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於異當然也在地下問:“嘿,我怎麼就人面獸心了?”這會兒他也終於明白了,苗朵兒師徒確確實實是在算計他,從毒酒到銀絲網,一切都早有策劃。

苗朵兒這就給他解釋了,當然對着的是林蔭道:“林大哥你昨日喝醉了不知道,這人喝到半醉後,居然扯着我要親嘴,後來我掙脫了,誰知到了下午,他居然又摸到我房裡來,想要強姦我,還好師父在,我叫了師父,他才跑了。”

“竟是這樣?”林蔭道哈着嘴:“我昨兒個是喝醉了。”

“但還有更無恥的。”開了頭,苗朵兒也就變本加利,本來已經網住了於異,若換了其他人,不必要解釋,但林蔭道是苗朵兒所愛的人,而苗朵兒也看得出來,林蔭道對於異的印象不錯,尤其於異還是要幫着任青青伸冤的,她突然之間翻臉捉了於異,若不解說清楚,把於異在道德的恥辱柱上訂死了,林蔭道必然對她生出想法,那可就划不來了,所以這時候小嘴兒一張一合的,早想好的說詞一咕嚕全倒了出來:“到了晚上,我跟師父睡,他居然又摸去師父房裡,藉着隱身術,他的隱身術你也看到了的是吧?”

“是。”這個林蔭道到是真的親眼所見,這時便只有點頭。

“他藉着隱身術,摸到師父房裡,不但是我,竟連師父也想非禮。”她怕扯上自己沒有說服力,索性連白骨神巫也扯上了。

白骨神巫到底一派宗師,這麼當面扯謊,終究有些臉紅,哼了一聲,道:“廢話不必多說。”

她說不必多說,林蔭道瞟她一眼,到也有幾分信,白骨神巫本就生得美貌,偏生還待人清冷自矜,而巫功有成,這清冷中又自有一股凜凜之威,這樣的女人,卻正是男人最想征服的那一種,只要想着把平日高不可攀的女神壓在身上,讓她呻吟婉轉,是個男人就能血脈賁張,所以苗朵兒說於異想打白骨神巫的主意,林蔭道還真的相信,其實就他自己來說,心底又何嘗沒有閃過這樣的念頭?

他是半信了,於異聽着,卻是冷笑了,他斜躺着的,這時眼角餘光便也瞟一眼白骨神巫,卻把白牙呲了一呲。

林蔭道根本不知道,於異眼裡沒女人,雖然白骨神巫是美女,而且是那種高不可攀的清貴型美女,可在於異眼裡,女人就是女人,女人都是妖怪,女人都很古怪,上了牀蠻好玩,然而一旦你跟她上了牀後,又特別的難纏,至於別人的女人,他懶得多看,惟一的好女人,只有能陪他喝酒的女人,所以苗朵兒和白骨神巫都還要算好女人,於異難得對女人開笑臉,見了她們卻笑嘻嘻,就是這個原因,而不是因爲她們生得美貌,更不是因爲白骨神巫清貴自傲難以攀折而更生邪火。

而在白牙呲出的這一刻,於異心中才生出想法:“到真是好一身細白肉兒,嘿嘿。”

“不過師父神通了得,他又做賊心虛,聽得我叫,他自己逃走了。”白骨神巫不叫說,苗朵兒偏還要說完,但說到這裡,林蔭道反到有了疑惑,道:“他用的是隱身術,別人看不見吧。”

謊言就是這樣,再完美的謊言也總有漏洞,苗朵兒一聽不對,忙道:“雖然看不到,但我師父感應得到。”解釋一句,急轉話題:“林大哥,任小姐她們突然神秘失蹤,你不覺得奇怪嗎?”

林蔭道心思果然就給引開了,眉頭一鎖:“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肯定,必然是落到了他手裡。”苗朵兒翹起一個指頭,指着於異:“這人神通廣大,又會隱身術,師父猜測,任小姐她們主僕,十有八九是給他用隱身術隱了,藏在什麼地方,密加淫辱。”

對苗朵兒的話,林蔭道本來始終有些將信將疑,說於異是酒鬼,那是沒有丁點兒假,但說於異是色鬼,林蔭道還真沒看出來,雖然有酒後亂性的話,可於異每次喝醉了就一閃不見,他可是見過幾次的,卻沒一次見於異亂什麼性,直到苗朵兒說到任青青,正所謂關心則亂,他的心思一下就亂了,尤其聽到最後四字,更是血往上衝,一步就跨到於異面前,把他身子一揪,提將起來,紅着眼晴瞪着於異道:“朵兒的話是真是假,青青是不是落到了你手裡,你把她怎麼了?”

