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突然騰身空中,小二着實嚇一大跳,還好這酒樓大,來往的奇人異士也多,這小二還算是見過些世面,沒有嚇得尿褲子,定了定神,給於異指點:“西面那一邊,燈火最亮那一片看見沒有,那是如意塔,是大都督替他早死的兒子如意祈福修的,在半山腰上,山下面,東頭那一塊,就是大都督府所在。”

“如意啊,怎麼跟個女孩子名字一樣。”於異醉眼迷濛的嘟囔一聲,放小二下來,隨手去懷裡掏了個銀元寶塞在小二手裡:“謝了,拿去吃杯酒吧。”

小二手一沉,這麼重一個銀元寶,少也得有四五十兩,直接就傻了眼,難以置信啊,謝謝都忘了說了,於異當然也不圖他一聲謝,騰身就飛了起來,小二卻還傻在那裡,直到老闆在裡面叫,他才激靈一下,慌地把銀元寶塞進懷裡,這才衝於異消失處拱手:“多謝了多謝了,老天爺保佑客官,升官發財,多子多孫啊。”一手摸着銀元寶,一手關店門,還在嘟囔,心下興奮啊:“這客官出手如此大方,又問大都督府所在,一定是個官,是了,他那臉相,就是個官相啊,聽說那於異也不過是二十來歲年紀,卻生成的奸臣相,與這位客官那是沒得比了,唉,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他完全沒想到,給他銀子的,就是大奸臣於異。

鬱重秋的大都督府,護衛本就森嚴,這時又扯旗造反,戒備只怕更強了十倍,得防天庭派高手給他箇中心開花,擒賊擒王啊,於異雖喝醉了,這一點也想得到,沒有直飛過去,而是在空中咒着自己影子,又咒成了一隻貓頭鷹,他還笑:“夜貓子進宅無好事哦,嘎嘎。”醉鬼都是這樣,自說自唱自好笑。

果然,離着大都督府還有好大一截距離呢,便看到空中有好手在圍着都督府一圈一圈的巡邏呢,尤其叫於異吃驚的是,居然飛鳥也不能過,有一隻夜鳥,也不知怎麼着就從大都督府上空掠過,飛越不到一半,一聲弓弦響,肚子上中了一箭,一個跟頭就栽了下來。

“不至於吧。”於異醉眼都瞪大了:“飛鳥也不準過,果然越是奸臣越怕死啊。”

飛鳥都不能穿越,他化身的這夜貓子當然也不行,一時到有些發愁了,要怎麼摸進去呢?蹲在人家層頂上,便亂眨鷹眼,其實他是喝醉了,醉意熏熏呢,心中也生出了念頭:“要不且睡他孃的一覺再說。”

便在這時,忽聽得一聲厲叱:“什麼人,站住了。”

於異本來有些醉眼塌塌的,給這一喝,到是一下把眼睛睜大了,凝晴看去,只見一隊巡邏的護衛向一個角落撲去,那角落裡卻竄起一個黑影,往外急飛,那黑影身姿妙曼,竟彷彿是個女子。

“咦,難道是個女刺客?”於異大是好奇,有戲看,醉意消了三分,只見那女子時起時落,藉着附近的屋子躲閃逃避,但護衛追得極緊,且後面又有十數名護衛跟出來,呈網狀斜裡兜攏,於異暗暗搖頭,那女子即已給發現了,就應該不顧一切的飛速逃離,借屋子這麼躲躲閃閃,不正好給別人包圍的機會嗎?

這時那女子似乎也意識到不對,猛地凌空竄起,想要衝出包圍圈,她使一柄劍,和身猛撞,叮鐺數下急響,到還真給她衝了出來,卻忽地啊呀一聲,身子一顫,恰如中箭的大雁一般往下急落,於異看得清楚,卻是後面一名護衛暗裡射了一把飛刀,射中了女刺客的肩背。

“是個娘們。”護衛中一人高叫:“抓活的。”聲音中透着興奮,而邊上已有護衛發出淫笑。

那女剌客受傷墜地,落在屋頂上也沒能站穩,砸破屋頂,稀哩譁拉一陣響,護衛三面圍下,突地屋瓦飛濺,衆護衛不及防備,啊呀聲中,不少人給屋瓦擊中臉面,一道黑影隨着屋瓦迅疾衝出,正是那女剌客,她手中劍光如練,眨眼間連剌數人,竟是衝了出來。

衆護衛有前有後,淫心大動衝在前面的,不是給屋瓦打中就是中了女剌客的劍,紛紛跌飛,但落在後面的,不受影響,眼見女剌客衝出,側後的一名護衛手一揚,打出一物,這護衛的兵器極怪,是一杆秤,這時秤桿子一抖,卻是把秤上的秤鉈打了出來,那女剌客急欲突圍,沒防到身後,這一鉈正中後背,啊呀一聲痛叫,身子往前一栽,前面圍牆邊一排大樹,女剌客落在樹冠上,又是嘩啦嘩啦的往下砸,不過中間踩到枝幹,又彈了起來。

