過什麼正規訓練,這隊排起來,可真有些難,雞飛狗跳的,一地雞毛,好半天才以於異爲圓心排好了,五千人,五十隊,於異放出一百名水妖,每隊兩妖,各執御神牌,隊頭站一個,隊尾站一個。
天兵借御神牌結陣,如鳥生翼,縱橫如意,有兩個原因,一是平時經過訓練,二則也是本身練有大蕩魔力,也是有一點點靈力的,靈力互相交融,也相互放大,恰如雁在行列中,不要費什麼力,便可以輕鬆飛行,但這些花臉苗絕大部份是沒有靈力的,而水妖的妖力也有限,如果僅只是水妖的力量,雖然前後各站一個,借兩塊御神牌,想帶一百人飛,還是非常的不容易,至少得試驗幾次,中間只怕還要摔幾個人,但有於異就好說了,他大手中攥了十幾塊御神牌,神念一運,以本身靈力激發御神牌中靈力,十多塊御神牌的靈力湊到一起,那靈力可就強大之極了,靈力如水漾開,再與水妖手中的御神牌靈力融到一起,打個比方,他手中御神牌的靈力,彷彿浩蕩的大河,水妖手中御神牌的靈力呢,好比河汊旁的小水溝,本來小水溝力量有限,但大河一漲水,把小水溝也連了起來,所有的水,形成了一個整體,便再無阻礙。
於異靈力借御神牌展開融化,頓覺圓轉如意,心下也不由暗贊:“天界還是有幾個能人的,這御神牌能把靈力融合得這般巧妙,確實了不起。”
“都留意了,呆會飛在空中,不要亂扭亂動,摔死了我可不管啊。”於異這不是嚇人,花臉苗沒經過訓練的,雖然他借御神牌把所有人都帶了起來,但靈力如水,只是連裹帶託,真要有人在中間亂扭亂動,又沒經過訓練不知道借力御力,那就完全有可能脫出靈力的包裹,從半空中摔下去。
厲叫聲中,於異神念一動,帶着五千花臉苗緩緩升上空中,眼見真個飛了起來,不少花臉苗發出了驚喜的呼叫聲,不過卻沒人敢亂扭亂動,只是臉上都有着難以抑制的驚喜,尤其二子七根這兩個半大小子,兩人在一隊呢,更是驚喜不勝。
一飛上半空,借了風力,也就越加靈動起來,谷口的黑羽苗似乎察覺了異樣,但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偏生那些看守的黑羽苗裡又沒有高手,因爲花臉苗中的高手,先前都跟着林蔭道衝出去了的,被俘虜的都是些普通花臉苗,看守的自然也只會是些普通黑羽苗,雖聽到點響動,看看谷中,一片漆黑,看看天上,漆黑一片,便只以爲是花臉苗沒吃東西,又餓又怕燥動呢,也懶得理,反正只要不衝出谷口就行。
其實就算黑羽苗中有高手發現了,那也只是找死,於異雖一手抓滿了御神牌,他還有一隻手呢,再說螺殼中還有四百水妖,水妖本身妖力不行,但四百雷神弩齊射,便是於異也不敢硬闖,更何況黑羽苗。
三十里路,於異來時,三兩翅就到了,但這回去就慢了,其實御神牌確實是好東西,天庭還真是有些人材的,如果是懂得內中竅門的,別說五千人,就是五萬人,只要有足夠的御神牌,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帶着飛,甚至說,帶五萬人比帶一個人還要輕鬆,因爲御神牌越多,形成的靈力場就越大,這就好比鳥越多,只要形成了隊列,飛起來也就越輕鬆一樣,沒見天空中的鳥往往成羣的飛嗎?固然是跟羣走的慣性,也是因爲風力形成了一個場,跟在力場中飛,幾乎不用力,但問題是,於異對御神牌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熟,他只是用蠻力強行激發御神牌的靈力,勉強讓所有御神牌的靈力融成一個場,內中借力省力水到渠成諸般妙用一概不知,所以帶這五千人可着實費了些力,不但速度慢得象烏龜爬,且因爲持續注入靈力,比跟木德星君水德星君打架還要累得多,不過還好只有三十里,再慢再慢,也終於是爬到了。
五千人結成一團整體移動,那聲勢大,花臉苗因白天和黑羽苗纔打了一架,所以晚間也派了哨探在外面的,一聽到風聲,飛到半空一看,我個娘,差點把尿嚇出來——哪怕來五萬黑羽苗也不怕,因爲黑羽苗只會在地面進攻,但從空中飛來這麼一大幫子敵人,那可真是自出孃胎沒見過了,連滾帶爬回去稟報。
苗刀頭喝得也有七八分醉了,他到還在擔心於異,見於異久不出來,叫人去看:“別是醉倒在茅房裡了。”
兩個苗女剛應命而去,哨探直闖進來,結結巴巴報有上萬敵人進攻:“天——天上飛過來的。”
“什麼?”苗刀頭的酒意剎時嚇醒了,急竄出來,他也會點兒玄功,功力雖不高,還是能飛飛的,飛上半空,張大了嘴巴頓時做聲不得,下面哨探到是盡職,牛角號吹得聲嘶力竭,整個白虎寨剎時便亂作一團,無數的漢子從高高矮矮的寨樓裡竄出來,叫的叫,嚷的嚷,但隨後都知道是天空中來了敵人,而這時於異也帶着人飛近了,於是所有人都擡頭看着空中。
白虎寨總共有五千多戶,近三萬人,這時還有兩萬多人呢,能打的壯精漢子也還有四五千,可看着天空中烏壓壓飛過來的敵羣,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絕望的感覺,白虎寨三萬多人裡,會飛的,不會超過三十個,玄功這個東西,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天空中現在飛來的,至少至少,不會少於三千人,三十和三千,怎麼打,如果是地面進攻,藉着地勢,敵人便來三萬,白虎寨也有信心抵擋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但能從空中飛過來的敵人,別說三千,就是一千人也是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