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區,北部大山深處。
這裡是猛獸的聚居地,一種種罕見的猛獸在這裡繁衍成羣。半徑四五米粗的數並不難尋。大山的山腳下,幾十上百米的高樹上掛着一條條的紅絲帶,把一片巨大的區域圍住。
紅絲帶所及之處,下方都有着高高的石頭圈成的圍牆,把整個內部空間包圍起來。
這是一個村落,一個隱居在大山中的部落,人數上萬。但在聖域甚至只是饕餮區,都只能算一個小部落。
由於隨時都有可能面臨野獸的偷襲,還要維持穩定的食物供應,幾乎每個人族的聚居地,人類至少都在一萬以上。
此時的部落入口的大廣場上,部落的所有人幾乎都站了出來,望着遠方的山路,面露憂色。
一箇中年大漢身上穿着獸皮,裹着隱私部位,上身裸露着,明顯有些急躁:“這都幾時了,咋還不回來哩?”
另一個看起來非常彪悍的大漢笑道:“急什麼?你家三娃子又不會飛了。”
一羣人笑了起來,老人們坐在石凳上,眼睛微微眯着,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
中年大漢有點憨憨的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擔心嗎,怕三娃子玩野了不想回來了。”
“怎麼會?你家三娃子可捨不得我們家小翠,我敢打賭他肯定走在所有人前面,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回來。”一個婦女打趣道。
小翠是她家養的大狗,平時最愛和三娃子玩鬧。
衆人鬨笑。樹葉搖晃,細碎的光撒在地上,整個大山都裝滿了陽光的味道。
白髮蒼蒼的族長卻沒有笑,他靜靜地看着山路,嘴裡喃喃:“不知道這次族裡有沒有人被選中了,唉,真是折磨我這把老骨頭……”
**着上身的大漢明顯有些不在意:“族長放心,萬個孩子不過才那麼一兩個被選中。我們部落的能被選中,我都能獵到兇獸了。”
說完,他又憨憨的撓了撓頭。
衆人也笑,這確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自從部落建成以來,部落裡還從未有人被選中過。
族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每次遴選聖童,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他年輕時也有幸去過祭天現場,雖然相對於遠古來說,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祭壇。
但,至今他仍記得那種血腥的場面,整個空間都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氣息,天上的雲都是血紅顏色。
沒人去管祭天現場的一切,直到十年之後,血腥被時光掩埋,新一輪的祭天繼續開始。
也就在這時,一箇中年人的聲音響起:“快看,是他們,他們回來了!”
一羣人停止了討論,紛紛踮起腳看向遠方。
“看,快看,確實是他們,那個小胖子不就是二娃?”
“我就說三娃子最快了,你看,他在最前面。”
一羣人很高興的向着遠方揮手,熱情的歡迎村裡所有歸來的人。遠處的衆人顯然也看到了他們,一個個嘰嘰喳喳互相交流着。孩子們都像脫繮的野馬,快速的衝向村落。
一個粗獷的漢子臉上掛着笑容,把自己的孩子緊緊抱住,很久都不願放下來。
“阿爸,你快要勒死我了。”小孩不滿的嘟囔。
一個個大漢把自己家的孩子放了下來。大山裡的漢子,繼承了山的樸實和厚重,不好意思的撓着頭。
族長的臉上也全是笑容。顯然,看到所有人平安回來,心裡的大石也放下了。
“還算順利吧?”族長笑呵呵的問。
一個個大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雖說被選中的概率太低,但每到這時,他們的心裡都有些忐忑,就怕萬一出了事。
一個帶頭的人站了出來,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甚至可以說是鐵青的。一個個陪着孩子去的大人也是沉默。
“怎麼了?”族長的聲音輕微顫抖。
“我們村被選中了兩個,”帶頭的中年人低下了頭,吸了口氣,擡起頭,眼裡像是有烏雲凝聚,“看來是神靈,不肯放過我們秦家村……”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掃過後面的一羣孩子。
所有的孩子都低着頭,一言不發。他們都聽老一輩的長者說過關於祭天的一切。雖然被選中的不是他們,但畢竟是整天在一起玩的夥伴,心裡也都不好受。
族長的手微微抽搐,臉上花白的眉毛耷拉下來,似乎一瞬間老了幾歲。
“誰家的娃被選中了?”赤身大漢道。
帶頭人擡起頭看着他,目光看得大漢一陣冷。
“我家三娃子?”赤身大漢彷彿全身被雷劈了一樣。
帶頭的中年人點了點頭。
赤身大漢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剛剛還開玩笑說村裡沒人會被選中,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被選中了。
“三娃子。”大漢看着自己身邊的少年,也不管其他,把他狠狠的摟在懷裡,兩行淚居然就那麼肆意的從他的眼眶裡涌了出來。
少年的眼眶也是通紅,反摟住大漢,輕聲抽泣着。
一大羣村民眼眶也有些紅。三娃子可是他們看着長大的,沒想到沒多久,三娃子就要跟他們永遠的分開了。
族長擦了擦自己的雙眼,道:“另一個,是誰?”
中年人看向秦昊的方向。女人拉着小胖子,秦昊則站在旁邊。
小胖子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臉色慘白。片刻之後,抱住了他阿媽,大聲的哭了出來。婦人的也是臉色慘白,一臉絕望。
看着那抱在一起哭泣的少年和婦女,秦昊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蜇了一樣。
“是我。”秦昊站了出來,聲音聽起來很冷靜,似乎只是陳述着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或者說對自己的生命毫不關心。
族長看到秦昊的神色,明顯愣了一下。而帶頭人,則是眉頭一皺。他自然是知道被選中的人是小胖子,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
但其他族人就不同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不僅僅是驚訝,更多的是惋惜。
要知道,秦昊不過十四歲,單手臂力就已經有六百斤了,甚至超過了大部分負責狩獵的族人。族裡高層,貌似已經把他內定爲下一任族長人選。
正常成長下去,再過幾年,必將遠超老一輩,秦家村也會因爲他的崛起而繁榮。可是,這樣一個天才,居然被選中了?
所有人的心頭都彷彿有着陰雲凝聚,整個族羣一片寧靜。自從部落建立以來,還從未被選中過。沒想到這一次,不僅被選中,還是兩個。其中一個居然是未來有可能成爲族長的天才!
衆人的心裡都有些無力。也許,真的如中年人所說,是神靈盯上了秦家村了吧……
族長向歸來者問候致意後,族人都自行帶着自己的家眷回了家裡。趕路這麼久,他們也都累了,該好好休息了。
三娃子和秦昊被族長叫住了,他們的親人也站在一邊。
“我沒想到,我們秦家村居然會被選中,而且還是兩個。”族長的眼睛依舊紅紅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
“族長爺爺……”秦昊和三娃子的眼眶都有些紅。
秦昊雖然並不畏懼死亡,但看到大家這麼關心,他的心裡有着暖流涌動。
老族長咳嗽幾聲,道:“昊娃和三娃子,明天早上你們來我家一趟,有事情要交代。”
秦昊和三娃子都是點頭,隨即被各自的親人帶走。
三娃子真名,並不是三娃,而是秦三。二娃子也不叫二娃,叫秦二。大山裡的人,肚子裡都沒怎麼有墨水,大字不識幾個,起名字也只是隨意而爲。
至於秦昊——
秦昊的父親本是秦家村的族長,無論是眼光還是肚子裡的墨水,比起其他人都高了幾個檔次。若不是最後失去妻子怒火攻心去找兇獸報仇,現在也是一方人傑了。
秦昊,因爲有了個稍有文化的阿爸,名字自然也就變得好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