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文盯着狐頭的眼睛,淡淡一笑,道:“如果你們背後的人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那你可以選擇跟我們合作,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你們背後的人是誰,只需要告訴我他的目的,要求你們做什麼。那麼我們可以好好計劃一下,等你在他手裡拿到該有的好處後,反殺掉他,你和我們一起推廣種植方法,從中的獲利,你們可以佔大頭。你不必擔心我們之間有仇恨,畢竟你沒殺我家裡的人。當然,爲了避免村民與你們之間的衝突,你們需在幕後與我合作。”
“第二個方法嘛……”劉子文看了看兩人的神色,道:“若是你們背後之人是你們惹不起的,或者說……你們受他控制,那麼你們不妨讓你們背後的人,自己出來和我談談。我的小命在你們手裡,只要不把我們往死裡逼迫,我想該我妥協的,我也不會死撐着,不管怎麼說,我們活着,比死了,對你們更有用不是嗎。把我們趕盡殺絕,本就是走得奇差的一步。”
斧爺嘿嘿笑了一聲,嘲諷道:“現在你覺得可以談了,那就是因爲你們的小命攥我手上了!可誰讓你們村裡一幫老不死的跟我犟呢,我說什麼來着,讓你們見見血,自然就聽話了,可惜啊,現在你們一羣階下囚,哪還有談話的資格。”
劉子文瞥他一眼,懶得搭理。和這廝談話都不在一個頻道上,真夠費勁!
不過……
劉子文心中微動,皺了皺眉。
聽這個土匪頭子話中的意思,他們之前與村裡的長者談過此事?爲何自己毫不知情?
斧爺見他不說話,臉色終於好了些,談了這麼久,話頭上可算佔了上風,當即更加嘲諷:“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挺能說的麼?”
劉子文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反脣相譏道:“老斧啊,你既然覺着我這階下囚沒資格和你談話,你早說啊,我都說這麼老大半天了,你才告訴我你壓根沒打算聽,你不累我都累的!”
老斧!?頭一次被這般稱呼的斧爺一時間呆住。
狐頭頭疼的搓了搓額頭,這小子是不是篤定自己不會拿他怎麼樣,這麼不怕死?
不過,他說的這兩個方法,給人感覺挺奇怪。有點幼稚,但是,又讓人有點忍不住深想,也不是完全沒有誘惑力。
尤其是第一個方法……
風險很大,因爲他們背後之人的身份不那麼簡單,但若是做成了,那倒真是一票大的。
狐頭對劉子文手裡的種植技術不太瞭解,只是大致知道,這是可以讓冬天也能種出蔬菜的方法,若這是真的,確實是很大一條財路。
若有了這條財路,他們哪裡還需要佔山爲匪,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從商,也能過過那些富貴老爺的日子。而且有了錢,他們子孫後代的出路只會越來越廣,實在是自黑轉白的機緣。
當然,和這小子合作什麼的,自然是非常不可信,不過他們抓來的那些村民,倒是可以用來威脅、控制這個小子。
可這條財路,需要一定的規模和人手,一旦放任這小子和外人接觸,以他的聰明,定然要出亂子。
屠村這事兒,讓兩方樑子結這麼大,哪有合作的可能性。
狐頭兀自考慮半晌,便給上座的斧爺使了個眼色。
斧爺便刷的一下站起來,帶動着椅子發出哐啷一聲響。他二話不說,提着桌面的開山斧,大步衝進了旁邊一處小洞口,腳步踏得很重,明顯忍着怒氣。
狐頭看着波瀾不驚的劉子文,道:“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去和斧爺商量點事。”
劉子文聳聳肩,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他看狐頭跟着斧爺進了那個小洞口,便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狹長的山洞入口,那兒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土匪,門神一樣背對着自己,守在洞口處。
劉子文無奈,只好掐滅心裡忍不住滋生出來的逃跑之念。
也不知道村裡有沒有幸存逃跑的人,自己這般東拉西扯的拖延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意義。
現在只能希望這幫土匪不要太聰明,更希望有幸存的村民,能想到辦法來救自己這些人。
但願,自己撞了鬼一般,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不是來送死的。
狐頭和斧爺兩人穿過一節洞穴隧道,進到一處稍小的洞內空間,座椅茶桌一應俱全。
狐頭拉着斧爺坐下,不等他發問,便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給他聽了。
斧爺聽了,頗不耐煩:“我討厭這個小子,媽的一個沒斷奶的小子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狐頭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我知道老大,我也討厭那個小子,但不管他有多討厭,他要真能幫我們賺錢,那銀子總不討厭的是吧!”
