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與濃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下來,她不畏懼齊靖州知道真相,卻不敢面對齊家其他人。
她沒想到最先跟她說出這種話的,竟然會是一直以來都對她很好的齊奶奶!
“怎麼了,姐?”見她臉色不對,路錦時連忙問道。
路與濃怔怔地搖頭,她站起身,笑容勉強地道:“我有事,得先走了,你快回學校上課吧。”
路錦時皺眉,正想說些什麼,包間門忽然被人推開。兩個保鏢站在門外,“三少夫人,請吧。”
路與濃臉色又是一變,電話掛掉還沒有三十秒。竟然就有人來“請”她了?這些人現在聽的是齊靖州的命令,還是齊家其他人的?
保鏢態度強硬,路與濃知道她是非回去不可了。外面已經有客人注意到了這裡的異常,路與濃不想被圍觀曝上網,也知道抵抗沒什麼用,所以選擇了配合。
“姐?”路錦時卻不願意看着她就這麼被帶走,“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他想要拿出報警,一摸口袋卻是空的。纔想起來他落在出租屋裡了。
“三少夫人,請管好令弟。”在路錦時想要朝外大喊時,保鏢淡淡地開了口,語氣裡帶着威脅的意味。
路與濃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對路錦時說道:“回學校去上課吧,我不會有事。”
路錦時還想說些什麼,路與濃又強調說:“我是回齊家,去見齊家長輩,不會有事。”
保鏢聽得出來,路與濃這是一句提示,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
齊靖州還在公司裡等着路與濃,臨近中午也沒見到人影,他有些急。想要打電話問問,又不想聽見路與濃毫無感情的冷淡聲音。
他正想着周樑給的提議,忽然就接到消息:“老爺子半路把三少夫人叫過去了,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消息。”頓了頓,又補充說:“三少夫人半路上和她那個弟弟見了一面,後來是被強行帶走的。”
齊靖州一聽,就猜到齊爺爺知道了什麼。當下東西也沒來得及收拾就直接離開了公司,急急忙忙往齊家主宅趕。
想到路與濃要一個人面對齊爺爺的質問。他就着急不已。
不知道她會不會害怕?這時候會不會想起向他求助?
……
路與濃一踏進齊家,就直接對上了坐在沙發上的齊奶奶。
齊奶奶一改往日的和藹,看向她的眼神複雜無比。或許太多情緒她辨認不出來,但是其中的失望和憤怒她是能察覺到的。
遲疑了一下。她終究還是沒能叫出“奶奶”這個稱呼。
齊奶奶見她站着不說話,心底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她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路上心就沒靜下來過,這時候路與濃卻沒了之前預想的害怕和緊張,她甚至淺淡地笑了笑,搖頭說:“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齊奶奶還想說什麼,傭人說:“三少夫人,老爺子讓你上去,他在書房等你。”
路與濃禮貌地道了謝,然後就往樓上走。
齊爺爺一如既往地冷靜,他坐在書桌前,盯着路與濃看了許久,又問了一遍:“這件事就是你做的?”
路與濃點頭說:“是。”
她的坦然讓齊爺爺不禁側目,反光的眼鏡後是什麼眼神,路與濃看不見。
齊爺爺嘆了口氣,道:“說吧。原因是什麼?”
路與濃張口就說:“我討厭齊靖州,我想和他離婚,可是你們都欺我弱小無依,要將我綁在他身邊。我沒有辦法,就只能自己做些事情出氣了。”
齊爺爺愕然地望着她,路與濃像是終於將埋藏了許久的心裡話說出來了一樣,鬆了一口氣,繼續說:“其實他要是死了就好了。那樣就沒有人再欺負我——還打着愛的名義。那樣我就自由了,想和誰在一起都沒關係。”
齊爺爺死死盯着路與濃的臉,似乎想要分辨她話的真僞,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在她神色中發現一絲心虛,於是頭一次氣得失去了冷靜。他抓起面前的茶杯往路與濃身上狠狠一砸,聲音顫抖地質問道:“你還想他死?你竟然還想讓他死?!他脾氣是有些壞,是讓你受了些苦。但他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還想要什麼?!”
