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行天舟緩緩升空,良玉看了看周圍的修士,對祁楓道:“少主就帶這些人?”

祁楓面上一絲笑意也無:“怎麼,覺得不夠?”

良玉認真道:“那倒也不是,少主做事必定是有道理的。”

雖然這話良玉說的有七分真心,但祁楓還是能聽的出她語氣中的敷衍與打趣成分,不過他並不在意:“算上你和我一共有十二人,等到了目的地留下一半守在這裡,其餘的人跟着本少主一同下去。”

良玉微微皺眉:“據云海非一般險境,少主此舉可是有意爲之?”

雖說與慕蝶衣等人一同前往不至於擔心他們突然間反水,但凡事都得留條退路,的確就像他們,如今有祁淨天震懾着,勢必不會與祁家太過爲難,但如今的祁家必須以不變應萬變,在良玉看來,祁家的實力必定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但這些底牌卻也不能輕易的展露人前,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

祁家這些護衛自然也都是一頂一的好,不過這些人雖然高出同階修士不少,在祁楓面前卻還是差了些火候,只是慕蝶衣這邊勢必要帶一些人,爲了均衡勢力,祁楓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

正說着遠處充當引路的紙鶴已經到了,緊隨其後的六名修士中有兩個是良玉之前沒見過的,她隨即看了一眼祁楓,還真是料事如神。

前來的落星島修士包括之前見過的星主慕蝶衣與慕遠,十三弟子中的季海蘭與季殊玄,另外二人是兩名男修,看着十分沉默寡言,分別喚名季東與季連海,聽名字就知道是從小在落星島宗門長大的弟子,想必十分可靠,這樣看起來,落星島的確對此行還算重視。

祁楓這邊也早已挑好了四名護衛,被選上的仍是一臉鎮定,落選的也沒有鬆口氣的感覺,瞧着的確穩重,良玉心中不由稱讚了一句祁楓慧眼識珠,不比尹懷遠那幾個,修爲身手是不差,就是素質差了些,而且帶着點小家子氣,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背地裡卻防自己像是防賊一樣,着實讓她不悅。

慕蝶衣自上船後雖然眼底不經意的流露出幾分激動,但一旁的慕遠卻是十分鎮定,甚至還有心情與良玉寒暄幾句。

因爲行程緊張,衆人也不多說,大致商定了一番,便回到之前安排好的房間去休息,據云海遠在外海,所處位置海域廣闊,也是瀛洲十大險地之一,雖說比不上無盡海威名遠播,卻也不可小覷。

良玉仔細整理了隨身攜帶的東西,基本上這一行都不可能有機會進入封天鑑,但從裡面那東西還是可行的,她也找出之前得到的定海珠與五行陣法,爲以防萬一,多做些準備總不是壞事。

祁家的行天舟速度極快,即便外海十分遙遠,卻也不過幾日功夫,這一日良玉出了房間,立在甲板上,看靈舟下方的浮雲快速劃過,並且很快被拋在腦後,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似乎隱隱有黑影閃動,良玉猜測着應該是烏雲。

“怎麼出來了?”身後聲音響起,良玉也不回頭:“少主最近似乎很喜歡神出鬼沒。”

那一抹白影聲音平淡道:“是嗎。”

聽出來這不是個疑問句,也不需要自己的回答,良玉直起身離開扶手,回頭看見祁楓一襲白衣風中而立,好一個翩翩佳公子,雖然瞬間有種驚豔的感覺,但良玉很快回過神來,又是一副風輕雲淡。畢竟修真界俊男美女多不勝數,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免疫力了。

“少主有心事。”良玉目光淡然的看着他,打從落星島回來之後,祁楓就有些古怪,雖然良玉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就是隱隱有這樣的感覺。

祁楓也不否認:“你來猜猜看,若是猜中了,想要什麼,本少主獎勵給你。”

良玉搖頭淺笑:“我又不是少主,怎麼可能猜得出你在想什麼,只是凡事自有造化,少主一味憂慮也只能是無濟於事。”

聽出她話裡的勸慰,祁楓心頭倒是去了幾分陰霾,卻又想起一事:“你到落星島之前,雲越可是找過你?”