斧爺吐口氣,斜睨了狐頭一眼,悶聲道:“那你想怎麼辦,老子們在他們村大開殺戒,他們只怕恨咱們入骨了,那小子說的話能信個屁!再說了,讓咱們幹這事的人是什麼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狐頭再次帶着安撫意味的拍拍他的肩膀,認同道:“老大你說的我當然也有想到,但是老大你想啊,他們剩下的就是女人小孩,性命都在咱們手裡攥着,合作這種事,當然是實力相當的人才有資格談合作,他們這幫婦孺,合作什麼的就免了,但要拿捏他們幹活,幫我們賺錢,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嘶!這倒是實話。”
“是吧,我是這麼想的,先說我們抓來的這批人,那個小子肯定得留着,他手裡的種植方法是個財路,而且是長期的,不能放過,可我看這小子骨子裡也是個橫的,逼急了他肯定玉石俱焚,他親孃在咱們手裡,還有這麼些他的鄉里鄉親,用這些人來拿捏他未嘗不可。”
斧爺皺了皺眉。
“老大,我知道那小子讓人討厭,我們也不是讓着他,相反,那麼多人命,我們就把這些人命綁在那小子身上,他要乖乖聽話,這些人就好好活着給我們幹活,他要再招惹你,就收拾那些村民給他看!一來,可以讓那小子收斂着,乖乖聽話,二來呢,也防止這小子和這些村民抱成團。”
“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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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想,同樣是被我們抓來的,我們就不讓這小子和他親孃幹活吃苦,反而把他們母子倆好吃好喝的看管着。那幫村民呢,我們就讓他們按照那小子的指示,老老實實的給咱們種地幹活。那小子要是惹你不高興,你就收拾那幫村民,久而久之,你說會怎樣?”
斧爺笑了兩聲,不懷好意道:“還能怎樣,那些人自然恨死那小子了唄。”
狐頭也跟着笑了 :“不錯,這小子鬼精,不能讓他和村民抱團,若是讓那幫村民聽這小子鼓動,定然要出亂子,再說村子這場災禍也是這小子引來的,本來就遭到敵視,咱們再加把火就是了,這樣一來,這小子再機靈,單憑他一個人,還怕咱們把他看管不住嗎?”
斧爺連連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你接着說。”
“是,我是這麼想的啊,雖然那個小子是讓人討厭,但是他說的有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比如,在背後讓咱們做這事兒的大人,大哥你覺着,他會不會有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心思?”
斧爺臉色微微一變,不由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承認道:“不錯,那小子說的這件事確實也是我心裡的隱憂,你不說這事兒,我也有想過辦完這事兒,拿了報酬就帶着兄弟們挪窩了。”
狐頭嘆了口氣:“我看老大你這段時間清點東西,就知道你還是有這個擔憂的。我們和那位大人是兩路人,關係要傳出去,那位大人的前途就完了,那小子說的不錯,他利用我們屠村滅口,得到種植方法,他就能以自己的名義推廣出去,這是多大的功績啊,到時候,我們是什麼?我們就是他買兇屠村的人證!就是他青雲直上最大的隱患!讓咱們幹這種事的人,咱也不能指望他是個什麼信守承諾,心慈手軟的人是吧,老大你有這打算是對的,可我覺得咱們不能低估這位大人剷除隱患的決心,就怕不是我們挪窩就能算了的。”
斧爺眼中露出陰狠之色,惡狠狠道:“若是這樣,那就不能怪我魚死網破了!”
狐頭也微眯了眼:“魚死網破太被動了,如今咱們已經騎虎難下了,倒不如把手腳再放開些!”
斧爺偏頭盯着他:“你想聽那小子的?”
狐頭點點頭:“小心一點,我覺得可行,與其被動防範,還不如膽子再放大些,化被動爲主動,其實無論被動還是主動,說到底,都是險路,沒什麼差別。”
“這邊我倒不擔心,可若是這樣,那邊咋交代?”
狐頭摸摸下巴:“不錯,最關鍵的,還是如何擺脫那邊。”
斧爺皺眉思索:“幹掉他的話……不妥吧。”
狐頭摸着下巴:“確實不妥,殺了他,咱們肯定跑不掉,我們手裡捏着那小子就沒用了,我們這幫人,哪裡幹得過官府,不能硬來,得智取!”
“……”斧爺沉默片刻:“咋樣智取?”
“這事兒還得和那小子合計合計,看看怎麼才能把那位大人騙過去,這個還得那小子配合!”
斧爺再次沉思許久,最終用力點頭:“你說的不錯,富貴險中求,我們這幫兄弟,走的就是亡命路,沒什麼可怕的,這事兒,就依你的意思辦!”
狐頭想着要幹大事兒,心下有些激動,但還是竭力穩住自己有些興奮起來的情緒道:“我看那小子有些聰明勁,對我們還是有些用處,反正他捏在我們手心,看管嚴一點就是了。老大不妨對他親切些,就把他想成未到手的銀子吧。”
斧爺嗤笑一聲:“行,聽你的,從現在開始,我就把他看成一個巨大的移動的金元寶!”說罷,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來。
狐頭也跟着笑,心裡已經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