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帝不禁大吃一驚,“你是說……你來頂替靈兒的身份扮成本尊的女兒前去東海?”
白離衣覺得自己從未如此鎮定過,仍然微微點頭:“東海距離千雲太遠,龍王本是逍遙自在不拘禮俗之人,仙界多年的仙會他也從未參加過,而柳靈仙子也纔出世不到二十年,龍王定然不認得柳靈仙子容貌,所以由我代之理應不會有太大的紕漏。柳靈仙子貴爲天帝之女,萬不可出現絲毫意外,還望天帝三思。”
天帝不語,心下卻不由陷入沉思,這女子心性確是純良無害,但卻不料她竟能夠爲了所謂的金蘭之誼做到這般地步麼?天帝眉頭微微一皺,第一次在天華殿上見到她時就覺得分外眼熟,那明明就是生前的淺心,是他愛了一世卻終究無緣錯過的女人。可是在他記憶中淺心沒有親人,白離衣與她長得這般相似又是爲何呢?那段往事縱然已是千帆過盡,他亦是早已淡然無覺波瀾不驚,但是每次看到白離衣這樣決然的模樣他仍是會不由自主憶回往昔。
“你……可真大膽。”沉默了好一會,天帝手中的黑子終於落下,定定地看着她。
白離衣心下了然,天帝言外之意無非是自己天生不是千金之尊,竟敢擅自將自己與天帝之女相作並論,但是爲了柳靈,或者是……爲了斷絕想要再見凌夙然的念想,她對其它的輿論都不在意了。
“小衣!”一旁的柳靈實在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先不說經過那幻雲之江有多危險,單是萬一被人瞧出端倪出了岔子,那可不是你一人可以擔當得起的,那可能會給整個千雲帶來災難!”
“柳靈仙子說得對,”不知何時,一個清雅慵懶的聲音傳來,“你不能去。”
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白離衣有些無奈,這人總是會在她尷尬無助的時候出現,真是不知他是有意爲之還是恰逢其時。
夜瑾慢慢走了進來,依舊是玉扇輕搖微微笑道:“凌琴師在此地獨自對弈了許久,又是以爲如何呢?”
白離衣順着視線看了過去,只見凌夙然眼角輕微一動,薄脣輕抿:“但憑天帝做主,棋局已畢,微臣告退。”
白離衣看向他手下的圍棋,竟是白子千軍萬馬圍堵敵手無處可去,當真是一人下出了天翻地覆的氣勢,令人歎爲觀止。
天帝微微點頭,對於凌夙然他向來是十分尊重不會勉強,而夜瑾永遠這副悠然自得的姿態他亦是早已習以爲常不會多言半句,因爲這兩人皆是他的心腹,只要安分守己他一概也不會過多約束。
凌夙然默然起身,一身白衣如月華散落一地星辰,白離衣怔怔地看着那個俊逸的背影緩緩離去,心裡卻不禁驀地失落。
夜瑾脣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他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白離衣有些譏諷地道:“白離衣,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做主,即便柳靈仙子同意你也不能去。”
“愛卿的意思是……”白離衣還爲來得及開口,便被天帝搶了話去。
夜瑾揚脣,俊美的臉上滿是嘲諷:“天帝難道忘了麼?白離衣曾經中過魔界幻術,中此幻術之人在經過幻雲之海時必定會被海上幻靈察覺,絕無生還可能,若是換成她去,那這次東海之行還能順利借到絮雪之鏡麼?”
“有這種事?”天帝有些詫異,他雖是沒有聽說過中過幻術之人更易引出幻靈,但對夜瑾的話他一般都是深信無疑,他是仙界唯一的占卜師,懂得多一些自然也是正常的。
夜瑾不置可否,只是展開玉扇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白離衣聽完此話卻是有些憤懣,感情這紫皮狐狸根本就不是擔心她出海危險性命堪憂,而是因爲不能爲天帝完成任務罷了,只是說話都這般冷血還說什麼願意助她,真真是個僞君子。
天帝這下倒是有些爲難了,好不容易有個人能提出代替靈兒出行他本也是願意仔細考慮計劃一番的,但是現下夜瑾都這般說了,他還真是有些難以抉擇了。
“我去,”久未作聲的柳靈站起身來,“父王沒關係的,就讓我去吧,你要相信靈兒可以的。”
“靈兒……”天帝卻是分外不捨了,但事已至此沒有更好的選擇,天帝亦是隻能忍痛割愛,他現在唯一期盼的也只有希望靈兒能一路平安順利歸來。
“柳靈仙子真是大公無私勇氣可嘉,夜某佩服。”夜瑾微微拱手以示敬意。
白離衣亦然有些心酸不是滋味,她早已把柳靈當成自己最好的姐妹,但是如今卻要親自看到她爲了千雲去以身犯險,她實在是不願。
“真是的,你看看你們現在的表情好像是我已經不在了似的,我是去辦一件很偉大很了不起的事情,你們應該爲我高興爲我慶祝纔是啊,快快快小衣,今晚我們準備一場熱鬧的盛宴,好好爲我舉辦一個歡送儀式。”柳靈臉上的愁雲早已不在,轉瞬便拉起白離衣的手歡快地道。
“靈兒說得對,”天帝也擠出一絲微笑,“大家也都別愁眉苦臉的了,我們今晚就在映月軒舉辦宴會吧,那裡環境舒適愜意,是個休閒的好去處。”
“是。”白離衣順從地應道,便同柳靈一同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