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現在如此粗淺的三清門道家功夫,你想脫離幻境,就別做夢了!”
就是這樣一句實實在在卻無比嘲諷的話語,深深地,打在秦天的心底。
是啊,自己一向感覺良好,以“大俠”等等名號自稱,從小在街頭巷尾裡與小夥伴們打架胡鬧,自己也不是一向逞強好勝,從不敗陣的麼?
爲什麼,到了如今,自己被困師父上官誠設下的道術幻境之中,這還不打緊,更重要的是,還連累他人!
這一點,是秦天無論如何,心中極爲不願的。
“好吧,我學。”秦天低下了頭,回道。
老頭一眼看到,眼前的這小子,語氣神色之中,大有不太情願的意思,也不知爲何,老頭又是“哼”了一聲,說道:“你似乎不怎麼願意?哼哼,想當年,可不知有多少人,就算是得到一個求我教他們一丁半點的本事的機會,也是沒有的。現在……”
“不教就算了,我秦天向來不求人,大不了死了算了!”秦天向來不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哪怕是在如此情景之下,嘴中依然一點不軟。
“哈哈,你這小子,有點意思!這樣吧,像你現在的這種情況,對我所修的那一身本事而言,不過是小打小鬧了。你只需稍稍學一點我的本事,脫離你師父的幻境之考驗,也是極容易的。”老頭一笑,淡然地說道。
看他的神情,似乎他的本事,高深莫測,秦天怎麼也不會相信,這位被困在這鐵柱之上的糟老頭,除了有些奇怪之外,會有什麼高深本事!
老頭眼中流出幾絲黠意,看着眼前的孩子似乎對自己不怎麼信任,便說道:“這樣吧,你眼下所想的,便是趕快出得那太清寒宮,脫離幻境,你只需要在心裡默唸我教給你的一段話,就可以了。”
“一段話?什麼話?”秦天大惑不解。
“你只需牢牢記住,便是了。”老頭說罷,閉起眼睛,搖頭晃腦地,念起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話。
這段話,此中生僻字眼甚多,且意思晦澀,極爲難懂,然而,老頭卻念得津津有味,似乎在朗誦一段優美的文字一般。
在老頭念起這段話的時候,秦天已在心裡,慢慢硬記下,這孩子雖說在讀書文章之上,沒什麼天賦可言,然而,強記一些東西,倒還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比較擅長的。
有些奇怪的是,小時候,秦天上學堂之中讀那些聖賢書,雖說那些書之中大含有爲人做事的道理,教化人性,但是,秦天就是一讀就忘。
可是,這些稀奇古怪,在秦天看來,完全虛無飄渺,不解其意的文字,秦天似乎對這些文字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是老頭一邊念下來,秦天竟是快記住了一半!
“這些文字,自然是玄深莫測,一般人是無法領會的,你好生聽我念幾遍,就是了!”老頭微微睜開雙眼,看着秦天,說道。
秦天不理會老頭所說的話,只是學着他的念法,慢慢唸了出來——竟是可以念出這段稀奇古怪的話的一半!
老頭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轉瞬間,他忽然一拍腦袋,大笑一聲,說道:“哈哈!我倒是忘了,你與我有何關係了。你這記性好的天分,那是得我的親傳啊!哈哈!”
老頭早就說過,這秦天,與他是生父子關係。
“難道,這些字眼,也是如《三清真言》一般的,是什麼法術的口訣麼?”秦天聽罷老頭唸完,便問道。
“《三清真言》?哈哈,我念的這段話,可是比什麼《三清真言》要厲害許多!”老頭聽到《三清真言》幾個字,神色之中,頓時有些異樣,但轉而,他卻如此說道,語氣之中,對三清門的道法之術,有些不屑。
“你就吹牛吧!”在三清門這段日子裡,秦天眼見各種門中道人的道術,自然對自己所在的師門,敬佩不已,現在聽到老頭這麼說,當然是當他是吹噓的了。
“唉,世間之人,就是這樣。你牢牢記住這些話,記住……”
老頭的渾厚低沉的話語,以及那一段玄深奇怪的文字,漸漸消失在秦天的幻覺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那陣嚴寒!
此時,寒冰洞裡,秦天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而她旁邊的唐飛雁,不知何時,竟是與秦天躺在了一起!
原本二人各自在靠在這寒冰洞的洞壁上,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或許是嚴寒之下,兩人便是不由自主的,挪動着身子,靠在了一起。
畢竟,兩人靠在一起,還是會溫暖哪怕一絲一點。
此時秦天微微醒了過來,他轉眼看看唐飛雁,卻見她凍得深紫色的臉上,如熟睡的嬰兒般,極爲安靜。
他卻是知道的,這唐飛雁,已然耗盡元氣,昏迷不醒了!而那柄“綾羅”仙劍,已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唐飛雁的懷中。
秦天不知道,另外兩位——何羈與明覺,到底怎麼樣了。他的心中,一直擔憂着這些事情。
因爲,唐飛雁給他講到過,他們四人,除了他,都是身負不俗的道法修爲,就是因爲與他身處一地,所以三人捨棄了全力保護自己而選擇一起抵抗寒氣之陣,才消耗元氣過大,造成這般景象。
自己,真的那麼不堪?
秦天看着手中的那柄無名之劍,竟是毫無用處的,躺在那裡——就像現在的自己。
何不試一試,老頭教給自己的念語?
那樣一段,不知是最先來自哪裡、來自什麼人口中的念語,一字一句地,從秦天口中,一一念出!
那念語之中,隱隱有黑暗陰森、離經叛道之意,但是,從眼下這個年輕的孩子口中念出,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那樣一段言語,是誰,最先說出來、或者寫出來的呢?
那個最先說出來或者寫出來的人的內心,一定也如這段文字一般,有着陰沉難懂的往事。
這樣一段文字,與秦天所修習的三清門正統道法經典——《三清真言》,有天壤之別。其一個是渾厚大氣、中正嚴和的道家修爲之術,一個,卻是躲在人世間背後的寂寞背影!
對,就是寂寞背影——秦天現在念了這麼多遍這段文字之後,便有這樣一種感覺。雖然,他也說不清爲什麼會是這種感覺。
他念完這段話之後,這寒冰洞裡,除了極寒與一位昏睡過去的少女之外,好像,沒發生任何與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