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話 不語

星空道:“有一個傳說,說是一個美麗的少女,愛上了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但小夥子卻心有所屬,愛的人是少女的姐姐。少女不願意傷害姐姐,便將這份愛埋藏在心底,從不言語。但她太愛那個小夥子了,再怎麼隱忍着愛意,每次看見心上人同姐姐恩愛的場面,還是會心如刀絞,於是就來到這個湖,對着湖水哭泣。後來戰爭爆發,小夥子被迫上了戰場,卻悲慘地戰死在異國他鄉。得知消息的少女,痛苦難當,不僅因爲少年死了,更因爲這些年來,少年直到死也不曉得她的情意——愛了一生,她卻再也沒有機會同他訴說。絕望之下,她來到湖邊,流乾了自己的淚,在湖畔的石頭上刻下“此情難述,此愛不語”八大字,跳入湖中,再也沒有起來……後世爲了紀念這個癡情的少女,便給這個湖取名不語湖。”

星空的腦子雖醉酒了不清楚,可剛纔這個令她唏噓不已的悲劇還是記得很牢的,只不過語無倫次外加講的很慢而已。講完後,她捧着發暈的腦袋,感嘆道:“哎,深愛的人就在眼前,喜歡的話卻不能言語,太折磨人了。”

身畔的人沉默不答,好久後,他呢喃道:“此情難述,此愛不語?”又是一聲壓抑的苦笑,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反問道:“呵,說的……就是我嗎?”

ωωω •тt kΛn •¢○

身畔的人沒回話——已經呼呼睡過去了。

那人見她睡熟,小心翼翼側過身子,屏住呼吸,靜靜地看她。她似乎有些冷,將身體縮了縮,他忙解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她得到了衣袍的溫暖,滿足地翻了個身,往他懷裡一靠,臉貼着他的胸膛,手摟着他的腰,像個孩子般,睡得更酣甜了。

他怔怔地瞧着她,表情有些恍惚。她就在他的懷裡,恬靜的睡顏近在咫尺,蓮花的氣息混着果酒的陳釀之香,一陣陣擁簇在他的鼻翼,彷彿觸手便可掬。

“蓮生……”沉沉天幕下,白衣男子緩緩伸出手,向着熟睡中女子的臉頰伸去,彷彿怕將她的甜夢擾醒,在離那白皙肌膚還有半寸的時候,他的動作忽地止住了,慢動作般向旁一轉,捻起了她的一縷鬢髮,烏黑柔順的青絲被他握在手心,被他玉白的指腹一寸寸摩挲着,像呵護着一捧珠寶。

“蓮生……”他的神色似悲似喜,那轉瞬即逝的一聲呢喃,落入空曠的風中,墜入蒼茫的湖面,沒入這暮靄沉沉的夜——她,聽不見。他淺淺一笑,彎起的脣角噙着蒼涼與悽愴,而後輕輕俯下臉,虛虛靠在她的頰旁,就那樣,若即若離的擁着她。不靠近,也不離開。

正如這片湖,永遠緘默着,愛,而不語。

曾經滄海難爲水,卻奈何,咫尺天涯,此情難述,此愛不語。

這場酒勁果然夠大的,星空直睡到翌日下午才醒。

她坐在牀上,迷迷糊糊揉着腦袋,回想着昨夜裡的一切。

昨夜裡,顏惜去接她了,她跟他講了不語湖的故事,然後顏惜便揹着她回房,經過長廊之時,她突然嚷嚷,繞道走,不要經過左側第二個房間,那是梵音少主的房間。

顏惜問,爲什麼。

她醉的厲害,凌亂中想起顏葵的花癡症一說,便一個勁喊:總之我不想見他,我要離他遠點。

揹着她的男子的動作似乎僵了一下,好久,他止住了她的掙扎,說,別鬧,然後將她送入了她的房間,推開房門的一霎她還有點疑惑,顏惜是怎麼知道她房間的?下午他不在的時候,她跟淑和帝姬對調了房間並沒有告訴他呀。

但她已來不及多想,因爲顏惜已經麻利的替她脫鞋脫襪,擦臉擦手,送入被中。

再然後,她一覺醒來,就是現在了。

窗外天氣晴朗,她剛穿好衣服推開門,小書童就闖了進來,一把抱住星空的腿,哀哀懺悔:“對不住星夫人,小的該死,昨晚我打算去喊少主的,結果居然在路上醉倒了。”

“醉倒了?”星空愕然,“你沒去找你們家少主?”

