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又往她那裡靠了靠,“那你說,我——喜不喜歡你?”
他話落,深深的凝視着她,彷彿要將她刻進他深邃的瞳中,那眉眼間的深情似輾轉過萬水千山奔騰而來,滿滿地,恨不得要破堤而出,她的臉頰驟然升溫,侷促地轉過了頭去,裝作沒聽到他的話。
夜色幽靜,月光淡淡的,柔柔的,自九天之上傾瀉下來,宛如薄而軟的輕紗,靜靜籠着這世間的一切。湖畔的女子託着腮,烏髮披在肩上,轉過去的側臉線條優美,她裝模作樣玩弄着買來的小玩意,那兩鬢上的合歡意簪花垂下的幾排流蘇,隨着她的動作在鬢旁盪來盪去,在月輝下折射着一芒兒一芒兒的微光,似鑲嵌了無數顆小水鑽,叫人移不開眼。言汐扶住她的肩,將她的臉扳過來,口吻鮮見地固執,依舊是重複那句話:“你說,我,喜不喜歡你?”
星空垂下眼簾看着石凳,曉得逃不過這個問題,忖度了好久終於點頭,用蚊蟻一般的聲量答:“喜歡。”
言汐反駁,“錯了,不是喜歡。”
就在星空雲裡霧裡的時候,言汐已然正色糾正道:“是愛。”
下一刻,他握住了她的手,鄭重其事地看着她,吐出的字眼無比清晰明瞭,“小男孩,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一直,愛着小丫頭。”
“啥?”被表白的某人猝不及防嚇了一跳,“蹭”地從石凳上起身,差點扭了腳,爲了掩飾她那面紅耳赤快要滴出血來的窘態,她忙用拙劣的手段來轉移話題:“咦,那個,那個言葵秋心他們呢?”她佯裝尋找的模樣,提起蓮花燈盞,左顧右盼的照:“去哪了?我去找找。”
“別走。”她想逃,可有人卻並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隨着他的話音同時進行的,是握住了她手的力道,它驟然加大,她又被重新拉扯着坐了回去。
“星空,”言汐凝視着她,眸光如幽深的潭,真摯,溫柔,熱烈交織在漆黑的瞳裡,倒映着她小小的臉,“我們曾經錯過了很多年,我不想再錯過。”
他話落,傾過身來,捧住了她的臉,她一慌,向後退了一點,卻換來他更積極的靠近,無處不在的清荷氣息倏然縈繞了她,他清雋的臉龐越湊越近,她的心跳驟然飆升,緊張之下,她無意識的擡起沒拎燈盞的另一隻手,指尖虛虛捂住了自己的嘴脣,攔在兩人的臉龐之間,用低到快聽不見的聲音說:“別。”
然而她的反抗實在太微不足道,瞬間便對對方攻破——言汐直接反握她的手,撥開,撤去了阻在彼此間的障礙物。緊接着,她脣上一熱,有什麼溫軟的東西,輕快地貼了上來。
“轟——”星某人的大腦像是被人觸動了某個玄關,轟然大響,靈臺之中騰起一簇簇七彩焰火似的光暈,所有的思維與神志皆炸成一片空白,半點不留。
夜風清幽,月色迷離,盪漾的湖面泛着銀色的波光。言汐的眸子仍然沉靜,卻仿似被月光點亮,他一手握着她的的手,貼在自己胸口,另一手捧着她的臉,吻她。兩人肌膚相觸,鼻息相繞,他的脣滯留在她的脣上片刻,趁她還處於發矇之中,迅速攻城掠地。雙脣的纏綿徘徊間,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細細摩挲,隔得太近,五官被最近距離的放大,她反而看不清他的模樣,只顧傻傻的瞪着,渾然忘了其他反應,任由一顆心“噗通”、“噗通”作響,彷彿下一刻就要跳出來胸腔來。
“幹嘛這樣瞧着我?”言汐的動作停住,嗤嗤笑了一聲,脣輕輕上移,吻住了她的眼睫,嗓音含着稍稍的沙啞:“閉上眼睛。”
“啊?”她腦中一片沸騰,像是被猛烈大火燒沸的水,咕嘟咕嘟翻着泡,發燙的一切將思維與理智都蒸發到了九霄雲外,以致於他的吻落在眼睫的霎那,她還在發愣,那被他的脣觸過的眼皮發燙,像被火燎了一般,她緊張的連拒絕都忘光光,只迅速閉上了眼,不敢再瞧。
脣再度被封住,這次的力度卻明顯比上次要大的多,他在她脣上廝磨片刻,漸漸更深入的探訪,她脣舌間傳來清甜的芬芳,混着方纔奶香梅子的甜蜜,他流連忘返,捧着她臉的右手漸漸移到她的後腦,以不輕不重的力度扣着她,她沒有抗拒也沒有迎合,只緊閉着眼,呼吸有些急促。藉着一旁精緻的蓮花燈盞,她臉頰緋紅,睫毛纖長而濃密,覆在眼瞼上,投下兩弧月牙似的陰影,隨着氣息微微顫抖,像是春日裡金絲桃嬌弱而細密的花蕊,只配在五月的春風裡,用翩翩少年郎的滿腔溫柔來採擷。
仲夏之夜的湖畔,月光朦朧,星光幽幽,小蟲在草地上窸窸窣窣的鳴叫,夜風拂過周身,幾步之外的粼粼湖面水波涌動,兩人依偎的影子投到水面上,親暱而繾綣,碧衣男子的情意便如那水波般盪漾,滿滿的甜蜜快要激盪出來,他鬆開了她的手,撫着她的後背漸漸摟向她的腰,隨着擁抱的加深,他吻她吻得更深。
