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過後,我躊躇着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想,反正也準備說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歷史上的結局!
“胤禎!”我試着喚他!
“嗯?”胤禎隨口答應着,目光不離兵書!
我有些生氣,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看兵書,以後守皇陵時有的是時間看!
徑直過去一把奪過兵書,撅着嘴,不悅的看着他,我承認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這樣也是爲了他好!
胤禎疑惑的看着我,卻沒有一絲責怪,看到這樣的他,我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隨即撇撇嘴,道,“我悶了,陪我下盤棋吧!”
胤禎一愣,隨即笑道,“難得我的寧兒有此閒心,爲夫怎敢不從?”頓了頓,又道,“莫不是那五子棋?”
“不,下圍棋吧,不過,這次你執黑子!”我意有所指道!
胤禎許是沒有聽出來我的意思,依舊興致高高,彷彿提出下棋的不是我,而是他!
已經第五盤了,我手執棋子,思索着該如何說這令他匪夷所思的一切,根本就沒有心思下棋,其實就算我竭盡全力,也是贏不了他的,何況此刻我更是心不在焉,所以,整個局勢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寧兒,用不用爲夫讓幾個子兒給你?”胤禎戲謔笑道,彷彿對這一切早已瞭如指掌!
我擡頭,怔怔的看着他,反常的沒有像從前一般反脣相譏,“胤禎,你可知,我爲何讓你執黑子?”
玩轉着指間的白子兒,我重新低頭,狀似審視棋局。心裡卻靜靜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寧兒,你想要說什麼?”胤禎自然感覺到我情緒的不穩定,語氣凝重的問道。早已不似剛纔的玩笑!
默默嘆口氣,我緩緩道。“胤禎,你說,面對一盤註定要輸的棋局,若是先出子兒,結局,會不會改變?最起碼,不會輸得那麼慘?”
“既然註定。又爲何去想,不是自己徒增煩惱嗎?”胤禎重重落下一子,平靜的語氣中不起一絲漣漪!
我有些訝然,沒想到他竟看的如此透徹。只是,若是關於他在乎人的生命呢?
“事在人爲,爲何不再賭一把呢?”我跟在他白棋的旁邊落下一子,堵住了他的氣,想將他的黑子圍殺!
胤禎微微一愣。隨意又落下一子,“賭與不賭,又有什麼意義?也許這場勝利,並不能帶來想象中的快樂,我現在能做的。只是想守候住現有的幸福!”
連我們自己都沒有發覺,不知不覺中,我們的談話早已變得沉重不堪,一問一答,似在解決問題,可是又能解決的了什麼呢?聽胤禎的口氣,似乎已經猜到了我要說什麼,只是,若他知道一切,還會如此淡定的面對麼?
“若是這場勝利,關乎到許多人的生存呢?”我落下手中的棋子,擡眼看向他!
胤禎執棋的手一頓,似在隱隱發抖,只是卻沒有開口!
看的出來,他的心裡很是糾結,是不是?是不是因爲我,才讓他這般糾結,這般爲難?
“胤禎,執黑者先,我讓你選黑子,只是想告訴你,你若先行一步,未必不能保護住你想要保護的人,你也未必會輸!”
胤禎沒有說話,只靜靜的落子,我嘆口氣,他的心終是亂了!棋還是不緊不慢的下着,可是我們彼此都沒有做聲,我知道,他在掙扎,說白了,是在我與他的兄弟皇位之間選擇,我明白,這對他太殘酷了,兩邊都是他重視的,可是,我不想他後悔,不想他以後知道了怪我,更不想他一輩子活在枷鎖之中!
最後落下一子,撿起他被我吃掉的棋子,我重重嘆口氣,道,“胤禎,你輸了!”
聽到輸這個字,我看到他身體明顯一僵,無意識輕喚,“寧兒——”他的眼神裡有掙扎,有彷徨,更有無助,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胤禎,讓我心疼!
輕嘆口氣。起身走過去,自他身旁坐下,斜靠着他,輕聲道,“胤禎,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怎麼說呢,還是從頭說起吧!你你想過未來嗎?未來三百年的事情!”
“未來,三百年?”胤禎喃喃重複着我的話,似乎實在疑惑,好端端的,我爲什麼會提起未來!
我點點頭,“嗯,三百年後,那裡已經沒有大清朝,是另一個社會,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那裡科技很發達……”我徐徐向他講訴着21世紀的一切,沒有擡頭看他的表情,此刻,他一定很震驚吧!
“其實我就是那裡的人,讀大四,喔,就是一種學府的名稱,那裡的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學讀書,工作,最重要的是,那裡都是一夫一妻制,若是沒有感情了就可以分開,我一直在那樣的環境中生活,卻總沒有遇到一個可以讓我心動的人,無意中,我接觸了史書,接觸了小說,在書中,我認識了一個人,一個對於那裡的我來說已經作古的人,史書上,他重情重義,在他的哥哥遇到危險時仗義執言,奮不顧身;小說中,他感情專一,矢志不渝,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甘願放棄一切!
