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認識,但自己的孫子女人,福文武卻只看一眼就認了出來,臉色頓時一變,精芒如電,掃一眼邊上的福子義,圖象一顯露,福子義就呆了,這時再阻止也已經遲了,一時腦中一片空白,但福文武老而彌辣,卻不慌神,先不顧真相到底如何,狂喝一聲:“何方妖人,敢以幻術戲弄老夫,看劍。”
手一揚,手中劍離鞘射出,他這劍有名,喚做青龍劍,劍到中途,化一條青龍,射向幻影珠。
他一句話,就把幻影珠中顯露的圖象稱爲戲弄他的幻術,即是妖人弄的幻術,那自然就是假的了,等於一句話就把真相給洗清了,再斷然出手,只要一劍擊碎幻影珠,後面真正的春宮戲不顯出來,那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影響,至於真相,可以事後私下裡慢慢查慢慢問,家醜絕不會外揚。
他久掌福貴門,人老成精,處事果斷老到,福子義與他比,確實嫩得太多了。
然而福文武對上的是許一諾,許一諾同樣是個人精,早把他的反應算在掌中,福文武青龍劍一出,許一諾同時便放出了五龍神符,五龍騰空,一龍迎上青龍劍,另四龍四下盤旋,牢牢護住了幻影珠。
“五龍神符。”
許一諾手裡居然有五龍神符,而且許一諾居然會放五龍神符,這一下,就是福文武也變了臉色,扭頭瞪向福子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什麼人,五龍神符怎麼到了他手裡?”
福子義無法回答,眼一閉,撲通一聲跪下,然後深深埋下頭去。
他可以掩着臉,卻掩不了幻影珠中的圖象,這時在幻影珠中,十三姨的衣服已給他剝了下來,正挺槍直入,圖象中現出他猙獰的臉,還有十三姨臉上的痛苦掙扎,雖然無聲,所有人耳中卻彷彿都聽到了十三姨那一剎的慘叫。
“何方妖孽,不但以幻術辱我,更盜我門寶貝,我福文武與你誓不兩立,來人啊,給我拿了。”福文武心中已然斷定,這圖象不假,十九是真,雖然心中惱怒,但神智始終不亂,這時候最關健的,是要拿下許一諾,同時死死咬定,圖象中放的是幻術,許一諾是妖人,不但以幻術辱人,而且還偷了福貴門的寶貝,他咬死了,別人不明真相,自然只能信他的話,果然,這話出口,不但周遭的福貴門弟子紛紛撲上,四圍的客人也都一個個奮拳攘袖,想要幫場。
“我是誰?”許一諾驀地一聲厲叫,他這一聲,運足了真氣,恰如半空中打一個炸雷,場中內外兩三萬人,人人耳中嗡嗡作響,一些功力弱的,甚至忍不住掩上耳朵,一時人人變色,個個斂聲,場中剎時一靜。
而就在這一剎,許一諾手去臉上一抹,現出本象,而八音刀也同時到了手中。
“許一諾?”
“千金一諾許大俠。”
“確實是許大俠,這是怎麼回事?”
