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都過去了!”我惆悵道!心裡卻有些冷笑,這一切,不是我們自己造成的麼,又有什麼提起的意義!
“是啊,過去了,我們終究是——過去了!”胤祺笑的淒涼!
“你——早些看開吧,畢竟,都回不去了!”我斟酌半天,也不知該怎樣去安慰他!真是好笑的緊,明明,我纔是受害者,如今卻要反過來安寬慰他,本來不想的,只是看着這樣的他,我的心還是泛起淡淡的疼,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有料到竟可以忘記他,或許我本身就比較涼薄吧,對於一份不再有任何希望的愛情,對於一個傷我至深的人,我做不到繼續堅持,一旦心裡存了忘記的念頭,那不過是時間問題,也或許是這一年來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有十四的陪伴,讓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雖然對他的愛不如以前對胤祺那麼的醇厚,可畢竟是動心了,所以,再也找不回來了!
“看來你已經看開了!”胤祺漠然一笑,透着一絲淡淡的嘲諷!
如果換做是以前,我會驚詫,一向溫和的胤祺怎麼會有這種語氣,可經歷了他那樣深的傷害後,我還怎麼會怕他這樣的冷漠,況且,他現在在我心裡,早已不復當初的地位,我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所以,儘管我心裡很生氣,他憑什麼這樣嘲笑我,可還是淡笑着接口道,“是啊,我已經看開了!”語氣中透着濃濃的疏離!
他的身子不易察覺的晃了晃,看了我許久,方纔淡笑出聲,喃喃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胤祺——”我忍不住開口,不。我不想傷害他的!
他似乎沒有聽見,緩緩轉身,漸漸遠離我的視線,午後的絢爛的陽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一抹淡淡的金黃,愈隱愈現,虛無而飄渺,我才恍然驚覺,原來他,早已走出了我的世界!
可是我荒蕪的世界,終究是不曾留住你們一人!
乾涸的眼眶忽然有些溼潤。我以爲我再不會爲你哭……….
“格格,我們還去嗎?”黃鶯看我這個樣子,也是無限傷感!
“不去了。雅馨定也不想看到我的,我又何必再去打擾他們!”
忽然發現,自己好孤獨,原本親近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成親的成親,只剩下我一個人,還在這冷冰冰的皇宮裡,苟延殘喘!
“格格,要不我們去看看十四側福晉吧。她不是懷孕了嗎?格格和側福晉關係好,理應去瞧瞧的!”黃鶯怕我又回去悶在屋子裡不出來,提議道!
聽見她說起十四。我的身子莫名的一顫,斂下眉眼,無意識道,“那個側福晉?”
黃鶯噗嗤一笑,笑道。“當然是過門不久的雲側福晉,格格不是她的姐姐麼?”
我想想也是。好像自初雲成親後,我就不曾在見過她,現在她懷有身孕,我這個做姐姐的理應去看看她,只是,想到見初雲,心中忽然泛起一陣膽怯,我該怎樣去面對她,她還懷着十四的孩子,可我卻對十四動了心!
罷了,早晚都要面對的,況且,我和十四已經不可能了,我又何必怕呢!
“走吧!”我淡淡道!
“奴婢這就叫小宇子備馬車來!”黃鶯喜笑顏開!
這個小丫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馬車走在青石磚上,並不顛簸,我索性閉上了眼睛假寐,黃鶯在旁邊見我睡着,也不敢打擾我,自顧自的撩起簾子欣賞起外面的景色來!
只有我自己知道,雖是閉上了眼睛,心裡卻清明的很,沒有一絲睡意!
好像我的覺越來越少了呢,以前總是夢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睡到自然醒,可現在有這樣的條件了,我卻每日天不亮就沒有了睡意,然後盯着牀頂發呆到天明,而精力,似乎也一日不如一日,亞健康的厲害,有時候我也想想,我會不會就這樣持續着,一直到死,連死都不能出宮去,可是我才一十五歲!
感覺到馬車猛地停了下來,我的眼睛微微睜開一點,然後便聽見小宇子在車外稟道,“格格,十四阿哥府到了!”
這麼快,可是我卻覺得自己纔不過發了一會兒子呆,果然,注意力也似乎不怎麼好用了!
跳下馬車,看着近在咫尺的硃紅大門,我略略猶豫,小宇子卻已跑上前去叩門,我微微嘆氣,邁步跟上!
不多時,便有一個家丁模樣的不過十三四歲的半大少年探出頭來,略帶詫異道,“你們是——”
小宇子客氣道,“這是寧格格,來探望十四側福晉!”
那家丁愣了一下,連忙將門打開來,利索的請安道,“寧格格吉祥!”
“起來吧,宮外沒那麼多的規矩的!”我淡笑道!
