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正泰殿位居整個大冥宮中央,四周羣苑宮廷圍繞,在黑色的雲端下,猶如君臨天下俯瞰衆生的帝王,而那些盤踞在周圍宮苑這是俯首府地的朝臣。1
可此時的正泰殿,沒有了昔日孤傲冷漠,亦沒有那種隱入雲端的深沉神秘。
而是,奢華絢麗。
漫天紅綢如雲霞縈繞着整個正泰殿,紅色的宮燈,隨着紅綢蔓延,一路點綴排開,如紅色嫁衣裳綴着的金片,華麗到了極致。
十五驚愕的望着眼前一切,回頭,已見他正盯着自己梔。
“那些嫁衣都讓你撕了。這件,你總撕不掉吧。”
他笑,眉眼溫柔。
十五隻覺得心口劇痛,伸手欲將他推開,卻是軟綿無力的放在了他胸膛上謠。
心,劇烈而狂亂的跳動。
“你會痛嗎?”十五垂眸,苦澀問道。
蓮絳不明,然而,女子手放在胸膛的瞬間,帶來的不僅僅似電流的顫意,還有縷縷疼痛,像一枚銀絲,纏繞住他心臟,慢慢勒緊。
這種痛,讓他怔住,卻很快適應過來。
不久前那次靠近,他心也這般過痛過,可更多的卻是狂熱。
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對自己做了什麼,會有這種疼痛感。
可是,痛才能活着。
他抱緊她跨入寢殿,腳一勾,身後的門隨之合上。
大殿內,亦是一片旖旎,紅色的紗幔層層垂落,扶風而動,他抱着她直徑而走,將她安置放在牀榻上。
髮絲如素,絲絲縷縷的鋪散開,與身下那紅紗交織,映襯着她的臉,寸寸如雪,卻又那樣的明豔生動。
他負壓在她身體上方,也懶得再她和廢話,咬着她眉眼的同時,手指解開了她衣帶,輕車熟路的鑽入,握着她纖細的腰肢。
她身體軟綿無力,被這一握,像觸電般的輕顫起來,脣裡溢出的壓抑聲音,似羽毛撩動心絃。
他一直剋制的情緒和情感,瞬間爆發出來。
“我警告你……唔……”在這緊要的關頭,十五仍不放棄試圖阻止蓮絳。
“嗯……”他喘氣,碧眸瀲灩的望着她,那漂亮的睫毛溼潤的顫抖,似有些茫然急促,“我應該會溫柔的,雖然……應該是……第一次。”
十五隻覺得身體像被人斬成兩半,非常不適的疼,當即弓起身體,不停的顫抖,用那樣的方式排斥着他。
可他卻緊緊的扣住她腰肢,反而讓兩人結合的更緊密。
他同樣也不好受,身體亦戰慄不已,卻不敢放開鬆開一點,生怕她逃走。
見到她緊蹙眉,他低下頭,貼着她的脣,道,“我,是你的了。”
這是一種絕對的宣告。
宣告之後,就是一個侵略者無情剝奪。
“這是溫柔?”
十五此時只想找出幾個諢詞將他痛罵一番,難怪他會說動靜太大驚嚇到孩子。
“嗯?下次我溫柔,這一次,還是……先別管了。”
紗幔旖旎,纏着她的身體,絞着他的青絲,到最後也不知道是愉悅還是疼痛,她只記得這晚徹底失去意識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今晚,最後一次好嗎?”
但是,她分不清,他這句話,說過幾次。
睜開眼,滿室光明,紅色的紗幔拂動,空氣裡扔殘留着昨晚頹靡的氣味。
門被推開,淡淡的蓮香傳來,來人俯身,似知道她此時比昨晚還沒有任何力氣反抗,更加肆無忌憚只她脣上游走啃咬一番,直到呼吸不及,才戀戀不捨的放開。1
他蹲在牀邊,一手託着腮,一手勾起她一縷素髮在手中把玩,“若沒有氣力,再休息一會兒。”
十五氣得發抖,無力的吐出兩字,“無恥!”
