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皇二十年,閻立言聽說隋唐名士往往喜歡風流天下,飲酒聚會吟詩作對,於是就在各地招募了一批精通琴棋書畫、擅長詩詞歌賦的美女。
這些美女陪酒賣藝。
爲了加強管理,閻立言讓龍嘯天出任賓館總經理。
剛開始龍嘯天是拒絕的,身爲龍族中龍,竟然去當賓館的老闆,商人是下九流,身份低賤。
可是聽說閻立言招聘了一批美女之後,龍嘯天就主動要求擔當此重任了。等朱八界聞訊趕來的時候,龍嘯天已經去立言賓館安排工作了。
朱八界每每提及此事都捶胸頓足,後悔不已,他說“要是老天再給我一個機會,我肯定會......”
龍嘯天爲了便於管理,就將這批佳麗分成春夏秋冬四大宮,以風花雪月香玉天星爲名號,比如春宮裡的姑娘依次叫春風、春花、春雪、春月、春香、春玉、春天、春星,夏宮的姑娘依次叫夏風、夏花、夏雪、夏月、夏香、夏玉、夏天、夏星,依次類推。結果剛剛好,立言賓館剛好三十二位姑娘。
與後世社會風氣不一樣,隋朝民風開放,你要是沒什麼風流韻事,出門都不敢稱名士。
爲了打造山水相映風月無邊的風情,閻立言請求軒轅經天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靠近立言賓館開鑿了一條運河,一個大湖。
運河名叫無定江,湖泊命名仙女湖。
無定江連接渭水和涇水,引渭水入涇水。湖泊大約有三十畝,深五米就在立言賓館的旁邊。湖泊周圍被閻立言用畫地爲牢圈起來了,任何人都無法從其他地方進入,只能從立言賓館旁邊的側門進去,湖泊裡特意打造了一條花船和幾條小舟。花船就是頭牌春香的待客之處。
挖掘運河和湖泊的土就堆在立言賓館後面,經過閻立言神通法力加工,成爲了雷行山。雷行山高五十米,方圓一里。
龍嘯天是個經商人才,在他的管理下立言賓館大肆宣傳招了一批美女,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召開月中歌會。
月中歌會,顧名思義,就是每月十五舉行歌會。
月中歌會當天,進入立言賓館,無論男女老少門票收五兩,進入花船的每人收三十兩。
也許您以爲三十兩銀子算不了什麼,其實這是相當大地一筆數目了。一兩銀子可以抵一千文錢。大隋的糧食價格大概是一百文錢一石左右。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十石糧食。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百石糧食了。普通人家或許十兩銀子就可以用幾年。
隋朝的官俸比較高,並且官員數量也較多。據統計,隋代官數爲12576員,其中中央官員2581人,地方官員9995人。隋朝的俸祿並不僅按照品級發放,還與其所擔具體職務有關,比如雖然都是第五品,但是丹陽令尹就是中二千石(2160石),會嵇太守則爲二千石(1440石),皇子府長史爲千石(960石),皇子府諮議參軍爲八百石,而太子中舍人只有六百石,這裡可以反映出當時的工資水平。也就是說一個廳級幹部水平的官員大概年薪是一二千石左右,摺合成銀兩差不多是一二百兩。
也就是說上船喝幾杯酒、吟幾首詩、聽幾支曲子的錢就要花費一個廳級幹部一二個月的俸祿,比現代最高檔的夜總會消費都要奢侈。如果還加上後面打賞之類的行爲,那消費就不知道有多高了。
閻立言這個立言賓館可謂是天價賓館,堪比後世的什麼天上人間消費。
而且還不是你想交三十兩銀子就可以成功上船的。花船上只有十個座位,假如人坐滿了後來的就不伺候了。
這個情況相當於,包廂已滿,不再接客。
