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對於去參加顧起的婚禮並沒有多熱衷,倒不是因爲心虛什麼的,只是在知道新娘是路君君之後,她就不想去湊那個熱鬧。但是齊靖州態度鮮明,顯然是非去不可,她知道她在這件事情上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臨出門前,路與濃將路雲羅送到保姆手中,誰知小傢伙一離開她,就開始哭鬧不止。
路與濃連忙又將孩子抱回來,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小傢伙抽抽噎噎地安生下來,然而等路與濃又要將他遞給保姆,路雲羅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反覆試了幾次。發現小傢伙是不願意離開她。
心疼之餘,路與濃又悄悄鬆了一口氣,她對齊靖州說:“雲羅鬧得很,要不我……”
“那就將他哄好了再走吧。”齊靖州漫不經心地開口打斷她的話,“去晚一些沒關係。但去和不去是兩個概念。你和顧起關係也不差,他結婚,你怎麼能不到場?”
本來想用路雲羅當藉口,躲過這次註定不會平淡的婚禮,現在看來,齊靖州是鐵了心要讓她去,她再怎麼找藉口都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
路與濃垂下眼簾,望向懷中含淚而笑的小傢伙,不敢去看齊靖州那洞察一切的目光。
折騰了許久,終於將路雲羅哄睡了。齊靖州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報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吧。”
路與濃和齊靖州到的時候,顧起已經帶着路君君四處敬酒了。兩人一進去,就吸引了若干目光。
陳達親自迎上來,“齊總總算是來了啊。我還以爲齊總今天來不了了。”
安靜地站在一邊,聽着齊靖州和陳達寒暄,路與濃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卻不料齊靖州主動將話題扯到了她身上:“我家濃濃和顧先生怎麼着也算是朋友,顧先生辦喜事,她要是不來,顧先生怕是會寒心的吧?”
陳達笑着稱是。
賓客裡不乏聽說過路君君和顧起上一次婚禮的,顧起和路與濃是什麼關係,人人都心照不宣,暗地裡交換幾個眼神,都在猜測齊靖州今天來到底爲的是什麼。畢竟外面誰不知道齊靖州和陳達是死對頭?這種場合齊靖州會出現,除了鬧場,他們還真想不出其他原因!
總不能是兩人握手言和了。
“阿起,齊總他們來了。”安排齊靖州和路與濃坐下,陳達將顧起和路君君叫了過來,意味深長地說道:“說起來,你家君君和齊總的夫人還是姐妹,就衝着這關係,你以後也得好好待人家。”
陳達的話說得沒頭沒尾,旁邊聽見這話的人都覺得莫名其妙。爲什麼路君君和路與濃是姐妹,顧起就得好好待路君君?
顧起倒是聽明白了,他大哥根本沒花心思去查證路君君和路與濃的關係,或許到現在還認爲,兩人只是鬧彆扭了。纔會這麼冷淡——畢竟剛纔嶽盈書親口跟他說,路與濃和路君君從小一起長大,雖然表面相看兩相厭,但其實感情是很深厚的。
嶽盈書這樣說的目的,或許是爲了擡高路君君在陳達眼裡的身價——畢竟和路與濃關係好,換種方法說,就是有齊靖州做後盾。而陳達似乎對嶽盈書的說法深信不疑。
顧起沒有糾正陳達的想法,實際上他也沒這心思。在路與濃挽着齊靖州的手走進來的那瞬間,他所有的心神都被她奪過去了。她被齊靖州打扮得耀眼奪目,風華甚至勝過了穿着婚紗的路君君。
可是陳達的話,又殘忍地提醒他,這是他和別的女人的婚禮,而路與濃,正挽着其他男人的手來給他送祝福。
這種場合齊靖州不是沒有參與過,但他向來懶得多說,這次卻恨不得將所有祝福的話都說個一遍。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多麼希望顧起和路君君恩愛一輩子。
說完了,還問身邊一直沉?的路與濃:“濃濃,你不打算說些什麼?”
路與濃扯出一個笑容來,對顧起說:“恭喜。”
顧起眼中情緒劇烈地翻涌。他張了張嘴,覺得呼吸都是顫抖的,“……多謝。”
路君君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她正挽着顧起的胳膊,怎麼會察覺不到他的異常?她心底暗自不甘,將路與濃恨到了極點,看見她一身光鮮依偎在齊靖州身邊的模樣,路君君更是險些忍不住扭曲了臉。
也是夠厲害的!偷男人被齊靖州當場抓住了,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齊靖州身邊?!要是早知道路與濃這麼有手段,她又何必這麼急的主動找上陳達?!那視頻要是用來和齊靖州交易。不愁弄不死路與濃!
