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復入西寧

一個月後,康熙以西藏戰事剛平,局勢還不太穩定爲由,再次派胤禎駐守西寧,九爺的那次宴席,倒成了餞別之席了!

於衆人而言,康熙如今對胤禎可是越來越倚重了,不然也不會將重兵交給他,可是在我看來,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或許是知道結局吧,總覺得這次康熙的決定有些故意,因爲自年初開始,康熙的身體便不是很好,時不時的會生病,故而也經常搬到暢春園去居住,侍奉左右的幾個阿哥中,四爺最是勤奮,有時候每日都要跑商兩三趟!

今年是康熙在位的最後一年,沒有人知道,可是我卻覺得,除了我,至少有一個人會有預感,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康熙,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總能猜出個大概!古往今來,沒有一個統治者會在自己生命可能馬上要終結的時候,將自己精心選擇的繼承人派到遙遠的邊疆去,除非是防着這個人,一般的君主尚曉得這個道理,更何況是千古一帝康熙?所以,他選擇的人絕對不會是胤禎,而除了胤禎,剩下便只有一個人可能,那便是四爺,或許,四爺比胤禎更合適那個位置吧?這些年,胤禎成熟了不少,可和四爺相比,依舊是沒有心機,適應不了險惡的政治鬥爭,更沒有四爺的心狠手辣,我不是很清楚朝廷的情況,可也明白,在康熙末年,吏治腐敗已經很嚴重,需要一個鐵血政策的君主,來整頓這個官僚機構!

因爲早就決定和胤禎同去,所以自得到了這個消息,一直到出發,我都沒有表現的很是傷感,只是想到這一走,下次回來的時候。就不再有這樣平靜的日子,心裡難免有些感嘆人生的無常!

臨走前,我細細叮囑了弘明和弘暄。這期間,不管京城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冷靜對待,不可參與其中,他們雖然似懂非懂,可見我這般鄭重,便也乖巧的答應了,我現在別無所求,只願家人平平安安。一切就已足夠!

最後一次拜見康熙,心情五味複雜,想要怪罪,卻無從怪起。畢竟,他也是爲了江山社稷,我一個外人,又能說得了什麼的呢?

康熙的兩鬢早已斑白,臉上皺紋橫生。滿臉倦容,唯一不變的,便是那雙精明的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此刻,他便用這雙眼睛注視了着我。怎麼說,我也在他身邊侍候過的,後來雖然嫁給了胤禎,可也經常進宮拜見,有的時候,我們甚至好像是朋友一般,我也算是瞭解他一些的,可是現在,我卻讀不懂他眼裡的含義,除了不捨,似乎還有無奈以及,一絲絲的愧疚!不捨我是知道的,畢竟,我要和胤禎一起離開京城,可是無奈,還有愧疚,我就不明白了,難道是因爲沒有將皇位傳給胤禎?那也是對胤禎,而不應該是我,何況,他知道我是不在乎這些的,可是其他,我卻想不到了,唯一感到驚訝的,便是他主動提出,讓我跟着胤禎去,這一點,倒是和我的心意,原本以爲,說服他,需要一段時間的,如今倒好,省的我多費脣舌了!

“寧一,希望你可以諒解我,有些事情,我是不得已而爲之的!”臨行前,康熙忽然道!

我心中深感詫異,轉念一想,便也釋然了,看來他還是爲了傳位的事情,可是,這只是他的決定,與我們又何干呢?選誰是他的自由,何必這般內疚了!

我淡笑着,心中沒有一絲牽強,”皇阿瑪,在其位謀其政,兒臣理解您的決定,您不必如此說的!“

康熙似乎微微一愣,探究的看了我一眼,終究是擺擺手,”行了,走吧,路上當心!”

安排好一切,我便隨着胤禎踏上了西行之路,正是春夏交替之際,雖是帶着兵,可算是一路遊山玩水,看足了美景的,倒也不虛此行了!

進入甘肅境內,山忽然多了起來,卻不是我所熟悉的那種清秀險峻的山,雖然綠色也不少,卻終究是少了江南的那股韻致,反而透着一絲荒涼,一如我此次的心境!

和我相比,胤禎的興致不知高了多少倍,拉着我一路遊玩,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時而坐在荒山上觀美景,時而登上城頭看日出,時而策馬揚鞭,時而輕舒漫步,獨享我們兩個人的時光!

“寧兒,上次來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這樣牽着你的手,在這裡散步,該是多好?”胤禎忽然駐足,回過身子來,凝望着我,認真道!

