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將紹焉？”
“啓子慕！”
“幹什麼……”我猛地被吵醒，不禁翻身把被子一蓋頭頂嘀咕道：“別吵……”
我只以爲還在青曦頂上，可以睡懶覺，卻忽然發覺不對：若是青曦頂上，師尊寧靜冷漠，迦蘭體貼細心，阿南同我一樣貪睡，誰會誰又敢在我的房間前邊大吵大鬧？唔，神將紹焉，這又是……
“啊！”我登時從牀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往外跑。
我這個只知道睡覺的豬頭啊！我昨晚在花園裡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戰將糾纏了，那戰將硬說我是他的神女，一定要跟在我身邊。我想着自己也認不全仙界的人，別給師尊再得罪人了，便順着他的話讓他跟着，想等師尊回來了再解決。誰知道昨晚師尊爲了九尾狐族轉換罪孽妖血之事一夜未歸，我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臨睡前，我記得那戰將說過，他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我的房間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威脅我的安全的。
“啊呀……”我一邊回想一邊跑，不小心踩到裙角，立刻往前一撲。
“神女！”
“窈窈！”
“等等！”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陌生兩道熟悉，熟悉那兩道中一道成熟冷漠低沉，另一道童聲稚氣。
師尊閃電般衝了進來，在我跟大地親密接觸把鼻子拍平前將我抱住：“怎樣？怎麼這麼不小心。”
“呃……”我不知爲何有種做賊心虛的錯覺，不禁摸摸鼻子嘿嘿地笑了一身。就在這時，我聽到那戰將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驚慌失措地叫道：“這……這是何物？”
“神將紹焉，注意汝之風度！”師尊冷冷地開口了，說話文縐縐的。“此爲吾兒思南，以汝之身份，可稱吾兒少主。”
“就是！”阿南張開手像個大字一樣站在門口，小小的身軀還沒戰將的膝蓋高呢，卻在方纔衝出來擋住了戰將的道路。他毫不畏懼地仰起頭，奶聲奶氣但是很認真地說：“這位……這位仙長，男女授受不親，我孃親初初起牀，尚未梳洗，除了我與師公爹親，誰也不能見。”
“孃親……師公……爹親……”戰將的聲音簡直支撐不住，彷彿晴天霹靂。
而阿南還十分認真地點頭道：“對呀，裡頭就是我孃親與我師公爹親。噢，你知道我師公爹親叫什麼嗎？我師公爹親叫做蓮華上仙啓子慕，我孃親叫做青曦少君謝窈窕。”
戰將的聲音咬牙切齒，彷彿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啓、子、慕！”
“對呀！”阿南歡喜地說，“仙長，你認識我師公爹親哦？那就好啦。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我跟孃親的房間？嚇我一跳，你是我師公爹親的朋友嗎？你等一等哦，不許進來，我去讓孃親梳洗一下，再問問孃親見不見你。”
說着，阿南噔噔噔地跑進了屋子，抱着我的腿說：“孃親，你醒啦？”
“嗯！”我低頭要抱阿南，師尊卻快我一步將阿南抱了起來，問道：“阿南剛剛做得很好。”
阿南一大早就得到了師尊的誇獎，十分開心
，手臂伸了伸，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師尊的脖子。師尊一貫冷漠，對他甚少親近，更多的是教導，阿南心中還是有些怕師尊的。但師尊這麼抱着他，他也就大膽了。而看到師尊對抱脖子這個動作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阿南便放心地蹭到師尊身上，軟萌萌地叫道：“師公爹親……”
噗！雖然剛剛就聽到了這個稱呼，但是當着師尊的面叫出來，還真是叫人……忍不住笑啊！我背過身去捂住嘴，雙肩顫抖不已。
“想笑就笑，我不會責罵你。”師尊淡定地說。
“哈哈哈！”我轉過身來大笑道，“師尊，你……唔！”
與他的個性完全相反的脣，溫暖，柔軟，動作輕柔地吻住了我的脣，把我後邊的話堵在了嘴裡。我一時傻了，回過神來師尊的脣已經移開了。
“怎麼了？怎麼了？”阿南被師尊抱着還被捂住了眼睛，在師尊懷裡使勁扭動。“爲什麼孃親忽然不說話了？師公爹親爲何要將阿南的眼睛蒙起來？你們偷偷做了什麼？”
“爹親小小地懲罰了一下你孃親而已。”師尊音調都不變一下地說，又所有所思：“窈窈，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竟然一點也不臉紅麼？”