情至最濃處,他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納入他的懷中,脣舌交纏,氣息相融,她被他吻的暈頭轉向,初初的震驚如今已淪爲了一團漿糊,手中的蓮花燈盞“啪”地一聲掉到草地上,在茵茵的綠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遠處草地閃爍着點點光亮,自夜幕中飛舞穿梭,那是夏日螢火,耳畔流水潺潺,波光閃爍似撒銀,夜空裡和風攜花香,七夕夜,情人湖,良辰美景,氣氛好極。
也不知過了多久,言汐的親吻終於撤去。星空卻仍閉着眼睛,緊張得忘了睜。
言汐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額角,溫聲道:“好了,睜開眼。”
星空臉燙的像發燒,哪敢面對言汐,便仍閉着眼,有些氣惱又有些嬌憨的道:“那你保證不再欺負我。”
她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臉,眸子緊閉,仍不敢看言汐,粉紅的脣瓣微微嘟起,像一個不願被家長髮現心事的孩子,可愛極了。言汐道:“好,我保證不欺負你。”說完,再次捱過去,在她的脣上啄了啄。
星空:“.....”欺負的意思,就是親的意思.....
“你無賴!”她忍無可忍的睜開眼,氣咻咻道:“不許欺負我,就是不許.....”話至此處,她的臉又開始紅起來,底氣沒由來的撤了,啜喏着:“呃......就是不許.....不許親我.....”
她的表情讓言汐忍俊不禁:“你在緊張嗎?”
她被一眼看穿,卻死鴨子嘴硬:“我我.....我.....哪有緊張!”不着調的嗓音已經不打自招。
“緊張什麼?”言汐低低嘆了一口氣,眉梢卻很有幾分春風得意,手一撈將她再次摟入懷裡:“你我二人是未婚夫妻,這種舉動,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星空愣在那裡,是啊,他說的對,他們早就是未婚夫妻,這種親密的行爲,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呀。
她這般想着,緊張之意果然減輕不少。身側言汐摟着她的肩,手慢慢撫過她的發,停在那彆着“合歡意”的鬢花之上,須臾,他笑道:“你簪這合歡意,很美。”
女孩子總是喜歡被誇讚的,尤其是誇讚自己的容貌,而且是被這樣的人,用這樣含情脈脈的眼光,這樣真情切切的話音來誇。星空方纔的羞赧立刻忘得一乾二淨,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花,道:“真的嗎?”笑意裡不免夾雜了幾分自得,大言不慚地道:“我方纔照鏡子的時候,也覺得挺美.....”
“當然,”她的話還沒說完再次被打斷——言汐再次擡頭,吻了吻她彆着合歡意的鬢髮,又微微垂臉,吻向她光潔的額頭,道:“在我心中,無人能與你相比。”
某人的臉,再一次發燒了。
幾人盡興地玩了一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星空玩累了,一捱到枕頭便呼呼睡過去。
夜深人靜,本該是熟睡之時,可青竹小院內卻傳來兩人的對白,混合着有一陣沒一陣的風,落入夜色中。
“言家小子,今晚月圓之夜,她可有異常?”
“沒有,跟平時無異。”
“那就好,證明我當初的救治措施是對的。”那聲音得意的笑了笑,道:“我就說吧,我鬼醫聖手這名號不是白擔的。鬼域宮再怎樣,可總歸與我聖門同宗,彼此剋制的法子別人不曉得,卻難不倒我,若要真算起輩分,巫殘影見了我,還得喚一聲師伯。”
回答之人的聲音一派平靜:“鬼醫的情我自然記在心上,但您這麼晚了還來找我,定然不單隻爲這一件事吧。”
“你猜對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要我配的藥,失敗了。哎,浪費了一日草,墨蓮,龍丹這三樣稀罕寶貝,結果卻功歸一簣!太讓人傷心了!”嘆氣幾聲,又道:“你小子,居然猜到龍丹藏在冰火珠裡,當真聰明!”頓了頓,似乎挺唏噓:“哎,誰能想到,武林寶物冰火珠里居然還有一寶?得了冰火珠那樣奇寶的人,百般珍惜都來不及,誰還捨得將它剖開,看看裡面有什麼呢?”
回答的人有些愕然:“爲何會失敗?我記得你曾說過,只要拿來這三種材料,血咒必解。”
“尋常的血咒這個法子的確可以解,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她並非尋常的血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