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躺在白玉牀,聽老和尚念着經,於異同時細察自己體內的感受,心下也不由得暗暗咋舌:“嘿,不想那幹桔子皮一樣的老和尚,居然有那般功夫,一聲喝就暗算了小爺,師父曾說佛門有獅子吼神功,以音傳功,專一制人心神,尤其是修練魔道的,最是剋星,一個不好,便會受制,估計老和尚練的便是這個了。”想得通透,又回憶先前古杖僧那一喝傳來時的情形,便就在心裡大罵,想:“老禿驢狡猾大大的,剛好趕在小爺我出手一刻暗算,我心神一迷,大撕裂手勁氣突然回逆,差點兒就自己要自己的老命,老禿驢,豈有此理,我若留了神,便給他吼上了萬句,也只當麻雀叫。”
這麼想着,便就磨牙:“等氣血寧定了,定要把老禿驢的光頭揪下來。”他是狼性,狼越是受了傷,越是兇悍,不過大撕裂手罡勁逆運帶給他的傷勢着實不輕,雖然逆運的罡勁稍平,自然迴流,但所有經脈彷彿都給洗劫了一遍,不僅穩穩作痛,且全身無力,勉強要爬起來還是可以的,但說要去揪古杖僧的光頭,那是絕對做不到的,就是最簡單的飛都飛不起來,而且這個情況一時半會也休想恢復。
磨了半天牙齒,也沒辦法,只好先爬起來,盤膝坐好,練起功來,以求儘快把逆亂的經氣調整好。
他在螺殼裡練功,外面卻是熱鬧非凡。
突然不見了於異的身影,氣血攻心的黃龍道人找不到發泄的對象,無明火上頭,披髮仗劍,四處亂竄,差點兒把個苗州城翻轉過來,古杖僧到沒有跟着他發瘋,佛門獅子吼功效獨特,但也極耗靈力,而且他也擔心於異匿跡潛形偷偷去暗害鬱重秋,一發覺於異匿蹤不見,他立馬就回到了鬱重秋身後,一面暗暗調息,把耗損的靈力補回來,一面留神戒備,對於異的神通,他心中也有幾分怵惕:“無論怎麼樣的邪魔外道,受了我一喝,必定失神,束手就縛,這小子卻仍能倏爾潛形,的是了得,到要防他暴起突襲。”
左手執杖,右手卻把一串佛珠挽在了手上,他這一串佛珠非同凡響,乃是師門所傳,共十八顆珠子,暗合十八羅漢之數,名字就叫羅漢珠,蘊有伏魔大力,他是想好了,獅子吼不管用,那就用羅漢珠,於異若突然現身,他便拋出羅漢珠,以十八羅漢之力圈住於異,即便圈不住,只要遲滯得一下,他左手羅天古杖便可兜頭打下,不信就砸不破於異的腦袋,可惜他盤算得雖好,卻始終不見於異現身,他便也暗暗猜到,估計是那一喝起了作用,他雖修練有成,心中古井不波,但想到獅子吼建功,心中也微有幾分得意,尤其是看得跟個荒鬼一樣亂竄的黃龍道人,這種感覺尤甚——和尚也是人啊。
天明時分,雞啼三聲,心燈光圈緩緩變小,釋圓老和尚不見了,唸經聲自然也停止了,於異睜開眼來,逆亂的經氣已完全平復,不過經脈受創極重,恰如洪水過後的溝渠,水雖然退去了,溝渠卻也毀壞嚴重,要慢慢修復才行,這個時候,他最多能發出七成的功力,而且要冒經絡重新受創的風險。
“算了,且先回白虎寨去,喝幾天酒再說。”於異起身,到白玉池裡泡了個澡,想到喝酒,到又想起先前跟苗朵兒打的賭,嘴角掠過一絲怪笑:“我說要再強姦好師父,那丫頭可就怕了,哈哈哈,呆會見了,不知她還敢不敢犟嘴。”
泡了澡出來,看外面,天還只微微亮,不過苗州是大城,人煙密集,商業繁茂,這會兒街面上已經有了人聲,趕遠途的,賣早點的,要是站在十字街口,已經有些兒紛紛擾擾的味道了。
於異看到一個麪攤子,居然有酒,一時動心,說來他極少吃麪的,除了跟高萍萍等幾女在一起,生活正常一點,平常一個人的時候,早起等一件事就是灌酒,然後下酒菜必然是乾貨,牛肉啊雞肉什麼的,蚌妖都會準備,可沒什麼吃稀飯麪條的習慣,這會兒起了性,要了一碗大面條,叫了一壺老酒,慢慢吃着,隨後又來了客人,卻跟那攤主說起昨夜的打鬥,前日鬱重秋放謠言,說於異給黃龍道人斬了,昨夜的打鬥卻是所有人親見的,親見黃龍道人給於異一矛抽碎了鏡子,人還給打下了半空,雖然後來又衝出來了,但披頭散髮人不如鬼的,明顯是輸給了於異,這會兒說起來,自然是說於異佔了上風,黃龍道人比不上於異,什麼法術不如,法器差勁什麼的,一般老百姓不懂,但越是不懂的,越是亂猜亂想,什麼稀奇古怪的說法都能冒出來,於異在一邊聽得打跌,本來昨夜受了傷,有點兒小挫傷,聽一早上白話,到又爽了,結了帳,轉過一個巷子,看看前後無人,便化成一隻麻鷹,騰空而起,忽聽得頭頂一聲尖叫:“呀,妖怪。”
