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還是你帶我們去月華之心吧。”
“哦，好啊。”
進來的三個人完全沒發現我跟啓子慕之間的異常，原因麼，心細的迦蘭跟彌汀越兩人剛剛確定關係，沒空理會別人。剩下的矩飛芒，心思粗得能跟天柱相比。我跟啓子慕就保持着冰霜一樣的關係一路到了月華之心。
我知道所謂的月華之心就是那個妖族男子爲月神做的墳墓，但我沒想到，竟然是這麼……這麼精緻的一個地方。紫晶林的中心，是一個紫水晶搭成的……說墳墓、房子都已經不夠確切，那該說是一座精緻的小小的宮殿。宮殿的中央有一扇門，隔得遠遠的，我不知爲何感覺到一股熟悉又莫名的力量。
“這就是月華之心。”彌汀越說。
迦蘭忍不住讚歎：“好漂亮！”
“是吾族祖先爲月神建造的墳墓。”彌汀越一邊劃破了手指在門上迅速地划動着，勾勒出一個解開封印的圖案，一邊小聲叮囑道：“月神是吾族供奉的神靈，也是位非常偉大的女神，上、上仙，請您保持對月神的尊敬。”
“用得着你叮囑本上仙？”啓子慕不屑而且不耐煩地說。“打開靈宮，快點！”
“您竟然知道這是靈宮……”彌汀越吃驚着啓子慕的博學，又忽然皺眉道：“咦？”
迦蘭忙問道：“怎麼了？”
“這……這……”彌汀越大爲尷尬，吃驚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月神寶典明明就是這麼記載的，我沒有做出任何一部，爲什麼……爲什麼打不開靈宮的門？”
“打不開？”迦蘭也着急了，聲音忽然羞窘起來。“難道……難道是因爲我們……”
因爲他們做了，所以打不開門？哪有這種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歷代望月妖主都要清心寡慾，永遠也不能做那種事？我想了想，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不知爲何，我心中猛地升起一個想法，上前道：“阿越退開，我來。”
“謝姐姐？”彌汀疑惑而吃驚地退開，他大概不會相信，明明是他月族的聖地，怎麼可能身爲妖主兼大祭司的他打不開，反而我能打開。
但沒什麼不可能的，如果裡面藏有離光瑤留下的東西，大約只有我能打開。就像當初在歸墟的神殿，在何咎九重的石門。
我毫不猶豫地劃破手掌，將血手印按了上去。圖案剛畫完，輕盈的聲音響起，靈宮的大門打開了。
“這……怎麼可能？”彌汀越簡直不敢相信。
我一笑：“因爲我是離光瑤的代替品，而這靈宮裡，放着離光瑤的東西。”
“窈窈！”啓子慕喝道。
我不理他，徑自走了進去，一看裡頭，又是一陣讚歎。
上古的神魔妖怪的力量真的不是我們後代能想象的，就像魔界的何咎九重，就像望月妖族的聖地。月華之境在最外層看起來就像什麼都不存在一樣，只是光禿禿的一片冰原。等解開第一道陣法，進入月華之境，眼前的世界就像一個無窮無盡的紫晶林迷宮，寬大得不可思議。這是個原本存在的地方被施加了轉換法術，將“有”的實際存在變成了“無”的幻境。在這個由實化虛的月華之境裡，在外頭看起來小小的一個靈宮，進入之後裡邊的空間竟然又是寬大得不輸給世間任何宮殿。這是一層套一層，卻又一層比一層高深的法術。
我不禁想知道，當年的月神到底是什麼樣子，又是怎樣強大到可怕的妖族
男子，在不敢表明的傾心愛慕裡，鑄造了這個萬世流芳的墳冢。
我們站在一個幾乎十丈見方的宮殿裡，不同於外邊看起來的紫晶，我能感覺出這宮殿裡幾乎全都是一種特殊的有點類似於月光一樣的氣息。宮殿的中間，就像歸墟的那個神殿一樣，有一座或許該稱爲冰雕的東西。
那是一條凝固的龍，靜靜地盤踞在那裡，高達三丈有餘。
“這就是冰龍之靈？”我走到那雕像面前問道。“雖然只能感覺它的形狀，但是看起來真的非常威武。”最重要的是，上面還有我似曾相識的氣息，曾在乾坤鑑上一撇而過的氣息。
“應該就是了，這冰龍之上，沒有望月妖族的氣息。”彌汀越說。
“矩飛芒。”啓子慕道，“將乾坤鑑取出來。”
迦蘭立刻說：“上仙，此處應該不需要我與阿越出力了，事關重咎魔族，我們先避諱。”
彌汀越也點頭，一齊走了出去。矩飛光將乾坤鑑取出來，乾坤鑑一接觸到周圍，立刻散發出濃郁的氣息，將整個冰龍都照亮了。
啓子慕又道：“矩飛芒，將你的血滴在冰龍之上，讓它認你爲主。”
“是。”矩飛芒劃破手指，這是今天第三個滴血的人了，沒辦法，不管任何法術都需要一定的媒介。而所有媒介中，靈力最高的就是施術者本身的鮮血。
矩飛芒的鮮血滴在冰龍之上，那鮮血就像滾燙至極一樣，從鮮血落下的那一點開始，整條冰龍慢慢地融化了表層的冰。漸漸地，冰龍的鱗片都鮮活了過來，從龍尾到龍爪，從龍爪龍首，最終整條龍都活了過來，只是冰龍的眼睛還是黯淡的，我感覺不到冰龍之眼上有任何力量。
眼睛是龍的靈樞所在，所謂畫龍點睛纔算極致，就是因爲如果這是一條盲龍，那麼它本身幾乎毫無用處。
冰龍剎那活了過來，仰頭長吟一聲，騰空飛起，在宮殿裡翱翔，發出清越的龍吟聲。隨後，冰龍發現了乾坤鑑，再次長吟一聲，驀地朝乾坤鑑衝去。乾坤鑑忽然變大，長成一丈來高，冰龍衝入乾坤鑑裡，消失不見。