“謝寧格格,不知寧格格找的是哪位側福晉?”那家丁迅速起身,賠笑道,說着,還不忘偷偷用眼睛打量我!
我頓時好笑起來,打趣兒道,“你叫什麼名字,偷看我做什麼?”
這個家丁倒是個機靈的主兒,討人喜歡!
那家丁見我發現,也不害怕,大方回道,“回寧格格的話,奴才名叫福兒!”
“福兒,很可愛的名字,想必這個名字沒少給你招來福氣吧!”我耐心頗好的逗着他!
“今兒個見到格格您,可不就是奴才的福氣麼?”福兒笑道!
“果然是個機靈鬼兒,嘴倒是甜的很!”我笑罵!
“格格,奴才說的可是實話,奴才早就聽石公公說過格格您是宮裡最和氣的主子,對下人不是一般的好,今日一見,果然真如石公公所言!”那福兒一本正經道!
我頓時失笑,這個石子兒,現在怕是跟着十四在塞外吧,唉!也不知十四現在在幹什麼!
“行了,別貧嘴了,還是快帶我去找你們福晉吧!”
“不知格格說的是哪位側福晉?”福兒疑惑道!
“自然是流雲閣的雲側福晉!”黃鶯笑道!
“喔,奴才剛纔瞧着雲側福晉去了後花園,您隨奴才來!”福兒說着,便跑到一側領路!
上次來參加初雲的婚宴是晚上,再加上人多,沒有好好看十四的府衙,今日有了功夫,便索性一路觀察了起來,紅柱綠瓦,黃雕籃彩,院子正面爲主屋,高高掛着燈籠,屋檐下雕刻着祥雲彩畫,暗紅色的窗棱格上刷着黃釉,兩側爲對稱成排的廂房,與主屋構成一組四合院,透着莊嚴肅穆,順着青石磚路,自主屋兩側的小門進入,便是後院,共五間大殿,五間後寢,五間後罩樓,後院與前院規格無大差異,只是在兩旁種植了許多不知名的樹木,濃濃郁鬱,蒼翠挺拔,幽靜非常,初雲的流雲閣,桑芷的芷蘭閣,以及素心的雨心閣依次路過,迴廊曲折,蜿蜒盤旋,穿過幾個月亮型的門洞,綠色的古樹在一座獨立的小院前戛然而止,代之的青翠濃密的翠竹,小院的門隱在翠竹之間,若隱若現,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幽雅!
住在這裡的是什麼人?想不到十四的府裡還有這般幽靜的地方,我一時興趣大增,忍不住穿梭過竹林,來到小門前,伸手欲推門!
“格格——”福兒忽然阻止了我!
“有什麼問題麼?”我不解的看着他!
這個院子上面都沒有牌匾,而且又沒有上鎖,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秘密吧!
福兒欲言又止!
我忽然有了一個猜測,莫不是十四在這裡面藏了一位佳人?看這佈置,還真有些像,不然福兒也不會這般緊張!
心裡忽然有些吃味,果然,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這樣一想猛然醒悟,自己有什麼資格這樣說十四,他就是真藏了,也不關我的事!
“怎麼,不方便看嗎?”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了些脾氣!
福兒見我面色忽然有些不善,也暗自納悶兒,連忙解釋道,“格格,這個院子在建府的時候主子就發現了,是他特地隔開來的,裡面沒有住人,但是主子從來不讓人進去,只是自己有時候進去坐坐,也不讓人跟着伺候,所以奴才怕主子怪罪,才——才——”
我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對自己剛纔莫名其妙的脾氣有些訕訕,清朝王爺貝勒阿哥的府衙都是在明朝舊府的基礎上建起了的,看來這院子以前就有,被十四偶然間發現,應該是喜歡上了這個環境,便禁止旁人來!
想到這裡,不由的好笑起來,這個十四,還真是小孩子脾氣,不過一個院子,就這般在乎!
“倒是錯怪你了!”我有些歉然道!
福兒受寵若驚,連連道,“格格哪裡話,是奴才沒有講清楚!”
“我看那,等你家主子回來,你還是要受懲罰的!”黃鶯忽然看着福兒,表情甚是嚴肅道!
“嗯?這位姐姐,小的爲何要受懲罰?”福兒不解道!
黃鶯看了看我,輕笑道,“你家主子雖然禁止別人進出這院子,卻斷斷是不會禁止我家格格,如今格格要看,你卻攔着不讓進,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和你打賭,等你家主子回來,你就如實稟報,看你家主子會不會懲罰你!”
“黃鶯!”我有些不悅,這個丫頭,又調皮了,難道她不知道現在我和十四的關係很是淡薄麼,他又怎麼會同意!
黃鶯吐吐舌頭,退到我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