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眨眼即到,我面上掛着淡笑,心裡卻微微不安,不知德妃忽然喚我進宮所謂何事,而且還是刻意揹着胤禎!
黎兒站在身後,悄悄喚我,“福晉,四福晉來了!”
我擡頭一看,果然,四福晉一身素青宮袍,正款款走過來,看她的方向,似乎是剛從永和宮出來!
由不得多想,我掛着清淺的笑容上前道,“四嫂這是上哪兒去啊?”
四福晉依舊是溫婉的樣子,握着我的手淡笑道,“剛給額娘請了安,就要回去了,”說罷柳眉微揚,劃過一絲不解,“寧兒,你怎麼這個時辰進宮?”
現在進宮請安的確是晚了一些!
我訕訕一笑,“是額娘宣我進宮的!”
這下四福晉更加詫異,“寧一,你不是昨兒個纔來麼?”
一日一請安,的確是頻繁了點!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額娘想我了也說不定啊!”我聳聳肩,笑着打趣兒道!
四福晉被我的樣子逗樂,無奈一笑,“你呀,不愧是額娘跟前兒的開心果!”
“四嫂又來揶揄我!”
“對了,“四福晉忽然想到什麼,眉目間劃過一絲憂慮,”寧一,昨兒個下午我帶暉兒進宮的時候,曾看見桑芷自額娘宮裡出來,或許和她有關係也不一定!”
桑芷前腳才進宮,德妃後腳就將我宣進宮了,看來還真是和她有關係呢,想來桑芷定又是在德妃面前添油加醋說我什麼了,不過我也習慣了,一直和她不對盤,自然不指望她能說什麼好話,只是看起來德妃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這可是從未有過的。畢竟,德妃對她的印象似乎也很不好!
“多謝四嫂了,那四嫂先行,我先進去看看!”我略帶感激的看着她!心裡卻微微叫苦,我和桑芷不和的事情,恐怕已經傳遍後宮了吧?畢竟我倆從選秀女的時候就開始幹仗了,公宮中沒有別的優點,就是消息傳得快。別忘了,這宮裡個個都是人精!
“好吧,你先進去吧,改日去我府裡玩,暉兒一直在我跟前兒唸叨你呢!”四福晉拍拍我的手,淡笑道!
“過幾日就去,那四嫂,我先走了!”我點頭輕笑!
進了前廳,德妃不在。正納悶間,卻看見亭暖自後屋出來,向我福了福身,恭敬道,“十四福晉,娘娘讓您直接進裡屋!”
“謝謝!”我點頭致謝!
“福晉客氣了!”亭暖淡笑道!說着便帶我進了裡屋!
現在的亭暖成熟了不少,最起碼不會再給我臉色看,卻也不見有多親近!
進了裡屋,便看見德妃正慵懶的躺在榻上,微微打着盹兒!
亭暖上前輕聲稟道。“娘娘。十四福晉來了!”
德妃睜開眼睛,看見是我,柔聲道,“是寧一啊!”
亭暖上前服侍德妃起身,我福身請安,“額娘吉祥!”
“快起來,坐額娘這裡!”德妃指指了指她旁邊的塌。笑着招呼!
我依言走過去,乖乖的坐在她旁邊,接過亭暖遞過來的茶,笑道,“額娘,四嫂剛纔來過了?”
“是啊,蔓語這孩子就是懂事孝順!”德妃欣慰道!
我一聽立刻撅着嘴假裝不高興道,“瞧額娘說的。莫不是嫌我們不孝順了?”
德妃看我這般表情,知是打趣兒。也不着惱,樂呵呵道,“你們小兩口每天黏糊的,恨不得時時在一起,哪裡顧得上我這個額娘啊!”
“額娘,我們哪裡有?”我臉紅着嬌嗔道!
“還說沒有,連請安都是一起來!”德妃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我的樣子!
我笑嘻嘻的挽過德妃的手臂,撒嬌道,“額娘不是喜歡我們一起來麼!”
“是啊是啊,額娘就是喜歡你們一起來,”德妃忽然嘆口氣道,“看見你和禎兒現在這般恩愛,額娘比什麼都開心!”
我眼睛有些溼潤,爲胤禎有這樣一個好額娘!
“額娘,以前是寧一不懂事,不懂得胤禎的心,以後兒臣一定會好好愛胤禎!”
“寧一,”德妃慈愛的看着我,“你以爲我是因爲胤禎才喜歡你的嗎?”
我微微一愣,難道不是麼?愛屋及烏,胤禎愛我,所以德妃也喜歡我!
“額娘,您——”
德妃淡笑着打斷我的遲疑,“一開始是這樣,禎兒讓我多多關照你,我疼愛他,所以便由着他,可後來,我卻是真的喜歡你的性子,禎兒是我的全部,把他交給你,我放心!”
“額娘,”我有些哽咽,“可是兒臣卻總是辜負您的苦心!”
“傻丫頭,現在你不還是做了我的媳婦麼?”德妃笑道,“對了,春兒現在怎麼樣了?”德妃忽然轉了話題!
雖然不知德妃忽然提起弘春是什麼意思,可我還是笑着回道,“初雲將春兒照顧的很好,白白胖胖的,討喜的緊呢!”