良玉點頭,也不否認。雲越這人看似有些冷淡,實則威嚴十足,雖說瞧着與祁楓的關係不錯,但兩人畢竟立場不同,是敵是友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至於他說的那些話,良玉只當沒聽見。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祁楓問道。

良玉淡淡道:“自然是出於世交的立場,關心一下少主。”

這話說得實在冠冕堂皇,祁楓聽了不禁皺眉:“祁家與雲家交好實屬正常,雲越卻是本少主的朋友,你若是再見,多幾分尊敬。”

良玉面上滿口答應,心中卻犯嘀咕,雲家的當家人可說是個老好人想要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誰也不得罪,良玉心中冷笑,這有可能嗎?連自己的位置都不能擺正,站隊這種事情還要猶豫,作爲當家人實在欠缺眼光。

良玉有心試探,嘴角勾起笑意,低聲道:“雲公子似乎對道君的身體十分關心呢,爲着這個他還告訴了屬下不少事情。”

祁楓聽了果真眼裡的溫度瞬間褪去,冷冷的盯着她,“他說了什麼?”

良玉平靜道:“自然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少主何需動怒?畢竟立場不同,都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

這一番話若是旁人說出來,祁楓甚至滅口的心都有了,偏偏良玉身份特殊,又是他頗爲欣賞的一個女子,行事作風規矩謹慎,從不出錯,只是沒想到在雲越一事上會有如此行徑。

良玉之所以拼了命的在祁楓面上給雲越刷負值,自然也是存了報復他的目的,雲越之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當然不可能是爲了真的撮合良玉與祁楓,單用腳趾頭想都清楚二者之間地位有多大差距,若良玉進階元嬰倒還有幾分可能性,但云越卻在這麼個節骨眼上提出此事,也有擾亂人心的目的,雖說良玉一個女修不可能給祁楓造成多大麻煩,也可以當做只是他的一個惡作劇,但將在瀛洲高階修士之間不是秘密的秘密如此赤,裸裸的暴露在良玉眼前,她覺得很有必要注意。

當然,良玉的舉動還算成功,單看祁楓略帶糾結的表情便知道他內心的確掙扎,只不過還在做思想鬥爭罷了。

離着據云海越近,良玉感覺到心跳不由自主的在加快,良玉知道自己身爲一個女子,骨子裡並沒有那種過分尋求刺激的意願,但身爲修士,她知道自己應該摒棄這種想法,模糊男女之間的界限,在追求大道的過程中持之以恆,只有做到這個,她才能說自己距離成功進了一大步。

“嗷——”遠處傳來一聲嘶吼,聲音的震動連海面都起了波瀾,良玉趕忙穩住心神,避免聲波擾亂識海,船艙內的修士聽見了動靜紛紛走上甲板,慕遠率先開口:“可是出了什麼事?”

“是據云海中的海獸,馬上要到邊緣位置,準備一下我們下去。”

祁楓畢竟沒看到真實情況,只覺得海獸嘶吼的聲音似乎是在悲鳴。很快一行十二人下了行天舟,留在船上的修士迅速開啓了靈光罩,將整艘大船隱匿在雲海之間。

瀛洲地域多是海域,對於海域的劃分基本上都是根據海面上的島嶼來決定的,據云海周圍的海島多是十分貧瘠,島上多有奇形怪狀的海石,邊緣位置更是支離破碎,遠遠望去島上像是有無數刀鋒從地下冒出來,形成鋸齒狀,再加上四周常年雲霧繚繞,因而得名據云海,不過爲了別緻些,將鋸改爲據,用此諧音。

