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身世)

十六年前安懷縣,年僅五歲的三寶,遇到五十年難遇的災荒,家鄉的糧食因爲旱情顆粒無收,三年前又因爲朝廷抓壯丁,家裡的父親和兩個哥哥都去服了役。

前些時日,三寶孃親收到信件,父子三人都在戰場中陣亡,突然傳出這種噩耗三寶母親受不了打擊險些病倒,望着三寶還小的樣子硬是挺了過來,如今只有母親和三寶相依爲命,母親帶着三寶踏上去往上京的逃荒之路。

前往上京途中,天氣災害,各地都有災民,外邦藉機發起戰爭,民不聊生,強盜橫行。

這天三寶同母親來到柳城,進城門時遭到官兵的阻攔。

“娘,我餓。”

“三包乖,官爺讓我們進去吧,娃還小,還餓的,官爺……”三寶的娘,跪了下來,央求道。

守城的小兵,一臉唾棄的看着她,“我這一天見你這樣的人多了,人人都放進來,這城裡還有落腳的地兒嗎!”

“官爺……”

“走走走……”

無奈的孃親,拉着三寶離開了,進了林裡找些野果,可這年頭四處戰亂又逢災荒,就連樹皮都讓人啃了去。

兩人就這麼走着,看見一夥人似乎也是哪裡逃難來的。

“大哥,大哥,能不能帶上我們娘倆 孩子都餓了兩天了,連口水都沒喝。”

領頭的人看着她們,無奈的嘆氣。

“來吧來吧,大傢伙看看有沒有水和乾糧,給孩子吃點,再苦咱也不能苦了孩子,來,大夥都看看啊。”

“我這還有點水……”

“我這還有一口乾糧……”

三寶娘,跪在衆人面前,“謝謝,謝謝大夥。”說罷拽着三寶也要跪在地上。

“哎呀行了行了,快讓孩子吃一口吧,都是苦難人,別這樣別這樣。”

“謝謝伯伯嬸嬸們。”三寶乖乖的站在孃親旁邊。

三寶看着孃親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伸手替孃親擦了擦。

“三寶乖,三寶快吃吧。”

衆人路過柳城向上京出發,就在走到合陽城的時候,遇到一夥土匪。

“把你們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領頭的男人前去交涉,“大老爺,我們不過是一幫難民,哪還有值錢的東西,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這都是一羣老弱病殘的。”

此時,人羣裡有人說,“你們這幫土匪強盜,只會欺負我們,那些個當官的咋不去搶啊,對不對。”

就這一句話激起了大夥的怒火,“可不是,當官的咋不搶。”

……

爲首的土匪怒了,揮手一個手下拿着砍刀砍死一人,三寶的孃親見情勢不妙帶着三寶,本想從後面偷偷溜走,沒想,被眼尖的土匪發現,當着三寶的面殺了三寶的孃親。

“娘……娘,你醒醒啊娘,娘……娘……”小小的三寶哭暈了過去

“老大,這小姑娘不錯,拉回寨裡,到時轉手賣了也不錯。”

“行,帶走。”爲首的土匪看了一眼,小姑娘俊俏的模樣,看着也像是個美人坯子。

一衆土匪搜尋了許久,也沒什麼好玩應。

許是土匪太過強橫,衆人眼看着三寶被帶去了寨子。

“老大!老大回來嘍,老大回來嘍……”

“去,把這小丫頭扔柴房裡,給些吃的,稍微養胖點,要不賣不出好價錢。”

“得令。”

被丟在柴房裡的三寶醒來,面前有着白白的大饅頭,拿到手裡便四處,找自己的孃親,突然想起,孃親躺在地上也不理她,就是那幫壞人乾的。

她看了看手裡的白饅頭,又放回了碗裡。

她不吃那幫壞人的東西,怎樣都不吃。

就這樣不吃不喝了兩天,看守的人看不下去了,過來勸她,“小妹妹,你這樣不吃不喝會死的。”

三寶看着,沒比他大多少的男孩,虛弱的問到,“你也是壞人嗎?”

男孩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壞人,我的鎮子鬧饑荒,有人來到我家把我帶到山上,每天都給我好吃的,我就在這做做雜活。”

“那哥哥是好人嗎?和他們不一樣。”

“嗯,我給你拿些吃的,你多少吃點東西吧,你這樣會餓壞的。”

三寶懵懵懂懂的吃了些東西。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段時日,一天她問小男孩,“哥哥,死是什麼意思啊。”

小男孩看着她,像是看自己妹妹一樣,“死?就是去一個沒有飢餓沒有煩惱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那我孃親是不是也去了這個地方,那太好了,我娘就不會捱餓了。”小三寶懵懂的樣子惹人憐惜。

小男孩摸摸三寶的頭,“如果有一天我也去了那個地方,你會忘記我嗎?”

小三寶像撥浪鼓一樣搖着頭,“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忘記哥哥的。”

當天夜裡聽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守在門口的小男孩,瘋了一樣跑進來,氣喘吁吁到“快,快走,官兵殺進來了……”

小三寶哪知什麼情況,瞬間慌了神,“我,我……”

小男孩看着小女孩慌張的模樣,打算拉着她就跑,可剛走到柴房門口,便被兩名官兵攔住,只因爲男孩穿着山寨的衣服。

小三寶又一次目睹了身邊人的離去,鮮血濺在她的衣服上、臉上。

那一瞬間,恐懼佔據了女孩的內心。

“啓稟王爺,山寨已清理完畢,只是柴房裡關着一個小姑娘,看樣子應是那羣土匪擄來的。”

“帶過來。”

少年的墨華,低沉的聲音裡還有着稚嫩的感覺。

小三寶一臉驚恐的帶到了小王爺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小王爺打量着癱軟在地上的小孩,全身衣裳破破爛爛的,還有未乾的血跡,散發着難聞的氣味,這身上瘦的恐怕連骨頭縫都看的到。

“我,我,我叫三寶。”

小三寶磕磕巴巴的迴應他,害怕的緊緊低下頭。

“好難聽的名字。”小王爺滿是嫌棄。

若不是深知培養身邊的親信,從小更容易掌握,他早就把這髒小孩扔到山裡自生自滅去了,看着她瘦小的樣子,想着就算丟山裡,恐怕連狼都下不去嘴去吃她。

“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現在開始你就要聽從我的命令,知道了嗎?”

“我不,我要去哥哥說的不捱餓的地方,找爹爹和孃親去。”

“不捱餓的地方?”這句話似乎勾起了小王爺的興趣。

“對,哥哥說死了,就可以去不捱餓的地方。”小三寶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的說道。

“什麼不捱餓的地方,人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永遠都見不到了,知道了嗎?”不知怎的這些話像是觸碰了小王爺的逆鱗,他曾經也被這些人哄騙過。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找孃親,孃親……”小三寶委屈的哭起來。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