見她氣惱的樣子,他笑,“不無恥,怎能成爲夫人的人。”他忍不住低頭又吻上她的耳垂,“夫人,你睡了我,若不想負責,那纔是真正的無恥。”
他說完,身體突然一僵,只覺得心口傳來絲絲縷縷的痛。
像無數條銀絲裹着心臟,慢慢勒緊。
“我要起來。”
“嗯,剛好起來用早膳。讓人做的馬蹄水晶糕和粟米粥。”他忍住心口的不適,將她扶起來,取來旁邊的衣服替她穿上。
“不要碰我。”十五低聲呵斥,神色依然冷漠,“都是阿水伺我起牀更衣。”
他凝着她無情的臉,笑道,“今後,便由我來。”
聲音,低沉而溫柔。
他手指仔細的將她腰帶繫好,只是低着頭,像是不敢再看十五的臉。
是啊,不敢看,不管他怎麼熱情,眼前的女子,和她容貌一樣,冷漠如冰山。
絲毫不爲他融化。
“陛下。”
殿外傳來火舞的聲音,似有些焦急。
蓮絳擡頭,望了門口一眼,“我出去一趟。”說着,跨步而出,拿着門口的一把傘,轉出了門。
此時十五才發現,蓮絳的衣襟竟是有些水漬,背後幾縷青絲亦有溼意。
隔了一會兒,火舞走了進來,對十五恭敬行禮,“夫人,請用早膳吧。”
火舞穿着暗紅色衣服,顯得有些深沉,她雖然站在暗處,但十五也發現,她滿身風雪,應該是離了大冥宮。
更重的是,她目光有些飄忽,顯然心事重重。
“我自己來就好,火舞若是有事,先退下吧。”
“陛下讓我保護夫人。”
“保護我還是監視我?”十五冷笑。
火舞雖然知道十五性格不好相處,但是卻沒想到,她盡然如此尖銳。
她正想着要如何解釋,十五已經走了過來,跨步出了大殿。
看着桌子上精心準備的早膳,火舞忙收拾起,追在十五身後,“夫人,請不要爲難我們。”
十五回頭看着她的臉,伸手拿過食盒,“好。只是,我本就有自己的護衛,不需要火舞來保護。而且,不見得火舞能護住我。”
說這話時,十五已經走出了正泰殿,見她出來,早早侯着的侍衛上前,將十五護住。
見火舞沒有跟來,十五低聲開口,“有什麼消息?”
“今晨,整個大明宮守衛又增加了一半,西邊的兵力最多,夜帝陛下方纔也趕往那邊,應該是出事了。”
想到蓮絳溼了衣衫,很明顯,他出去的時間不短。而且按照他的性格,若真有時間,他一定又去做陽春麪了,而不是送來糕點。
“你們再去探!”
說着,提着糕點,朝南宮苑方向走去。
幽長的宮朗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十五步子一怔,退到拐角的樹後面。
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推了出來,那人正要站穩要進去,裡面的女子卻發出驚慌的哭喊,“你走開,你走開,不要碰我,你們都是騙子……”
“安藍……”
男子不敢往前一步,生怕刺激了那女子。
細雪中,冷的臉上有幾道鮮血淋漓的抓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安藍見到雪地裡的一粒藥丸,衝上去就踩爛,大喊,“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帶郡主進去。”
幾個宮儀出來,將安藍拽了進去,冷蹲在地上,將那粒被踩爛的藥丸碰在手心裡。
十五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注意到他雙肩風雪中在抖動,許久,他默默站起來,垂首轉身朝水牢方向走去。
水牢裡依然陰暗潮溼,周圍靜得能聽到水從黑色的石頭上滴落下來,在石板上撞擊的聲音。
閃動的火光中,十五看到冷立在豔妃抱着手臂,姿態優雅的靠在牢門上。
“呵呵……我答應過你,保證她不死。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豔妃的聲音陰測測處傳來。
“沒查到。”冷,低聲道。
“什麼?”豔妃一下撲上來,杏眼狠狠的盯着冷,“陛下不可能不去查那女人身份?怎麼會查不到!”
冷握緊身側的拳頭,依然道,“沒有任何來歷。”
“你是不想說?”豔妃深吸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最先見到那賤人的。你知道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你卻沒有告訴我!也是你,將那賤人的護衛帶到大冥宮的。那天如果不是你,她早就死了!”
冷依然垂首,“我確實不知……”
“你以爲我相信你嗎?”豔妃低聲,“給你三天時間,你若查不出那女人身份,你自己可以開始替她準備後事了。”
冷赫然擡頭看着豔妃。
“怎麼?”豔妃笑容陰森,“這已經是很簡單的事了!我不過是想知道她身份,又沒有讓你去殺她或者殺死那小野種。”
“你……”冷眼底燃起怒意,轉身離開。
十五退到暗處,隱住氣息,看着冷消失,自己提着食盒朝水牢裡面走去。
聽聞腳步聲,豔妃沒有回頭,倒是冷笑,“還不速度去查?就不怕安藍沉浸在那噩夢裡,一輩子醒不來!”
