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進入大殿,但有所聞只管照實回答。如無其他,休要多言。”
青袍男子淡淡對水生說道。
“我自省(xing)得。”
水生回個禮數說道,神怪談有云,仙道不仁,以黎庶爲芻狗。
在神仙中人看來,凡間百姓多如恆河沙數,不過是螻蟻一般存在。既然眼前之人提醒,想必應該如此,卻不能輕言妄動,否者爲仙長們所不喜,卻要失了修仙報仇的機緣。
神仙中人何等手段,若不修仙如何報仇?
身在白雲之上,卻若同踩在平地一般,甚是神奇,卻不知道怎麼造化。
白雲大風一吹就會散,熱氣蒸騰便會凝聚。現如今踩在上面,倒真是神仙手段。
白雲直上萬丈主峰,卻不見通過那光柱。
自青袍男子身上激射出一米青色光暈慢慢擴散,籠罩在四周,將水生和他一同包裹起來,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個水中氣泡一般,真個神奇無比。
青色光暈包裹着的二人如同一個氣泡融入主峰上空的白色光圈裡一樣,白雲到了主峰之上便也散開了。
越遠看只覺得是個一般的宮殿,近處一看這宮殿之大甚爲嚇人,恐怕有幾萬個平方公里那麼多。
瓊樓玉宇,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得,給人第一感覺就宏偉,恐怕大唐皇宮在這面前就跟土旮旯一般。
雕龍畫棟,四周的樑柱卻好似一把把直插霄漢的神兵寶劍。
這宮殿佈局說不出來的合理,好像宮殿就是應該這樣建的,不是這樣建立的都是離經叛道,是有違天道人和。
碩大的宮殿給人一種無華神秘,這樣的宮殿,這樣的建築,本應該讓人覺得是奢華,是高高在上,但水生第一眼感覺,從心底裡覺得是樸實無華,是神秘悠遠。
一磚一瓦都符合劍道的法則,蘊含天規地則的運行軌跡。
水生有一種看到這個宮殿,放眼天下,所有的房屋,所有的建築都是狗屎不如,都是垃圾,都是些破爛玩意兒的感覺。
只有這座宮殿方能稱之爲宮殿,其他的都是小孩子過家家搭建的積木。
宮殿之前站着一男一女,極爲飄逸。沒錯,就是飄逸,仙子美得驚心動魄,男子英俊得帥氣逼人,甚至美麗和英俊形容他們都是貶義,罵人的話。
只有一個飄逸方能彰顯此二人的容貌氣質,凡間的詞語也乾涸到只有這樣的詞語方可形容神仙中人。
“凌雲師弟,掌門師祖以及諸位長老等候多時了。”
仙子口吐清音,一字一句如同蓮花一般沁入水生的心神,這聲音根本不屬於凡間,也只有神仙中人方能道得出。
搜盡諸子百家的詞彙,也找不到任何一句話足以形容這聲音。
“嗯。”
青袍男子只是略微吐出一個字。
宮殿上面沒有任何一塊匾額,極其不合常理,但在這裡似乎又是什麼得合理。
這樣的宮殿就應該沒有匾額的,若是多加匾額就是畫蛇添足,大煞風景的作爲。
宮殿大門緩緩推開,似乎這大門有十萬斤重一般,守門的二人推開一線是那麼得吃力。
當水生望向門內的時候,整個人都徹徹底底愣在那裡了。
沒有預料之中的大殿,那居然是一片星空。
諸天星斗在那裡運行着,無數隕石多如恆河沙一般懸浮在星空之中。
一片混沌,卻又透漏出無限光明。
水生跟着青袍的凌雲踏入大門之中,從無盡混沌虛空的深沉延伸出一道光做的天橋出來接引二人。
二人踏步到天橋之上,那道光橋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在化虹縮短消失。
而水生再看到眼前的景象,恆河沙數的星球一個接近一個個又遠去,前一眼大得無可比擬,那一眼又小的如微塵一般。
看到最後他乾脆閉上了眼睛,這樣的景象變幻根本是他用肉眼看來如法承受的,恐怕會把所有吃得東西全部吐出來。纔看了幾呼吸,大腦已經感覺無盡的眩暈,胃裡翻江倒海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一刻鐘,又好像一百年。
混沌之中沒有時間,只得凌雲說了聲“到了”。
水生睜開眼睛一看,似乎閉眼時候太久了,還有點模糊,慢慢也就清晰了。
眼前是一座不知道什麼透明的石頭做成的大殿,似乎是水晶,但又不像,有點像傳聞中王公大臣家裡用琉璃,不過顯然又不是。
大殿之上有九個座位,首座最高處是一個白髮白衣的老人,他一身白色道派,上面左右各有一個黑白劍形的陰陽魚。
首座下面的一道黃金玉階梯,有九階,每一階各泛着淡淡的光暈,九種不同的顏色。
這道階梯看似有一里左右長短,階梯之下左右各有四個玉座,乃是三男一女,三個黑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黑色道袍的中年道姑。
“凌雲,此去森羅,道力波動查探如何?”