德妃點點頭,“的確是,禎兒就這麼一個孩子,你們可要多注意一些,寧一,額娘聽說你經常勸禎兒去初雲的屋子裡?”
我勉強撤出一抹笑容道,“是啊,春兒還小,需要阿瑪,再說了,初雲也是胤禎的側福晉,胤禎也應該去她那兒的!”
“如此額娘也就放心了,”德妃欣慰的看着我,“本來額娘還擔心你性子剛烈,不會同意胤禎去別的側福晉房裡,現在看來,額娘是錯怪你了!”
我微微苦笑,不是我不在乎,只是對初雲,我沒辦法狠心,想要說什麼,可終究是沒什麼可言的,德妃這樣一說,讓我無從開口!
德妃見我沒有什麼意見,繼續道,“不過既然同樣都是側福晉,你也應該勸着點兒胤禎雨露均沾,畢竟桑芷和素心也是他的福晉!”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原來德妃是這個意思。想來是桑芷來求德妃了吧?呵呵!雨露均沾,我沒有那麼大度,他是我心愛的男人,我怎麼可能將他讓給別的女人!
“額娘,胤禎有他自己的選擇,我怎麼能勸的過來?”壓下心底的不快,淡淡一笑道!
德妃神色複雜的看着我道,“寧一。額娘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她們畢竟也是禎兒明媒正娶的福晉,況且,我聽說胤禎到現在都沒有和她們圓過房!”
我心裡暗暗腹誹,我也是才圓房的好不好?
“皇家的規矩寧一你也是知道的,胤禎雖然愛你,卻也不能只有你一個人,老八媳婦不就是教訓麼?再說了,寵幸的福晉多了。子嗣自然也就多了!”
我心中輕嘆口氣,就知道桑芷一來,準沒好事,千算萬算,沒算到她來這一手,竟會央求德妃出面,如此一來,我若是拒絕,德妃定會不高興,她可是胤禎的額娘。對我又一直不錯。我無法拒絕,可是讓胤禎去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我真的做不到!
“額娘,我不想把胤禎讓給別人,他也是人,他有他的感情,我這樣做是在傷害他!”我誠懇道!
德妃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道,“桑芷雖然性子不討人喜歡,可終究是個可憐人,寧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不知道桑芷用什麼辦法讓德妃如此幫她說話,可德妃這句話卻觸動了我內心最柔軟的弦,她是個可憐人,可爲什麼非要我讓出自己的愛人?
“額娘。讓我回去想想吧!”我有些頹然道!
德妃握了握我的手,有些歉然道。“你放心,寧一,她只是想要個孩子!”
孩子麼?若是一輩子都不會有呢?那胤禎是不是一輩子都要盡這所謂的責任!
微微頷首,低聲道,“額娘,兒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知道是怎麼從永和宮走出來的,明明是晴朗的天空,我卻覺得陰雲密佈,明明是明媚的春天,我卻看不到希望,原以爲嫁給胤禎,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可以過自己嚮往的幸福生活,可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我討厭桑芷,排斥素心,甚至連初雲,也有着淡淡的怨,她們爲什麼要是胤禎的側福晉,爲什麼我要把他讓給她們?心知現在自己有些無理取鬧,這樣的社會,她們也是無從選擇,尤其是素心,她又何嘗想要嫁給胤禎,可我現在就是好難受!
“福晉,前面那不是爺嗎?”黃鶯忽然看着前方道!
我一愣,放眼望去,果然,可不是胤禎麼,他正和八爺九爺十爺說着什麼,還沒有看見我!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身,“我們從那邊走吧!”
“福晉,我們爲什麼要躲着爺啊?”黎兒不解道!
德妃和我說這些的時候,黃鶯和黎兒都隨亭暖出去了,所以她們並不知道!
我淡淡道,“沒什麼,回去再說吧!”不是不想見他,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我爲難,他又何嘗不是爲難!
“寧兒——”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熟悉的呼喚聲,緊接着,自己便落入溫暖的懷抱,胤禎自身後環着我,不滿的低喃,“怎麼看見我反而跑了!”
我穩定了一下心神,微微一掙扎,便感覺胤禎放開了我,我換上一副笑臉,回頭看着他道,“這不是不想打擾你們談事情麼!”
“我們有什麼事情可談的,寧兒,我和你一起回去!”胤禎暖暖一笑,拉起我的手來就要走!
我疑惑道,“你今天不去兵部了麼?”大半晌的,他和我回府做什麼?
胤禎搖搖頭,認真道,“寧兒,你知道嗎,剛纔看你不理我就走了,我心裡忽然很不安,”他忽而又換了一副笑臉道,“所以我今兒個哪兒也不去了,回府陪你!”說罷,他回頭和八爺他們揮了揮手,“弟弟先行一步了!”
原來他也能感覺出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
“這可是你說的喔,不許反悔!”我反握起他的大手,笑的賊兮兮!
胤禎嘴角噙出薄笑,“寧兒,我怎麼覺得自己已經上了賊船了呢?”雖是這樣說着,卻牽着我走向了宮外!
“是啊,怎麼,反悔了麼,告訴你,晚嘍!”
和煦的陽光灑在我們的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溫暖,讓心底的不安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