“嗯。”小書童老老實實點頭,又捶胸頓足自責道:“我曉得錯了,我不該把您一個人扔哪裡,說去找少主又醉的不省人事……”

“不是顏惜?”星空傻眼,“那昨天來接我的人是誰?”

天上的星星約莫聽到了星空的心聲,她如願以償,想着不再見奚氏少宗主,接下來的幾天果然都未曾見到。雖然大家住在同一套宅子裡,她跟他的房間之間,就隔一個走廊。

那紅眸子的晉康王倒是來了幾次,沒再像頭一次的哭哭啼啼,也沒有像對旁人的驕縱,只尾巴似的跟在她屁股後,她幹嘛,他便跟着幹嘛,幾次她煩不過要他走,他就那樣眨巴着眼睛,忽閃忽閃的瞅着她,堂堂的王爺居然有這樣可憐兮兮的一面,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獸,她瞬間於心不忍了。

有一回她心情好的時候,晉康王指着自己眼睛問:“親親,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看看我的眼睛,你說過,那是世上最美的眼睛。”

星空想了很久,搖頭:“沒印象。”又道:“我真的不是你的親親。”她話落,仔細打量那雙紅色的眸子,才發現着實漂亮,罕見的玫瑰紅,顧盼流轉間,折射着寶石般驚豔的色澤。倘若她真的見過,應該不會忘記。

不過那雙玫瑰紅的眼睛,在聽到她的回答後,黯淡了些,像是光潤的水晶上驟然蒙了塵,隨後他換了個話題:“我們去看看雪吧。”

“雪?這個季節哪來雪?”她問。

小王爺道:“不是冬天的雪,而是梵音。”

“我不去。”那奚少宗主有種特別的魔力,她見了面不是心砰砰跳,就是莫名其妙的壓抑,她不敢面對。

“可他這幾天老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先前我不讓他來,他非要來,來了後不曉得又爲什麼總把自己關在房裡。”小王爺有些憂愁,“或許是心裡難受吧,他那樣的人,再難過也不同旁人講。”

最後一句話讓星空突然難受了,心頭堵堵的,有些悶,又有些沉重,她翻箱倒櫃找出一盒未開封的糕點,遞給小王爺:“這是秋心做的蜜糖甜糕,沒有賣的,很香甜。你送給他吃吧,吃點甜的,會讓人開心一點。”

時間過的很快,白日裡釣釣魚看看風景,晚上吃吃喝喝,圍着篝火看別人歡歌載舞,五六天的光景,一晃到了頭。

明天便要結束轟轟烈烈的皇室狩獵了,不語湖卻依然如來時那般靜謐秀美,星空坐在窗前,看着眼前這片湖,有些眷眷不捨。

不知何時起了風,攜卷着落葉吹進窗,天色很是陰沉,是落大雨的徵兆,星空擡頭瞅瞅雲層壓得極低的蒼穹,想起昨夜顏惜臨走說的話:“要變天了,晚上睡覺不要蹬被子。”

她心裡漾起甜蜜,忍不住摸了摸腰上懸着的白玉鳳璧。

是夜,果然如顏惜所說,變天了。

暴雨是半夜降下的,正值諸人熟睡之時,嘩啦啦劈頭蓋臉便下來了。星空本睡得正熟,忽地“哐當”一響,房間窗戶被強風颳開了,一陣涼颼颼的冷意瞬間席捲了房間。

她覺得冷,迷迷糊糊伸手去拉蹬掉的被子,雖然沒睜眼,但耳畔風聲呼嘯,暴雨聲如瀑布飛濺,一聽便知天氣極糟。

窗子被吹得噼啪作響,風聲穿過房屋的縫隙,發出“嗚嗚”的怪異聲響,像是鬼怪小說裡妖獸的嚎叫。她忽的覺得害怕,抓緊了被子,她一直恐懼狂風暴雨的天氣——不曉得緣由,大抵與她失憶前的經歷有關。