宮殿裡恢復了寧靜，我有點發愣……這就完了？不是說要將冰龍之靈帶回矩飛芒體內嗎？怎麼消失在乾坤鑑裡了？然後我就想起來了，之前啓子慕說過，冰龍之靈被燁權一點點抽取，弄得七零八碎，已經不是完整的了。更何況爲了將來有一日能尋找到剩下的冰龍之靈，還有一縷冰龍之力留在了乾坤鑑裡。現在冰龍回到乾坤鑑，大概是借用乾坤鑑的力量將所有的冰龍之靈碎片融合起來。
就在這想法剛劃過我的腦海時，一道洶涌宏大的力量從乾坤鑑裡激射而出，飛向矩飛芒。那是一條完整的點亮了眼睛的靈力凝結成的龍！
“呃……”矩飛芒發出一聲悶哼，被衝擊得倒退了三步。
“撐住！”啓子慕喝道，“這點力量就承受不住，如何掌控冰龍之力？”
“是！上仙！”矩飛芒咬牙撐住，一聲不吭。那冰龍衝到他身邊，一圈一圈地將他攀住，滿滿的往上盤踞着。矩飛芒被冰龍緊緊錮在中間，我能感覺到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下，痛苦不堪。我心疼了，矩飛芒雖然比我小不了多少，但畢竟是我帶大的孩子，看他這麼痛苦，我實在有些受不了。
“這就心疼了？”啓子慕有些嗤笑地說，“窈窈，你對外人倒是關心得很，爲何偏偏對我如此狠心？”
狠心？我對他狠
心？如果不理睬他就叫做狠心，拿他一次又一次傷害我，卻是什麼？難道那纔是愛？我不願當着矩飛芒的面跟他吵架，只是不理睬他。
我不理不睬的樣子幾乎瞬間就激怒了他，啓子慕一把扯過我的手臂，沉聲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什麼，啓子慕，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堂堂一個男人，一個上仙，要如此不分輕重地跟我吵架嗎？當着小輩們的面，如此不顧自己的面子也不顧我的面子？”我強忍着怒氣保持平靜說，啓子慕抓着我手臂的手指緊了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顯然也在強忍着怒氣。
這時，冰龍之靈徹底從乾坤鑑裡出來了，巨大的身體全都盤踞在矩飛芒周身。不知道從正常人的眼睛裡看到是什麼樣，在我用氣息感應來，他已經整個被巨龍淹沒了。
“啓子慕！”我擔心地叫道，“飛芒他……”
啓子慕冷冷地說：“死不了，冰龍怎麼可能傷害他的寄主？”
他的話音才落，冰龍的身體就慢慢地變小了，從合抱粗變成了手腕粗細，然後，冰龍仰起頭，在矩飛芒的周身飛舞，最後衝入了矩飛芒的心口。那一瞬間，我立刻感覺到矩飛芒的氣息變了，原本普通的魔人氣息裡混雜了一種冰冷的華貴，那就是冰龍之威！
“飛芒，你感覺怎麼樣？”我很爲他高興，但是也擔心他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阿姐，我沒事！”矩飛芒也很開心，轉身就向我衝來，但是看到我跟啓子慕的情形，又有些猶豫。“我……我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點頭：“那就好。”
“好？什麼好？一點都不好……”忽然，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的靈宮裡迴盪：“有人闖進來了，我感覺很不好！”
“糟了！”啓子慕的語氣剎那間就變了，“是夢貘望月！快走！”
望月？夢貘？那是什麼？我完全不能理解，卻一把推開矩飛芒，叫道：“飛芒快走！”
“哦，想走？”那清冷的聲音說，“太晚了！打擾她的休息，都給我變成紫晶！”
話音才落，一道極強極霸道的力量打向了我們！
“窈窈！”啓子慕驚恐地叫道，一拂袖將我甩開，“小心！”
我卻在飛旋着被拍開的時候還顧着矩飛芒，這一瞬間，我真感謝當初給我透骨生香心法的烏先生。因爲透骨生香心法的存在，我可以將體內的千目蓮華香化作實質的鞭子，而且可以無限延長。我用力甩動鞭子，一把卷起矩飛芒將他甩出去。
“阿姐……”矩飛芒大叫道，但就在他被我甩出宮門的時候，我也重重地摔在地上。“轟隆……”沉重的聲音響起，靈宮的大門徹底關閉。
“窈窈，你怎樣？”啓子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語氣焦急。“摔傷了嗎？”
我剛想回答沒事，那個聲音就又出現了，語氣稱讚道：“哦哦，不錯嘛，半身都被我變成冰晶，竟然還擔心別人？那是你心愛之人？嗯，我喜歡深情的人。”
“你……你說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啓子慕的身體，一半都變成了冰晶？“這……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一道人影出現在我面前，是個上半身是人，腰部以下卻是某種獸類的男子，背上還長了兩個大大的翅膀。他忽然咦了一聲，垂下頭看着我的臉，又看了一眼啓子慕，含笑問道：“你們怎麼又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