原來他只看了左右,卻沒注意頭頂,而兩邊是樓,左邊樓上,正有一個少婦在晨起梳頭,這少婦二十七歲年紀,瓜子臉,外面一件小紅襖兒,半敝着懷,裡面是一件紫色的肚兜,正目瞪口呆看着於異呢,小臉兒本來就白,這時候受了驚嚇,更白了。
於異看她衣衫不整的,猛然惡作劇之心起,索性飛過去,猛一揚爪,一把將裡面紫色的肚兜扯了下來,兩隻大白兔倏一下竄出來,那少婦尖聲駭叫,急雙手掩胸,於異早飛了起來,抓着肚兜直飛上半空,這才鬆爪,那少婦先前嚇着了,見於異飛走,她到還探頭出來看,眼見自己的肚兜在空中飄啊飄的,不免又羞又氣,臉本來嚇白了,這會兒羞急之下,到又轉成了半粉色,但沒多會,卻又變成了紫黑色,因爲她的肚兜飄下來,居然落到了對面窗臺上,這下要命了,又羞又急,偏生又沒有辦法可想,還生怕給人知道了,肚兜呢,這可是女人家最貼身的東西,若給人知道了,那真是不要活了,不免咒了於異一天:“糟殃的精,雷打的怪。”
於異只是臨時起興玩了一下,丟了肚兜,也就不管了,到是半空中打了兩個噴嚏,估計是那少婦在咒他,忍不住怪笑兩聲,反是得意非凡——典型的頑童惡作劇,別人越罵得兇,他反而越開心。
一路飛近白虎寨,還沒到寨中,卻遠遠的看到了苗朵兒,這丫頭在一個山頂上冒了一下頭,隨又落了下去,於異心中一奇:“咦,這丫頭在山上做什麼,不會是跟什麼小情人鑽林子吧,這個到要看看。”
說起來,苗朵兒應該已經是他的女人了,不過他當時強姦苗朵兒師徒,就是慪氣,心中並沒有把苗朵兒師徒當自己的女人看,所以想着苗朵兒跟人幽會,他心中沒什麼疙瘩,反是隱隱的有些好奇。
他本來就是化成了麻鷹的,到不怕苗朵兒能能認出來,直接飛過去,山後面卻是一個山坳,只見苗朵兒站在半山坡上,懷中抱着那隻能喝酒的小貓兒苗牙,正凝晴往下面山坳裡看,好象在找什麼,忽地呀的一聲脆叫:“啊,找到你了。”
“什麼東西?”於異跟着她眼光看,卻什麼也沒看見,只好又看苗朵兒,他想得好,不論是什麼,苗朵兒總要下去找,一找不就知道是什麼了,不想苗朵兒沒動,卻把苗牙架到手上,道:“小牙兒,你從這邊繞過去,到那邊埋伏,然後我趕下去,它一露頭,你就撲出來捉住它,可別咬死了啊,聽清了沒有。”
苗牙呀的叫了一聲,苗牙不是貓,到象是豹子,叫聲細小尖利,不過是靈物,說還不能說人話卻聽得懂苗朵兒的話,把個小腦袋亂點,苗朵兒鬆手,苗牙從坡脊上斜着掠過去,翻過西面山坡,然後從山坡上繞下去,而苗朵兒則從這一面山坡上慢慢往下趕,眼睛始終緊緊盯着山坳裡。
於異一直沒弄明白苗朵兒到底是要抓什麼東西,氣悶之下,忽起了個頑皮心:“咦,我來跟她玩一下,變成那小貓兒,也到那邊埋伏,然後我就故意放水,哈哈,氣死這小丫頭。”
這個遊戲有趣,興頭一起,雙翅一展,飛過西面山坡,一眼看到苗牙,正沿着山坡往下奔,要繞到山前去呢,於異飛下去,那苗牙成了靈物,極爲靈醒機警,一聽頭頂風聲有異,到是停下腳步往天上看,它雖是靈物,靈力有限,自然看不穿於異法身,看到是隻麻鷹,並不當回事,緊緊盯着,眼裡兇光四射,還呲着牙,還明顯,麻鷹不下來惹它就算了,若是敢打它的主意,那它是不會客氣的。
它哪裡知道,這麻鷹是於異變的,於異更不怕它兇,直撲下去,他任何時候都玩心不減,這會兒也還要逗一下苗牙,故意撲得慢一點兒,距離一近,苗牙果然騰身躍起,反來撲他,這畜生修成靈氣,這一躍竟有三四丈高,而且快得異乎尋常,若真是一般的麻鷹想打它主意,只怕真個反而給它吃了,但碰上於異,也算它倒黴,看苗牙正如他所料的撲上來,於異大樂,爪子一伸,說苗牙快,但與他這一伸爪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他這一下才真真快,只一下便又揪住了苗牙的頂瓜皮,順帶着連人帶獸都進了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