她睜開了眼,風把燭火吹熄了,屋內一片矇矇黑,什麼也看不見,窗外的天也是一片漆黑,黑壓壓彷彿深不可測的巨大洞穴,她的恐懼加重了幾分,開口喊守夜的下人,卻沒人迴應。

無奈下,她掀開被子欲起身去點明燭火,還未坐起來,整個房間陡然光亮大作,窗外漆黑的夜幕,拉扯出巨龍一般蜿蜒的閃電,旋即轟隆一聲炸響——驚雷!

那一聲震耳聵聾,彷彿直轟面門炸在身側,她心猛的懸起,驚得繃直了身體,整個人直接縮到了牀角。還未等她喘過氣,窗外霍然又是一亮,蒼穹中像有一隻無形而巨大的手撕開夜幕,肆虐的閃電似利劍劈向人間,光亮照亮房間一霎那,她睜大了雙眸,看見牀幔被勁風拂動,搖曳如鬼影,像要撲向她似的。

她的心猛然一提,雷聲再次轟鳴入耳,她耳膜霎時嗡嗡一響,眼前被閃電映亮的雪白牆壁如同鮮活了起來,扭曲搖晃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憑空冒出來,立在牆角,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鮮血噴濺出來,他滿臉都是,他歪歪扭扭走過來,掛着詭譎的笑,喊她:“火娃,火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話 咕嚕八十四話 逆輪心法第四十四話 臘梅香第九十話 血妖降臨第一百二十六話 救贖第十二話 情敵第一百五十八話 成交第四十七話 分飛燕第三十一話 心碎之晨八十四話 逆輪心法第一百一十九話 獐子雲舒番外《江南一夢》(二)七十五話 託孤第八話 念祖節第十七話 理由第八十話 血妖舊賬第一百零九話 她說第一百四十五話 殉情番外 素心花(一)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一)第一話 滔天一吻第九十七話 養傷第三十章 昏迷雲舒番外《江南一夢》(二)第九十一話 浴血成魔第四十五話 真相第一百二十六話 救贖第十八話 比試第七話 奚落玉第二十六話 雪域馳行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五)第五十一話 情人草第一百話 咕嚕第七十八話 風雨欲來第一百三十四話 別離第六十二話 讓我治好你第二十二話 逃出營地第一百四十話 相守第七話 奚落玉第一百五十六話 念初第二十五話 香消第一百五十一話 分魄第一百一十話 七夕之吻第一百一十四話 小狗雲舒番外《江南一夢》(三)第三十八話 年關盛宴第三十四話 魅香第六話 北燕奚氏第五十四話 夜襲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五)第十話 蒙邁草原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六)第二十話 墨香第四十六話 決裂第一百四十六話 新生第三話 婚禮第六十一話 我是你的誰第二話 出閣第九十二話 救贖第二十話 墨香第八十三話 真相第七十九話 圍攻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五)第八十話 血妖舊賬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六)第一百五十六話 念初雲舒番外《江南一夢》(四)第八十八話 酷刑第八話 念祖節第八十話 血妖舊賬第一百三十五話 嫁衣第十話 蒙邁草原第三十七話 三人同居第八十一話 勾魂之鈴第一百一十二話 小別第七十一話 同歸第一百六十話 再遇第二十話 墨香第一百二十二話 賭局第九十三話 清醒七十五話 託孤七十五話 託孤第一百四十八話 蛻變第一百三十一話 道別七十五話 託孤第九十六話 星空與言汐第八十二話 恩怨何來第八十七話 風歸自由第一百二十七話 催婚第一百五十一話 分魄第二十七話 癡情郡主雲舒番外 《江南一夢》(一)雲舒番外《江南一夢》(三)第一百一十九話 獐子第三十三話 黃雀在後第二十二話 逃出營地第二十話 墨香第二十一章 扎西婆婆番外 素心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