驚呼聲四下蜂起,翹着腳看戲的於異都嚇一跳,他知道許一諾名聲大,但沒想到名聲這麼大。
“正是許某。”許一諾抱拳,做了個四方揖,先還有些人懷疑呢,堂堂千金一諾許大俠,跑人家老壽星的戲臺子上,又扮花臉又弄幻術,搞什麼啊,不會是個假的吧,但許一諾這一抱拳一開腔,再招呼了幾個附近認識的豪客,頓時就確定了,不假,這確實是江湖上千金一諾的許一諾許大俠,那這是怎麼回事?頓時前前後後就都有人問:“許大俠,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福文武當然也是認識許一諾的,其實許一諾一亮出真面目,他就認了出來,這樣的功力,絕不可能是個假的,一顆心頓時直沉下去,換了任何人,他都可以咬死幻影珠弄出的是幻術,是妖術,是要故意抹黑羞辱福貴門,但許一諾不行。
福貴門的勢力確實遠遠大於許一諾,但在江湖上的名聲,他福文武卻真的不能跟許一諾比,許一諾千金一諾,盡人皆知,人人欽服,而福貴門呢,雖然勢大,雖然有名,卻也有個爲富不仁經常仗勢欺人的名頭,這廣場內外的賓客,說是來福貴門祝壽的,但如果福貴門和許一諾爭執起來,向着許一諾的,卻絕對要多於向着福貴門的。
再一個,即便不顧一切強來,可許一諾手中有五龍神符,然後他的八音刀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另外,以許一諾名聲之大,他即有心,難道沒有幫手?強來,只怕也行不通。
這些念頭剎時在福文武腦中閃過,瞬間便拿定主意,老眼微眯,一抱拳:“許大俠,久違了,是我家小義得罪你了嗎?老頭子我家教不嚴,這裡給你賠罪了。”說着深深一揖。
不問五龍神符怎麼會到了許一諾手裡,更不問許一諾爲什麼這麼做,卻先賠禮道歉,這是以退爲進的手法,只要不是死仇,許一諾無論如何要賣他一個面子,更何況他老頭子也叫出來了,欺負老人,人家今天還壽星,算什麼本事,許一諾真要做得過份,場中自然有人看不過去。
可惜他算錯了。
許一諾豎掌一推:“不敢,你孫子福子義沒有得罪我,但是。”說着,他手掌捏指,雙指對着福文武狠狠一指,似乎這一指要直插進福文武心裡去:“你得罪了我。”
福文武給他這一指戳得心中一跳,他能感覺到這一指中的狠厲,雖然心中迷惑,不過他也不是個怕事的,訝然道:“老夫與許大俠雖也見過兩面,但好象沒什麼過節吧,有哪裡得罪的地方,許大俠不妨說在當面,這裡大傢伙都是見證,若真是我福某人的不對,我可以當面道歉,卻不必拿小孩子來折騰。”
“嘿嘿。”他話中的意思,許一諾自然明白,就是說他這幻影珠中的影像,仍不過是折騰小孩子的玩意,當不得真的,場內場外羣雄聽了,自然也就不當回事,這樣也就保全了福貴門的名聲,可許一諾要的,就是要敗壞福貴門的名聲,他想殺福文武,不容易,但只要敗了福貴門的名聲,那可比殺福文武一千次還要讓他難受,所以嘿嘿兩聲笑,不看福文武,卻四下做個揖,朗聲叫道:“大傢伙看清楚了吧,其中一個是福子義,另一個你們知道是誰嗎?我可以告訴大傢伙,這珠中的女子,乃是福文武福老賊的第十三房小妾,也就是說,福子義逼奸的,其實是他的十三姨奶奶。”
“什麼?這女人是福老掌門的小妾?”
“沒錯。”到底有見過十三姨的,這時可就見識了:“我說怎麼面熟呢,原來是十三姨啊,沒錯沒錯,就是她,哇,這身材。”
“論輩份可是福子義的奶奶啊,這——這——不是禽獸不如嗎?”這是有點兒正氣的。
“我就知道,別看他福子義平時人模狗樣的,心裡還不知多渥促呢,果然就是今樣。”這是有些嫉恨福子義的,然後更有火上澆油的:“這都十三姨了,前面十二個是不是都奸過了啊,哈哈,這孫子可真是孝順啊,知道他爺爺不行了,澆不動了,一丘田一丘田的給幫着澆了,看那賣力的樣兒,真是不錯啊。”
一時之間,場中亂做一團,說什麼的都有,於異在邊上聽得大樂:“精彩,精彩啊。”
“許一諾。”福文武沒想以他如此作派,許一諾仍把真像挑穿了,一時老臉鐵青,雙眼如有火噴出來:“老夫跟你到底有什麼過節,你要弄這些來抹黑我福貴門,今日你說得清楚便罷,說不清楚時,我也不想明年今日的壽宴了,拼着這把老骨頭也要把你留在福貴山上。”他也不跟許一諾辯,這種事情,越辯越黑的,咬死許一諾是抹黑就行,心中則下定了死決心,今夜無論如何,不能放過許一諾。
“我跟你有什麼過節?哈哈哈哈。”許一諾霍地狂笑起來,一張臉剎時變得獰惡無比,充滿了無邊的恨意,死死盯着福文武,咬牙着道:“福老狗,你還記得四十年前許家莊之事嗎?”
“許家莊?”福文武眉頭微凝:“許家——許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