龍嘯天善於經商,特別是這個花船的開設,如神來之筆。有時候閻立言懷疑他是不是曾經穿越過。懷疑而已,沒有證據啊。
當然了,上花船飲酒男女不限,你也可以自帶女伴去,同樣要給女伴交賞銀。如果在酒席宴中,誰的詩文最佳能奪得頭籌。有幸得到春香青睞,那麼春香會在散席後請這位客人單獨留下,對飲私談,花船也駛到中央不受打擾。
龍嘯天把客留花船稱爲“獨佔花魁”,長安士子如有這個待遇,人人引以爲榮耀。也不是每次都有人能獨佔花魁。春香也經常是一人都不留的。
至於花船駛離岸邊,春香與人對飲私談時會發生什麼事,是否別有一番風流,外人就不知了。也有人事後私下裡和朋友吹牛,說與春香如何相歡云云。但也有人說春香不捐身,僅僅就是對飲彈琴,但那種感覺已經是神仙滋味了。
朱八屆自從立言賓館開業以來,經常去找閻立言要銀子。朱八界要銀子幹嘛?上花船唄。
爲什麼朱八界都要交錢呢?這是因爲龍嘯天管理嚴格。
閻立言開始的時候還給朱八界銀子,畢竟朱八界在建設立言山莊的時候出過很多力。
後面朱八界逢會必去,閻立言就找朱八界談話了。
“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去花船?是不是喜歡上春香了?”閻立言開門見山地說。
“就是喜歡這種氛圍”,朱八界不好意思的說。
閻立言知道朱八界春心大動了,也不點破。
閻立言注意到,朱八界還在暗暗學習詩詞。
於是,閻立言就教了朱八界幾首詩詞,如王維的《相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等等。朱八界真的是認認真真學做人了。
閻立言自己從來沒上過花船,朱八界倒是天天去,龍嘯天負責立言賓館的大小事務,竟然也沒有去過。這些門道都是立言賓館的服務人員私下傳遞的。
聽到立言山莊的人們所說,閻立言暗讚一聲:“這龍嘯天,真是好手段,老江湖啊!”
這龍嘯天可能是精通江湖八大門種種講究的高手,將飄門中江湖手段“上天梯”發揮到極致。
究竟什麼是“上天梯”呢?解釋起來很麻煩,首先是過分強調過分包裝,強調稀缺性和限制供應。春香花船待客只留十個座位,就是這麼個思路。
一名歌妓一晚上能彈琴給幾個人聽啊,本來能接待的客人就不多,總不能像茶廝裡賣唱那樣在大廳客人面前彈曲吟詩吧?順水推舟弄了這麼個噱頭,身價卻好似高貴了不少。
更厲害地是龍嘯天還搞出了一個“獨佔花魁”的花樣。
其次就是利用客人來做秀。據說清河郡公楊素來立言賓館都沒有占上花魁。假如你占上了花魁,那會獲得怎樣一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呢?賞多少錢都是願意的,只要能花得起!
至於春香是賣藝還是賣身,已經不重要了,能上得花船消費的人,誰身邊缺女色?最重要地是那份名頭。假如有一個人佔了花魁,陪坐的其它九位名士都是幫着春香擡身價的,這一手才叫厲害。
爲什麼席間要以詩文相較高下呢?一方面這符合當時名流貴族之間的休閒時尚,另一方面也決定了上船地客人都會注意舉止儒雅,不會因爲爭風斗狠而自損顏面,這樣春香也能避免不少麻煩。龍嘯天方方面面考慮的都很周到。
長安城是大隋帝都啊,色藝雙全的妓女肯定不少,也必定有人的姿色、琴藝、文采不亞於春香,但不是有了這些就可以出位成爲長安花魁的。有了條件,商業包裝與炒作的手段也很重要,其中的講究就和現代社會中捧紅明星的炒作差不多。
龍嘯天利用了滿城名流士子地無形資產,手段不可謂不高明。所以閻立言會讚歎龍嘯天是個老江湖。
閻立言原本想找龍嘯天談心,後面覺得這是龍嘯天的私事,就放棄了談心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