路與濃沒有呆愣愣地站着給他砸,她往旁邊一躲,沒讓身上濺到一滴茶水。
看見她這反應,齊爺爺怒氣更盛,胸口劇烈地起伏着。
齊奶奶本來躲在外面偷聽,聽見裡面的動靜,不放心地推門闖了進來。一看這情景,就猜到了怎麼回事。連忙跑過去給齊爺爺順氣。
門她故意沒關嚴實,就是想聽聽路與濃怎麼說,卻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樣一番言論,頓時覺得難過至極。她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路與濃。悄悄拿帕子擦了好幾次眼角。
以前看來是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她是真心疼她,可路與濃怎麼會有這種心思呢?她孫子哪裡不好了?
“只是脾氣有些壞?”路與濃想着齊爺爺說的話,就覺得好笑,於是她當真笑了起來,“他對我夠好?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吧?當初他要是不出現,我已經和別人結婚了,或許現在已經幸福美滿。可是他硬生生毀掉了我的婚禮。強行將我帶走,用那種不堪的手段逼迫我嫁給他,還直言說我不配站在他身邊,娶我只是爲了讓我給另一個女人擋災。”
那些事情齊爺爺和齊奶奶隱約聽說過一些。卻沒有聽人詳細地說過,這時候聽路與濃說起,竟然忍不住露出愕然的神色,還有些心虛。
路與濃深吸了一口氣。擦去眼角的水跡,繼續說道:“那段時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想你們也不知道吧?但凡惹他一點不高興,就會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你們以爲我願意爲他生孩子?以爲之前那個孩子是帶着父母的期待出現的?不是這樣的!從頭到尾都是他強迫我的!當初要不是他中途闖進手術室。那個孩子早在還未成形的時候就沒了!”
齊奶奶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怎麼會……”她不願意相信,可是仔細想想,他們知道孩子的存在的時候,路與濃肚子都大起來了!他們之前爲什麼不透露孩子的消息?
齊爺爺沉?了許久,道:“以前的事情,靖州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之前鬧着要離婚,不就是因爲這些嗎?你已經保證過,再給靖州一次機會,現在卻舊事重提,拿這些事來當你害靖州的理由?”
路與濃冷笑一聲,“前些日子你們知道他帶我去了哪裡嗎?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即使她不說,兩人也大概能猜到——尤其齊爺爺還審問過齊夫人,知道齊靖州的確可能做出一些偏激的事。
這時齊奶奶道:“那是因爲你先跟緒寧不清不楚!將齊家的臉面、靖州的臉面都丟光了!還不許靖州生氣?”席緒寧也是她疼愛的小輩,路與濃跟席緒寧牽扯在一起,讓她憤怒不已。昨天晚上是顧着路與濃面子,纔沒有提及視頻裡的內容,卻沒想到今天就發現了這個她不願意接受的真相!
“既然他之前對我做的那些,都可以一句‘對不起’就揭過……”路與濃好像很不能理解地望着憤然的齊奶奶,“那爲什麼我這次做的事情不能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難道和他之前所作所爲性質不是一樣的嗎?甚至我還只是和席緒寧有一個擁抱,還什麼都沒表明,他和林阿漫卻比我還過分得多!我以一句‘對不起’道了歉,他卻對我做出囚禁的行爲來,我爲報復他,將視頻上傳到網上,有什麼不可以?”
齊奶奶啞口無言。
而齊爺爺沉?許久,整個人彷彿又蒼老了幾歲。再開口時,他嘆了口氣,疲憊地說:“我讓靖州過來,你們離婚吧。的確是我們齊家先對不住你,我跟你道個歉,沒將我孫子教好。但是你這樣的孫媳婦,齊家不敢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