“當、當然了！像我這麼久經風月的人，怎麼會因爲一個……就臉紅呢！哼！”我忍着捂臉的衝動，強作鎮定地說，其實臉上燙得能煎雞蛋。
“哦？難道是懲罰的力度不夠？”
他這話的意思，是還要再來一次？我的心臟一定會受不了的！先讓我把臉上的熱度跟心臟的跳動頻率安撫平靜先。嗷……依照現在的心跳，別說看師尊了，就算是感知師尊的形狀，我也能心跳加速而死啊！師尊您不帶這樣的，早上吻什麼吻啦！
我將透骨生香停止了，低頭催道：“師、師尊，你先出去啦！我、我要換衣服！對了，外頭不是還有個……”我一下子又忘了那戰將叫什麼名字了。
“神女……”戰將的聲音幽幽地從門外傳來，有氣無力的。他這短短的一刻鐘內也算是打擊連連了，先是看到了師尊（依照他們倆聲音大得能吵醒我的情況來看，可見他們關係並不怎麼好）。再是聽到了阿南叫我孃親又叫師尊爹親，他將我當成他的神女，神女麼，自然是聖潔無雙不可玷污的。結果自己心中的神女竟然生了孩子！這打擊可想而知啊。
師尊一瞬間也記起外頭還有個戰將了，立刻說：“窈窈，你先在屋內梳洗。阿南，我們去會會那位紹焉神將。”
“好的，師公爹親！”阿南鬥志昂揚地握了握肉乎乎的小拳頭，一副要跟師尊同進退打敵人的架勢。
師尊卻是腳步一個踉蹌，認真地說：“阿南，如今我與你孃親兩情相悅，師公二字可以去掉了。”
“去掉師公二字？”阿南問道，“那是叫您爹親嗎？”
“爹親也不必了，叫我爹爹。”
“噢，爹爹！”阿南脆生生地叫道，我一個不慎，咣啷撞倒了一個椅子。
“窈窈？”師尊在外頭叫道。
“無事！”我揉揉撞疼的膝蓋，大聲回答道。
師尊啊，你不能這麼騙我兒子，我兒子還小啊！從師公爹親到爹親再到爹爹，這中間的親密度橫跨了整個銀河好麼！您不帶這樣的，等等別人聽到了要認爲您是阿南的親爹爹的！
我一邊憂愁着，一邊用臥房後邊的浴池匆匆沐浴。池水溫暖，我坐在池子裡，忽然想起那時候在明心居的浴池中，師尊熱情的樣子。
“嗷！”我捂着臉叫了一聲，整個墜進池子裡。搞什麼啊！現在我跟師尊居然真的成了這種關係，阿南每叫一聲師尊爹爹，都在提醒我一次……謝窈窕，你現在跟啓子慕是戀人啦！
我在池子裡無聲地嚎了幾聲，嗆了一回水，這才把情緒穩定了下來。等我將頭髮弄乾，換好了衣服走到外頭的花廳，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花廳裡的氣氛，可真夠冷的。師尊與那戰將面對面坐在花廳的一邊，各自手邊一盞茶。戰將雙手按在膝蓋上，一動不動跟個雕像似的，師尊端着茶慢慢地飲着，說個字都能凍成冰渣子掉在地上吧？
不過，我一到，這僵硬到結冰的氣氛就被打破了。
“神……”
“怎麼披着頭髮就出來了？”師尊放下茶快步走來，將我牽到阿南旁邊，按着我坐下，又把我轉個半個身。師尊便用以指爲梳慢慢地梳着我的長髮，動作熟練地挽起了我的發，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得不得了。
“師……”我察覺到戰將叫我的名字只說了一個字，站起來之後就整個人僵住了，雙手垂在身側握得緊緊的，忙叫了師尊一聲，想讓師尊等一等。師尊卻只當那戰將不存在，問道：“窈窈，簪子呢？”
“這裡。”我只能將儲物鐲裡的靈玉珊瑚蓮花簪取出來，珊瑚簪出現的一剎那，我敏銳地感覺到，戰將周圍的氣息繃得更緊了。等師尊將我的長髮挽好，那戰將的氣息便急促變化幾下，最後變得平靜。
“好了。”師尊將我轉了過去面對這戰將，自己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端起茶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這待客之道，不像師尊啊。我心中鬱悶，不明白師尊爲何突然如此無禮，只好客氣地笑了，站起來行了一禮道：“這位仙長，請恕晚輩無禮了，這位便是我師尊蓮華上仙啓子慕……”
“我知道。”戰將開口說，聲音沙啞得可怕。我聽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改初見時的蠻不講理與癡狂，恭敬地回了一個武將的禮：“吾名紹焉，乃是……乃是雲隱宮戰將，昨日錯將謝修士認作前主，十分抱歉，請謝修士見諒。”
這話客氣得，讓我原本想問的一切都只好吞下。我知道他爲什麼忽然變得如此客氣生疏，都是師尊那一連串親密得不能再親密的動作，直接刺激了這個紹焉的心，也打斷了我想弄清的事情。
當着紹焉和阿南的面，我也不能說什麼，只是道：“紹焉戰將客氣了。”
“是紹焉冒犯了。”紹焉低頭道，“謝修士不怪罪，紹焉卻不能因此饒過，紹焉這就向雲霄仙子請罪去。謝修士，告辭了！”
語罷身後的披風一揚，紹焉已經打不走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