十五俯瞰地上坐着的女子,整個牢房裡,到處丟着被撕爛的嫁衣,此時的豔妃就坐在那些衣服上,低頭給自己受傷的手抹藥。
這些藥,很顯然是她命令冷帶來的。
“你就這麼想知道我身份?”
地上的豔妃嚇得一抖,手裡的藥瓶子一下掉在地上。
她一回頭,對上了十五陰冷的雙瞳,幾乎本能的,豔妃從地上爬起來,慌忙後退幾步。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這麼害怕。
半響,豔妃才意識道自己的失態,當即整了臉色,靠在牆上毫不示弱的盯着十五,“我遲早會知道你身份的。”
“是麼?我就怕你接受不了我的真實身份。”
“故弄玄虛?”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十五手放在鐵鏈上,慢慢聚集內力,那手指粗的鏈子竟生生被她捏斷。
豔妃面色蒼白,震驚的盯着十五,她當然知道十五有功夫,但是她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女人打開牢籠要對她做什麼。
十五慢慢逼近,看到豔妃細心塗抹着藥的手,低聲問,“風盡,你找到合適的右手了嗎?”
豔妃如遭五雷轟頂,滿臉驚駭的盯着逼近的女子,“不……不可能……你……”
“我什麼?”十五挑起眉,冷笑着看着眼前狼狽而害怕無比的女人,“你果然接受不了。”
豔妃盯着十五那張臉,尖叫,“不可能……”她一下想到了那蓮初,想起了那張和蓮絳相似的臉。
“不可能!你生了那小雜種就該死!”
“啪!”
沒等罵完,十五反手一耳光抽了回去。
豔妃直接抽得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擡起頭,卻對上了十五殺氣四溢雙眼,嚇得忙往牆角縮。
“你回來做什麼?你不是走了嗎?你還想害死蓮絳?想害得蓮絳被你詛咒而死?”
這是十五的痛處,這是當年她逼走十五的理由。
可這一次,眼前的白髮女子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似地獄惡鬼般的陰森。
“當年我說過,你的存在,纔是對蓮絳最大的威脅!”十五盯着豔妃。
言下之意,她必殺豔妃。
“你就是爲了回來殺我?”
“你還沒有資格讓我特意來複仇!除掉你,不過順手而已!”
“那你爲了什麼?爲了蓮絳?”
十五眯眼欣賞她臉上的驚恐,“死人不配知道!”
“呵呵……我死了,安藍也別想活!”豔妃咬牙切齒。
“你對安藍做了什麼?”想起安藍,十五眼底殺氣更濃。
“你應該問冷對她做了什麼?”
“你不說更好,否則沒有機會讓你嘗試桃花門一百七十二中刑法。”十五起身,回頭道,“進來!”
暗處走來一個魁梧的身影,那人手裡拿着一把小小的金錘,緩緩走進牢門。
“柳二……柳二……”
看着來人,豔妃幾乎咬到舌頭,“你怎麼沒有死?”
柳二虛弱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娘娘,小的沒死,您是不是很失望?”
“我……怎麼會!”豔妃扯出一絲爲難而痛苦表情,“我當時很想救你,但是,這個女人誠心要殺你,我沒有辦法啊。”
“娘娘當時若說一聲我是您的護衛,或許我會免於挖心。”柳二蹲身半跪在豔妃身前,看着她虛假的臉,“三年來,我心中一直有娘娘,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的心,甘願獻給娘娘。只是娘娘,我一顆真心,卻換不得你一點憐憫嗎?”
他爲了她,背叛了柳家堡,成爲了柳家永遠的叛徒。他爲了她,殺了無數個人,爲了他,隱姓埋名。
他依然記得,她挖他心時,那冷酷絕情的樣子。
他悠記得,當時被挖心後,綠衣女子拿出一顆護心丹給豔妃,豔妃卻爲了避選擇嫌視而不見。
他甚至記得,當綠衣女子喂他護心丹時,她從他身體上跨過去的決然。
他被豔妃挖了心,而身後那個和豔妃一模一樣的女子,卻把心替他裝了回去。
挖一次心,看清一個人。
原來,三年來,他在豔妃眼裡,不過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工具。
而當這個工具威脅到她時,她會毫不猶豫的毀滅!
“你還記得,她是哪知手挖你的心?”牢籠中,披着紅色披風的高貴女子冷冷開口。
柳二點點頭,“記得。”
“那開始吧。”十五揚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