“她的話啊,一半兒是真,一半兒是假。”於異嘿嘿一笑,站直了,大白牙慢慢的呲了開來。

於異從來不恨敵人,敵人的本事若別出機杼,他甚至還會打心底裡欣賞——敵人越有趣,遊戲也就越好玩不是,例如麻一箭,當場射了他幾箭,他反而讚了一句——他沒有這種箭技啊。

但於異恨背叛。

薛道志李道乾的背叛,害死了柳道元。

謝和聲的背叛——或許對謝和聲來說,從頭到尾都是個詭計,但在於異眼裡,還是背叛——害死了金百萬幾個。

而今天苗朵兒幾個卻背叛了他,是的,他一直當苗朵兒父女師徒是酒友,是朋友,而這些人,卻突然就來暗算他。

他最恨這個。

因爲他待人,從來就是一腔赤子之心,或者說,他就是一個小孩兒心性,小孩子信了一個人,就會全心的信任,把整個心坦開來,完全不加任何提防。

這種信任是最純粹的,也是最極端的,一旦遭到背叛,反應也最激烈,最極端。

因此林蔭道看到他呲起的大白牙,竟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鬆手退開——他的那種神情,實在是太獰惡了。

不過下一刻林蔭道就下定神來,他有些迷惑了,道:“什麼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苗朵兒說我想強姦她。”於異眼珠在苗朵兒身上轉了一轉,小姑娘不到十五歲,但發育得很好,小屁股小胸都有模有樣了,尤其是配上露出一截的小蠻腰,很有幾分誘惑力,平時於異不把女人當女人看,看一眼就算,但他到底是有過好幾個女人的,女人哪裡好自然知道,這會兒起了心去看,嗯,嫩是嫩了點,但更有一股清新的味道,眼光隨光又轉到白骨神巫身上,白骨神巫也站了起來,秀眉微微促着,她身量苗條,白袍寬鬆,到是看不出身材,然而她清冷的臉上,帶着一股清冷矜貴的大家之氣,把這樣的一股氣質撕開了蹂碎了,更能激發男人的獸性。

“還有她師父。”於異白牙呲得更寬了,眼中更發出邪異的光來,那次給花鵲王誘入和合廟,吸了邪氣,雖然於異本性不喜女人,這股邪性輕易露不得頭,但這會兒因受到背叛而心中激憤,隨着胸間戾氣的噴涌而所有的邪性全鑽了出來。

“這半句是真的。”說話間,於異雙手微微一擡,再猛然一張,剎時撐出十餘丈,絲龜煉出的銀絲網雖有彈性,也可擴展到數丈長,但十餘丈是擴展不了的,撐到極致,錚的一聲便斷了,其聲泠然,恰如斷了一把琴絃。

當於異呲出大白牙時,白骨神巫便覺得有些不對,尤其與於異眼光一對,心下竟也顫了一下,那不完全是怕,而是一種極爲奇怪的情緒,她哪裡知道,於異本性中只有一股戾氣,但這股戾氣中,卻慘雜了和合廟千年養氣的邪氣,這股邪氣帶着一種放大到極致的慾望,即便只是從於異眼中射出來,而不是噴出紅霧,同樣帶着一種極爲隱秘的挑逗力,能把人深藏心底的慾望給挑起來,而白骨神巫之所以出家學巫,本是因情場失意,在她心底最深處,對情慾是有渴望的,且這種慾望因未能得到滿足,年深日久的積累下來,更是極爲強烈,所以給於異眼中這飽含情慾的眼光一挑,她心底最隱秘處,竟好象也撥着了一根琴絃,整個靈魂深處都顫抖了,更覺小腹發脹,下身潮熱,隱隱似有什麼東西要噴涌而出。

白骨神巫大吃一驚,心神急凝,心底羞怒,一時間俏目發威,怒叱一聲:“小賊大膽。”

她的叫聲中,苗朵兒先動了,雖然於異喝了酥骨草泡的酒居然一點事沒有,然後還能掙開銀絲網,讓苗朵兒心中即驚又怕,但這會兒可沒退路了,她手在苗牙腦袋上一拍,低喝一聲:“咬死他。”

苗牙早就躍躍欲試,得到苗朵兒指令,立時騰空躍起,撲向於異,它帶着花斑的身影在空中掠成一道光影,真個快如閃電,而苗朵兒與於異的距離不到五六尺,真可說是近在咫尺,雖然上次苗牙失手,這一次苗朵兒還是心懷僥倖,無論如何,她是親眼看到於異把泡了酥骨草的酒灌進嘴中的,三大杯酥骨草下肚,難道真的沒有一點兒效果,她不相信。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於異只是隨手一抓,竟又揪住了苗牙的頸皮,苗牙給懸空提着,空自四肢抓撓,咆哮如雷,卻是怎麼也掙脫不開。

苗朵兒又驚又怒又怕,急叫:“休要傷我的苗牙兒。”

於異瞟她一眼,眼光轉到苗牙身上,嘿嘿一笑:“放心,這小花貓兒能喝酒,到是合我的脾胃,我不會弄死它的。”說着手一揚,把苗牙從窗子裡甩了出去,這一甩重,苗牙飛出去的速度,比它撲出的速度還要快得多,苗朵兒眼中看到的,只是一道略帶紅色的光,一閃就不見了蹤影,隨後遠遠的傳來怦的一聲,然後纔是苗牙的叫聲,卻不復先前的咆哮,而是低聲嗚嗚,如同給人踩了爪子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