我不知道真正的他是怎樣的,只是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的關注多了起來,瘋了一般的搜尋着一切關於他的記載,漸漸的,竟不滿足於史書上蒼白的的文字,我知道,我對他,早已不是單純的敬佩或是仰慕了,只是這一切,都被我深深的隱藏,或許你想象不到,對一個古人動情,在別人看來,是多麼的荒誕不經,就像你們對於秦漢三國一般,可是,我不在乎,我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夠見他一面,若是可以實現,就是讓我死。我也滿足了。
許是我的誠心真的感動了上天,在臨近畢業,就是離開學校之際。我和好姐妹去了一個神秘的古寺,竟誤打誤撞圓了我的夢想……”
一直講到我穿越到清朝遇到他。我才停了下來,這一切,如今在我講來,竟恍然若夢,這些事,我多久沒有想起了,或許自想起一切的時候。我的心就不再有其他,只滿滿住着他了,擡頭看向胤禎,卻見胤禎徹底呆住。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幾次欲言又止!
我挑眉,“怎麼,你不相信?”
良久,胤禎才自震驚中回神。搖搖頭,“寧兒,我相信,其實你異於常人的言行早已說明了一切,我只是沒想到。世界上竟真的有如此奇異的事情!”胤禎的語氣帶着一絲不確定,一絲期待,以及一絲緊張問道,“只是我想知道的是,你一直愛着的那個人,是我嗎?”
我無聲的笑了,原來他一直擔心的是這個,忍不住伸手摟着他的脖子,着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那個人是康熙爺的第十四個兒子,他的的名字叫愛新覺羅胤禎,我最愛的相公!”
“真的嗎?太好了,寧兒,我好開心!”胤禎像個得了寶貝的小孩子一般,緊緊地抱着我,語氣中是濃濃的喜悅!
這樣的胤禎,我多久沒有看到了,心裡自是開心,面上去假裝嗔怪着推他,“都過而立之年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不穩重?”
“寧兒?”胤禎忽的放開我,正色道,“那你爲何對五哥動情?”
我嘆口氣,歉然的看着他,“胤禎,對不起,我是爲你而來,卻在穿越過程中把關於你的一切給忘了,所以纔會有胤祺那一段!”
胤禎想了想,“寧兒,穿——穿越是不是很痛苦?”
“嗯,我再也不要穿越了!”我皺皺眉,想到自己當初被閃電劈來劈去,的確是不好受的很!
“我也不會讓你再亂跑了,既然你已來到我的身邊,讓我愛上了你,你就別想再逃開我的身邊!”熟悉的霸道的語氣,讓我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忽見胤禎委屈道,“可是你也不能把我忘了,害我那時看見你和五哥那麼幸福,真恨不得立刻帶你遠走高飛,只可惜你不會跟我!”頓了頓,又舒了口氣道,“也幸虧你和五哥有那段誤會,你才能回到我的身邊,說來,我還有些感謝五嫂呢,若不是他,說不準,你我就真的錯過了,想起來都可怕!”
“所以呀,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不管是謝寧,還是完顏寧一,都註定只是你愛新覺羅胤禎的福晉!”我甜甜道!
胤禎寵溺的摸摸我的頭,暖暖一笑,“是啊,你註定都是我的福晉,只是你這樣子的身份,還有沒有別人知道?”說着臉色不由閃過一絲擔憂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道,“當年胤祺爲了救我,被朱三太子的人毀了容,我擔心他撐不過去,就和他說了我的身份!”
原本以爲胤禎會吃味,不想他卻重重的鬆了口氣,“還好,五哥不會將你的身份告訴別人的,”說着忽然正色道,“寧兒,這個秘密,你再也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一定要答應我!”
知道他是怕有人會因爲這個找我的麻煩,我心中一暖,聽話的點點頭,忽然想到正事,臉上的笑容不由的凝固起來,“胤禎,我還要和你說一件事!”
胤禎臉色一僵,隨即笑道,“什麼事這麼重要啊,看你都緊張成這個樣子了!”雖是笑着,可是我卻看的出來,他的笑容並沒有到達眼底!
我深吸口氣,微微閉眼,調整了一下情緒,方纔道,“胤禎,你聽我說,其實皇阿瑪最後選擇是——”
“寧兒,”胤禎猛地打斷我,摟着躺下,聲音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休息吧!”
感覺到放在我腰上的手微微顫抖,我知道他在害怕。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可是早晚都要面對的,我現在告訴他,總可以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胤禎,其實——”
胤禎輕輕捂住我的嘴,苦笑道,“寧兒,我知道你是從三百年後來的,也知道你曉得我們最後的結局,可是,不管結局是什麼,都讓我自己去經歷,現在不要告訴我好嗎?”
聰明如胤禎,又怎麼會猜不到我要說的?只是既然他不願意聽,那我又何必說,只得默默嘆口氣,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睡吧!”
可是我明白,那一夜,我們都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