良玉等人立在法器上飛行,很快到了據云海的外圍,雖是外圍,卻也有不少雲霧,離得遠了也只能看見模糊的影子,衆人順着聲音的方向查探,似乎在雲霧深處看見了一個晃動着的巨大黑影,祁楓與慕遠對視了一眼,雙雙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修士也不猶豫,緊跟着上前去,很快一行人的身影便淹沒在雲霧中。

越往裡走,溫度就越來越低,若非衆人都是修士,普通的肉身凡胎只怕早就被凍死了,良玉開啓了冰晶,它在良玉周身劃出一塊區域,吸收周圍的涼氣。

唯三的女子中,慕蝶衣只是秀眉微微蹙起,季海蘭着實就有些臉色蒼白了,倒是良玉並無太大不妥。

從峒城島上得到火焰果之後,良玉便一直十分留心有關陰陽靈氣調節的事情,她自己因爲是五靈根修士,五行靈氣循環往復,無意之間塑造了一種平衡,但良玉身爲女子,在沒有雙修道侶的情況下,只能通過外物攝取陽靈氣,雖然陰陽失衡對於修士來說不算大問題,但女子屬陰,長期置身於這樣陰冷的環境中,會引發體內陰靈氣過分增長,失去陽靈氣的壓制,於修士而言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這方面女修更要吃虧些。

不過這種事良玉可不會主動告知,別管她們知不知道還是不在乎,良玉都不願意做這個爛好人,她既然下定決心站在祁家這邊,所有立場不同的修士無形中很可能都會成爲她的敵人。

良玉看人基本上都是憑藉第一感覺,慕遠之前幫過自己,照理來說她對慕遠印象不壞,他跟祁楓更是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只可惜兩人身份不同,不過良玉也不會因爲慕遠是落星島弟子而含糊着把這件事拋在身後。至於這份恩情,她也只會報答在慕遠身上,自打修煉開始,良玉對於宗門就沒太大的好印象,若說宗門弟子一心爲宗門繁盛也的確無可厚非,行事手段偏激了一些也沒什麼,但顯然多數人沒有這個覺悟,打着宗門的旗號,行那等罄竹難書的事情,即便不覺得自己是好人的良玉,和他們一比起來,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壞。

看到前方逐漸清晰的巨大身影,良玉嘴角微勾,雖然是合作,但也不能你們吃肉我們喝湯不是,落星島想要踩着祁家上位,那就看看你們到底有幾分本事吧。

離得近了,衆人終於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只見一頭巨大的海鯊正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一隻青鱗蛟龍,這隻蛟龍背生雙翅,看起來傳承特殊,只可惜尚且年幼,這才被一隻修爲不低的海鯊壓制住,見這青鱗蛟龍落了下風,海鯊是必勝無疑了,一旁站着的慕蝶衣眉頭皺起:“據云海中海鯊不在少數,但這一隻看着將近有八階,只怕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它的對手,還是儘快離開吧。”

良玉聞言一笑:“只怕是有點晚了。”

季海蘭等不明所以,順着良玉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隻海鯊赤紅着雙目,朝着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一副警惕而又危險的表情,祁楓倒是十分平靜,他與良玉同行過,自然清楚她的斂息之術十分精妙,即便是高她一階的修士也很難察覺,但這一次畢竟同行這麼多修士,有人露了氣息也不奇怪。

慕蝶衣顯然也看到了那滿嘴血腥朝他們呲牙咧嘴的海鯊,瞬間厭惡的後退了兩步,似乎那股噁心的血腥氣也能飄過來,良玉手持青鸞雙劍,看到前面已經祭出山河社稷圖的祁楓會心一笑。

眼見着這兩隻異獸實力並不持平,想要漁翁得利自然也不可能,那就不能繼續坐以待斃,等着他騰出手來對付自己這邊,還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聽說高階海獸的肉鮮美十分,她還真想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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