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汪一就騎着自行車回到了老家的小學,校門還是那個校門,只是和去年夏天汪一過來時不一樣的是,大門上的鎖已經被砸了,小學裡的房屋有被拆動的跡象,汪一想應該是拆遷隊乾的吧。畢竟大門鎖了這麼多年,開鎖的那把鑰匙已不知在何人手上,即使知道在何人手上,想必那人也早已把鑰匙扔到不知何處了吧。
汪一想,人與人之間不也是如此嗎?鎖與鑰匙的關係。汪一和古晴之間,彼此都有一把鎖,彼此也都有一把鑰匙,只是古晴的鎖汪一的鑰匙插不進,而汪一的鎖卻求不來古晴的那把鑰匙。
汪一沿着校園裡的小河走着,暑假裡他依靠的那顆大槐樹還在,上面有他每次過來刻的古晴的晴字,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從小學畢業後他來過多少次了,於是他數了下,足足有三十二個晴字,這也說明他在過去的這些年,極度難過了至少三十二次,因爲他只有最傷心最難過最絕望最思念時纔會過來,有時坐一會兒,有時一坐就是一夜。
不一會兒,汪一聽到外面傳來了汽車聲,過了片刻,古晴進來了,汪一遠遠的看到外面的一輛車,看着像是秦兆國上次開的那輛寶馬。汪一心裡很不是滋味,明明是他與古晴兩人的約會,古晴怎麼又讓這小子知道了呢。
古晴撐着一把傘,穿着一襲長長的淡藍色的呢絨大衣,頭髮應該是剛洗過,和去年暑假汪一見到她時一樣,長髮飄逸,之後見過的兩次古晴都是扎着辮子的。
天空飄着小雪,傘下的古晴就像古典年畫裡走出來的一樣,飄飄欲仙,又很現實。
汪一順其自然的接過古晴手中的傘,爲她撐着,兩人沿着小學裡的小徑走着,沒有說話,一切靜靜無聲。待古晴和汪一又走到那棵槐樹下時,古晴先開口說道:“這些都是你刻的吧?”
汪一沒有回答。
“一共三十二個字,對吧?”
汪一看着古晴,古晴看着槐樹上的字。
“你早就知道了?”
“之前來過幾次,一直沒有發現,去年暑假你和常青訂婚的第二天我來時才發現的。汪一,我承認,也許我也喜歡過你吧,不然我不會因爲你和常青訂婚而莫名其妙的難過。”
汪一第一次聽到古晴說她喜歡自己,按捺不住的歡愉,他用一隻手牽起古晴的手,面對着她說道:“既然如此,爲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呢?”
古晴看着汪一的雙眼,滿滿的期待,她抽開了那隻被汪一牽上的手,說道:“不知道,也許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吧。我現在過得很好。”
“你是說你和李子君嗎?還是外面的秦?”
“我和秦兆國只是朋友同學而已,你不要再誤會了,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們兩個不要再有爭端了,他不是你的敵人,他是我的朋友。”
“難道你不知道秦兆國這樣的人是小人嗎?他仗着家裡有錢爲非作歹。”
汪一話還沒有說完,古晴揚起手,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等待着什麼,汪一見古晴又要打他,避也不避,閉上了雙眼,他在賭古晴是不會再打他的。
但古晴還是重重的甩了他打一個耳光,說道:“汪一,不許你這樣污衊我的朋友,秦兆國是什麼樣的人,輪不到你來告訴我,我今天最後再告訴你,我就是嫁給秦兆國,也不會嫁給你的。這巴掌我今天就是替秦兆國打的,他在車裡會看見,上次酒店的事他不會再找你了,你們之間的仇今天就一筆勾銷了。”古晴轉身就想離去。
她其實很不忍心打汪一這一巴掌,她已經爲她第一次打了汪一而深深懊悔不已了。
但她今天必須要這麼做,因爲上次汪一的父親打了秦兆國一個耳光,岑溪瑤又當着衆人的面把秦兆國打趴在地,秦兆國跟古晴說,他會看在她的顏面上不去計較的,但後來他說那天跟着他的幾個朋友不小心說漏嘴,這事已經被他父親知道了,他父親自然不會放過汪一父子兩個。
在古晴的央求下,秦兆國才答應只要汪一也被打一巴掌,拍個照片給他父親看,他再從旁說情,事情也許就能過去了。
“好吧,那這一巴掌我替你。”古晴對秦兆國說道。
這些事還是年前寒假裡秦兆國打電話跟古晴說的。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秦兆國自己玩的伎倆而已,但古晴不懂,她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她覺得爲了汪一,她只能如此選擇了。
看着轉身離去的古晴,汪一扔下傘,一把上前拉住他,雙手扶着古晴的肩膀說道:“你爲了這種人打我?”
古晴凝視着汪一的臉說道:“在酒店,你身邊的那個女孩不也是爲了你這種人打我的嗎?”
“溪瑤她不是要打你,她只是。”
“她只是什麼?關心你?喜歡你?愛護你?原來她叫溪瑤啊,叫得那麼親切,你身邊從高中藍飛兒到現在,紅顏不少啊,不缺我這一個。請你放開我。”
汪一知道古晴一定是誤會她了,於是繼續抓住古晴的肩膀,說道:“飛兒,飛兒她死了。”
古晴愣了一下,輕輕的說道:“那麼兇的一個女孩,怎麼就死了?汪一,你哪句話是真的啊?你說你和常青沒有訂婚是因爲我,可你和常青不是還有說有笑的嗎?那個,對,那次打電話給我的就是你剛說的溪瑤,她說你腿斷了,我看你不是好好的嗎?我真不知道該相信你哪句話?”
“每一句都是真的好嗎?”汪一一把把古晴抱進了懷裡,任憑古晴怎麼掙扎,他都不鬆手。
這時,在車裡拍照的秦兆國跑了過來,拉開了汪一。
“你小子找死,是吧?”說着,秦兆國就上來揍汪一。
汪一看到這小子就煩,上去就是兩拳,然後一腳踹飛了他,說道:“這是我跟古晴的事,輪不到你小子插手。”
秦兆國被打倒在地,汪一本還想上去狠狠地揍一下這小子,哪知道古晴攔在了前面,對汪一吼道:“汪一,你夠了。”
汪一收起了拳頭,看着古晴摻起秦兆國向校園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