我撲哧一笑,“那你還不願意帶我出來?”

胤禎捏捏我的翹鼻,關切道,“還不是怕你的身體受不了?這些年,你自己的身子怎麼樣,你自然知道,還用我多說?”

想想自己近幾年身體的確是不太好,經常和藥罐子打交道,便也知道胤禎的確是擔心我,雖是這般想,卻不願叫他得逞了去,不由聳聳肩,無所謂道,“在京城散步和在這裡散步,難不成有什麼不同?”

“同於不同?你自己難道沒有感覺出來?”胤禎捏捏我的手,笑着反問!

的確,在這裡,一切都很放鬆,那種空曠的感覺,彷彿天底下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而不像京城那般壓抑!

“沒有,”我調皮一笑,掙開了他的手,獨自小跑一段路,回頭卻看見胤禎還站在原地不動,不由詫異起來,“胤禎,你幹嘛不跟過來呢?”

胤禎柔柔一笑,慢慢踱步過來,摸摸我的頭髮,嘆口氣道,“寧兒,這纔是真正的你,不要再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好嗎?”

我低頭玩弄着他粗壯的手指,沉默不語!

胤禎將我輕輕攬在懷裡,“你知道嗎,雖然你不說,可是我卻感覺的出來,你心裡有事,儘管一路上你表現的很自然,可你騙不了我的眼睛,寧兒,告訴我好嗎?”

伏在他的肩膀上,我微微震驚,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我有事瞞着他,可是,這樣的事,又怎麼和他開口?難不成要全部告訴他,以後發生的事情?

擡頭看了看他期待的目光,我猶豫良久,還是岔開了話題,“沒有啊,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只是出來的久了,有些擔心弘明他們罷了!”

胤禎見我不願意說,也不點破,只笑着接口道,“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也該是放手的時候了,寧兒,以後的日子,都是屬於我們的了!”

“那可說不定,也許,我這裡又有了呢?”我摸摸自己的獨自,揶揄道!

胤禎微微一愣,待看到我極力忍着笑的表情,方纔恍然,“好啊,你又騙我!”

“就是騙你了,怎麼,你還要懲罰我不成?”我有恃無恐的看着他,心裡卻是一陣感動,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不用他說,我也知道了,那年爲了生弘暄,我差一點死掉,最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可卻留下了後遺症,那就是再不能懷孕,這些年胤禎一直苦心瞞着我,卻不知道,我早已在下人口中得知了一切,只是他不說,我自然也裝作什麼也不曉得,免得他擔心!

“寧兒,你太壞了,看我晚上怎麼懲罰你!”胤禎壞壞一笑,赤裸裸威脅道!

四月出發,足足走了兩個月,纔到達了目的地,因爲上次胤禎在這裡住過,所以當地的居民都認識胤禎,親切的稱他爲大將軍王,在這裡,我也第一次見到了胤禎的另一面,作爲將領,他賞罰分明,愛護百姓,所以當地的百姓都很歡迎我們的到來!

西藏的事情看似完結,可是還有很多後續的工作要做,所以一到西寧,胤禎就開始忙碌了起來,石子兒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正是胤禎辦公府衙的後院,比起京城,簡陋了不知多少倍!

看着簡陋的屋子,石子兒歉然道,“福晉,爺已經很盡力的準備了,可這裡條件不是很好,爺又不想擾民,所以——”

“這裡很好啊,”我笑着打斷石子兒,“我來這裡又不是度假,哪裡有那麼矯情,再說了,我覺得就很不錯,你回去告訴胤禎,讓他安心處理軍務,不要擔心我!”

石子兒走後,我和黃鶯便開始了收拾,其實說起收拾,也不過過是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衣櫃裡而已,屋子裡的一切,胤禎都已叫人準備妥當,自然不需要我們做什麼!

黃鶯邊收拾邊道,“福晉,爺這些日子不回來,您還是要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多出門了,奴婢一會兒叫張太醫來給您瞧瞧脈!”

張太醫是康熙派給我的,他擔心這次來西寧我的身體怕受不了,就特意派了太醫跟着,對此,我自然是感動非常,看來康熙對胤禎還是很好的,或許,除了那層君臣關係,他還是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兒子的,畢竟,胤禎很是爭氣!

我點點頭,出門在外,我也不敢大意,畢竟,這裡的氣候水土都和京城不一樣,我還想多陪胤禎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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