首座的白髮老人如和風細雨的聲音緩緩傳出,這聲音蘊含着無窮的生氣,修道的人聽了可以洗滌心靈,驅逐心魔。
“啓稟至尊掌教。弟子已經查明,乃是崑崙門下連星道人和其徒花惜月。那連星假借誅殺蛇妖,實乃殺妖取丹,欲突破修爲。且將一身道力灌注與花惜月體內,連帶當地村民兩百餘口屠戮當場。這是那村子裡唯一倖存的兩個少年之一,我見他先天靈體便帶了回來。”
凌雲只是微微向至尊掌教天星子見了個禮,仙道中人雖然尊卑嚴明,但對於虛禮修爲越是高深之輩,越不看重。
水生聽到這言,先是想到全村人被屠心裡大慟,然後聽到牙沒死,又有些安慰。
雖然牙沒能踏入仙門,但如今看來未必不好,報仇的事我日後我一人承擔,何必讓牙也冒險。
水生在看着至尊掌教的時候,周圍的人也看着他。
從他的表情看來,幾乎所有人內心都感覺這個孩子,先天靈體,資質不錯,遇到如此災難看到如此仙道景象能保持鎮定,心性不錯,日後如果好生培養,如無意外必成大器、
“嗯。天刑子師弟,崑崙連星子小輩無辜打殺妖族,殺妖取丹,甚至殃及凡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如此行事,端不爲人子。在我蜀山境內如此作惡威風,你且前往一趟崑崙,擊殺此獠。也讓中州仙道明白,犯我蜀山,必誅之。”
白髮老者話雖說得極其平淡,甚至感覺不到一個字節的聲音起伏。
但聽得在場所有人都心中大駭,那連星殺妖取丹,現在恐怕已經羽化有成了。
一言便斷人生死,而且還中州第二仙門的崑崙羽化長老。
不過在場之人感覺沒有什麼不妥的,蜀山百萬年來一直就是如此強勢,崑崙這次居然敢捋我蜀山虎鬚,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顧及着崑崙也有仙人老怪存在,這次行事無疑打臉,定將崑崙掌教誅殺了。
“謹遵掌教法旨。”
右手邊第二位的黑袍中年人見了個禮,黑光一閃便消失在了這大殿之內。
“少年人,你可知本座爲何只殺首惡,卻不殺動手之人?”
至尊掌教天星子仙尊微微一笑,就像慈祥的老爺爺一般。
“小子想來仙人爺爺是打算讓小子自己報仇。”
水生原先還有緊張的心,看向天星子的時候,就感覺面對自己沒有見過面的親爺爺,說話也就擲地有聲了。
“不錯。少年人,本座問你,可願修仙學得長生神通?你切不要急着回答,仙道之中弱肉強食,比世俗之中殘酷千倍萬倍。一入仙道,生死難料。”
天星子無比慈祥和藹的衝着水生微微笑道。
“小子願學,求仙人爺爺成全。”
水生跪了下來,行了一個三叩九拜的大禮,只磕得頭破血流,確確實實是用心行禮。
我一定要變強,我一定要爲爹孃和有全村人報仇。此生若不報得血海深仇,水生枉爲人。
“好。天辰子師弟,此子便爲你紫微峰子弟吧。”
天星子揮手一絲仙力將水生托起,瞬間抹平了水生的傷疼,額頭恢復原樣,好似沒有磕破一般。
“謹遵法旨。少年人,你且過來。”
左手邊第一座的黑袍中年男子出言說道。
“弟子,拜見老師。”
水生又要向天辰子磕頭,但被天辰子一絲道力給制止了。
“無需多禮,我蜀山卻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我門下嫡傳弟子當有‘希言公彥承,宏聞貞尚衍’十人,如今輪到你正好是‘承’字,便給你取個道號,曰‘承乾’。望你日後能成大器,秉承坤乾。”
天辰子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人,心裡卻很是高興,資質、心性都不錯,日後成就必定還要在自己之上。
“承乾拜謝師尊。”
水生這次知道了,只是像天辰子微微行了個半拜的禮數。
“凌雲師侄,有勞你帶我這弟子去一趟紫微峰,交代一聲希文那小子。”
天辰子收了個不錯的弟子,心裡很是開心,“我和你師傅,掌教至尊還有要事相商。”
“是,師叔。”
凌雲不像水生那麼客氣,只是輕聲應答而已,“承乾師弟,走吧。”
“有勞師兄了。”
水生對凌雲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如果沒有凌雲帶他上蜀山,現在恐怕還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將來一輩子都沒機會爲家人報仇。
大大的向凌雲行了個禮,凌雲也倘然接受。
凌雲帶着水生一步踏出,一道光橋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浮現在二人腳下,走出這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