女剌客先前是蒙了面的,給樹枝一掛,把蒙面巾扯了下來,新月初升,印着一張臉,於異本來抱着胳膊看戲呢,突然看到女剌客臉蛋,頓時叫了起來:“任小姐。”

這女剌客,竟然是任青青。

“她不是跟林大少去了嗎,還說好等我來的,怎麼突然又一個人跑這裡來,半夜三更的來玩剌殺?”於異心中大是不解,心中不解歸不解,手下到不遲疑,本來這些護衛,雖然都能飛,也不過就是四五流的小嘍羅,於異真要高興了,一手一個,撕田雞一樣通通都能給他撕了,但他的目標是鬱重秋,這些護衛不行,不能說鬱重秋身邊再無高手,可以肯定的說,鬱重秋即有反志,身邊必有一流高手護衛,真個大撕出手,驚動了裡面的高手,引發了警覺,那就不太好了,所以於異沒有直接出手,他看戲的時候,喜歡抱着酒葫蘆時不是抿一口的,這會兒嘴裡一吸,吸一口酒在嘴中,再撲一下噴了出去,使一個真水大法,那酒水噴出時,形如小蛇,這時在法力作用下,猛然變大,一下子變成了一條巨蟒,也不見身子,就一個蛇頭,足有桌面大小,那嘴張開了啊,竟有五六丈高下,迎着衆護衛就惡狠狠咬下去。

一衆護衛正猛撲過來,陡然見着這麼大一條巨蟒,齊齊大驚,啊呀我的娘,這麼大的巨蟒,這要是落在它嘴中時,這百十斤的身子,怕還不夠點心吧,失驚中齊往後躍,剌客不管了,哪怕是女剌客,先保着自己小命再說,但人是有差別的,功力有高低,反應有快慢,功力高反應快或者說跑在後面些的,成功躲過了,卻也有一個功力低反應慢又心急想吃熱豆腐跑在前面的沒能躲過,剛好一頭栽進蛇嘴裡。

“娘啊祖宗啊。”這人使一把刀,這時刀法也不會使了,眼見蛇嘴合攏來,他叫得一聲娘,丟了刀把腦袋一抱,也就等死了,誰知蛇嘴合上,雖有感覺,但這感覺極輕微,彷彿就身上落了一陣春雨,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痛感,而鼻中更沒聞到蛇類的腥氣,反有一股濃烈的酒香,這人卻也是個好酒的,腦中可就掠過一個念頭:“這蛇兒居然還喝酒?”

他本來駭極了,閉上了眼睛的,這會兒情不自禁把眼睛一睜,眼前空空蕩蕩,哪裡有什麼巨蛇了,自己更不在蛇嘴之中,他還有些不信,再看身上,溼漉漉的,頭上臉上,彷彿真是淋了一場春雨,打了個毛毛溼,卻又怪,酒香濃郁,他忍不住在臉上抹了一把,鼻間一聞,沒錯,確實是酒香,還不信,忍不住送到嘴裡一嘗,可就傻笑了:“好酒,好酒。”

他功力雖然不高,到底也是學了玄功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有什麼巨蛇,只是人家使的一個幻術,那巨蛇乃是酒水變成,心下慶幸:“還好,還好。”又咂巴咂巴嘴:“真好,真好。”

這真好有兩個意思,一是這酒真好,另一個意思是,活着真好。是啊,人很多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銀子妹子前程帽子,千記萬掛,獨忘了自己這個身子,突然死中存活,纔會猛然意識到,千好萬好,簡簡單單的活着其實最好。

他悟了,其他護衛卻亂了。

“蛇呢?”

“蛇不見了。”

“剌客呢。”

“剌客也不見了。”

一衆護衛搜西找,嗡嗡嗡如一羣沒腦袋蒼蠅,那一個亂啊。

任青青去哪裡了呢,任青青自然是給於異救走了,借酒蛇引開衆護衛視線,於異就口一吸,任青青正往這邊奔啊,藉着衝勢就一下給吸進了螺殼裡。

任青青先覺眼前一黑,突又一亮,神螺法天象地,殼內殼外,一樣的天時一樣的情景,外面是月初升時,一般人在殼中雖看不到月光,但光線跟外面卻是一樣的,但任青青給於異直接送到了後園中,也就是白玉池邊上,那白玉池白玉牀卻是瑩潔如鏡,能反射天光的,所以裡面的光線比外面到要亮上三分,加上進殼時突然一暗,這會兒就更覺其亮,任青青緊張之中,特別敏感,突覺異狀,心下驚慌,把劍舞得風車也似,舞了一陣,不見有敵,停劍四看,不對啊,鬱重秋大都督府外面,左右兩條街道,她衝出來時,走的左面街道,百丈外應該是橫着的另一條街,過一排屋宇,然後就可以上主街了啊,主街對面有大片屋宇,是最好的脫身掩護,這些她都是事前瞭解得清清楚楚的,而眼前所見,亭臺樓閣,小池輕柳,明明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後花園,怎麼會突然間來了這麼個地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