“與濃姐,多謝你能來,我敬你一杯。”路君君言笑晏晏地端起酒杯。
路與濃淡然地望她一眼,沒有錯過她眼中閃過的譏誚和不甘。路君君她是不太想搭理的,但今天這種場合,旁邊那麼多人看着,她不給路君君面子,就相當於不給顧起面子。
路與濃正欲去端面前的酒杯,就被齊靖州攔了下來,他說:“不喜歡就不用喝。沒必要顧忌什麼。”
這話一出口,同桌的賓客都不由得沉?下來。就說齊靖州不像是來道喜的,這不就開始了?當着陳達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不就是明擺着不給主人家面子嗎?
陳達面孔扭曲了一下,他倒是很想將酒杯一摔,質問齊靖州這是什麼意思,可是路君君承諾的齊靖州的“把柄”還沒到他手中,齊靖州現在的實力又和前段時間不可同日而語,他壓根沒那底氣!也只能想想!
“看來齊總疼老婆的名聲不是假的。”陳達似笑非笑。
桌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一時間齊靖州和路與濃這一對的風頭都蓋過了旁邊站着的新人。
陳達心頭有顧忌。只能選擇隱忍,路君君卻不一樣,陳達和齊靖州的關係她一點不知道,她就看到路與濃搶去了她的風頭,而顧起眼睛還粘在路與濃身上。一點要幫她出氣的意思都沒有!
“與濃姐……”路君君開口,彷彿想要跟路與濃說些什麼,她舉高酒杯,卻在路與濃看向她的瞬間,驚叫一聲,任由酒杯從手中滑落下去!
杯子脫手的瞬間,路君君不着痕跡地往路與濃那邊用了點力道,於是本該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杯子就朝着路與濃那邊落去。要是落在地上,不說裡面的酒液肯定會弄髒路與濃的裙子,杯子碎了。玻璃碎片還很有可能劃傷她的腿!
眼見着杯子就要砸在路與濃腳下,齊靖州忽然一把將路與濃拉進懷裡,向後撤去。與此同時,他一腳踢上路與濃後腳跟,好巧不巧的。路與濃被他這一腳帶着踢到了將要落地的酒杯,將之朝着路君君那邊踢了過去——
“啊——”路君君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向後退,因爲顧起沒拉她,她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婚紗下襬染了一大片紅酒,看起來十分狼狽。
“你——你——”出了這麼大的醜,顧起還冷漠地站在一旁,路君君氣得直髮抖。她顫顫巍巍地指着路與濃,眼中全是火焰。
“沒事吧?”齊靖州冷淡地望了地上的人一眼。轉向路與濃,又滿眼都是溫柔。
路與濃剛剛心不在焉,路君君的小動作她本來躲不過,之後齊靖州動作流暢地將她拉到懷裡,還藉着她腳將酒杯踢了回去,她一直都保持着呆愣的狀態。這時候聽齊靖州問話,她擡起頭,看見了他眼中毫不作假的溫柔和關切,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沒事。”只是本來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出了這種事,被嚇了一跳。
齊靖州這才放了心,安撫地拍了拍路與濃肩膀,似笑非笑地望向已經被拉起來的路君君,“真是抱歉,剛纔只是本能反應,忘了路小姐就站在前方。”他的道歉漫不經心,並且一點也不怕讓人聽出他的敷衍,“只是路小姐連個被子都拿不穩,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我夫人面前掉,我差點要誤會你是故意的——不過想想,路小姐是我岳父養大的,怎麼都該有點感恩之心,怎麼可能對我夫人搞什麼上不得檯面的小動作呢?你說是吧?”
路君君渾身冰冷,笑容僵硬到極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靖州一挑眉,“路小姐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難道是我說中了?”
路君君那點小動作,在場的誰沒看出來?一邊爲這女人?哀,一邊又忍不住愕然,這是不是沒腦子?當着齊靖州的面搞這種小動作?不管人家對他老婆的感情真不真實,在陳達面前,怎麼都不可能讓自己掉面子的吧?更何況人家剛纔還明確表示了自己就是疼老婆!新娘子這舉動和公然的挑釁有什麼區別?!
有些陰謀論者,當即忍不住想,路君君之所以幹出這種蠢事來,是不是陳達授意的?肯定是故意想讓齊靖州難堪吧?
“君君這酒都敬了一圈了,可能是有些累。”陳達陰沉地望了路君君一眼,連忙跟齊靖州解釋,“她剛纔只是一時手滑,不是故意的——怎麼可能是故意的?她哪來那膽子啊!你說是吧,齊總?”
齊靖州似笑非笑,“不是故意的就好,但是我家濃濃受到了驚嚇,路小姐不打算道個歉?”
路君君臉上陣青陣白,好半晌咬牙切齒地憋出一句:“……對不起。”
這態度,比齊靖州剛纔還要敷衍。
齊靖州冷哼一聲,臉色一沉,“看來路小姐道歉道得很不情願?”他問路與濃:“濃濃,你說你要接受路小姐這個道歉嗎?”
路與濃一見齊靖州這態度,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齊靖州今天來,恐怕膈應顧起是其次,他根本就是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