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但是求你不要爲難其他人。”白離衣走至凌夙然面前認真地看着他。
不知爲何凌夙然竟覺得心口突然一陣刺痛,卻仍然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看着白離衣不發一言。在他的記憶中白離衣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他只記得冰吟軒裡面對自己時不知所措的她,他只記得送他冰玉珠鏈時執着堅持的她,可是現在站在眼前活生生的她,卻都已不再是他想要的曾經的那個她了。爲什麼短短的數日之內,她的心就全部都轉移到了那個夜瑾身上?或者說,一直以來其實都只是他自以爲是的錯覺而已?
“……好。”凌夙然輕啓薄脣,微微蹙眉地淡淡應道。
“誰答應了?”夜瑾走上前去擋在白離衣面前,不甘示弱地站在凌夙然身前,一陣微風輕然拂過,兩抹如影如幻的長衫身影在雲霧之上端然靜立,如夢似幻恍若夢中。
夜瑾施出法術將白離衣送至旁邊一處空地,不由分說飛身而起便向凌夙然擊去一掌。
只見一抹白衣勝雪的身影緩緩飛起,凌夙然右手一揮,空中頓現成百上千白色身影四處環旋,教人辨不出真實虛幻。
夜瑾被這些白色身影團團圍住,外面衆人根本尋他不見,白離衣站在原地更是心急如焚,夜瑾如今仙靈受損靈氣大失,他怎麼可能打得過凌夙然?
白離衣忍不住着急朝一旁的墨昊軒快步走去:“你快想辦法救救夜瑾啊,他中了劇毒,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墨昊軒一臉無奈地攤開手:“你看現在這麼大的陣勢,誰敢貿然上前啊,誰上去誰就是送死。”
白離衣急得快要哭了出來,夜瑾如今落到這般地步都是因爲她,如果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出了什麼閃失的話,那可叫她今後如何過下去?
墨昊軒見她情緒已然快要崩潰,只得柔聲細語地好生安慰道:“你放心,凌琴師只是想要讓夜瑾儘快死心放棄救你而已,他自會把握分寸不會出事的。”
白離衣聽他這樣說更是覺得怒氣直上,這墨昊軒到底算是什麼朋友?他們都是一丘之貉竟是絲毫也不肯放過她,既然如此,那她這樣束手無策地站在這裡看夜瑾受罪又算怎麼回事?既然他們那麼想讓置自己於死地,那就乾脆一併成全他們好了,也省得夜瑾再爲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她覺得自己真的太累了,她已經被逼到一個無處可逃的境地。
白離衣一氣之下抽出袖中匕首,二話不說便準備朝自己心口刺去,卻在刀尖快要刺破衣錦之時聽得“砰”地一聲碎玉相擊之音,手中匕首順着裙衫倏然落地。
白離衣一驚,擡頭一看一張清冷完美的面容瞬間便出現在了眼前,凌夙然狠狠地拽着她的右手,她卻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覺,只是有些憤懣地盯着他一言不發。
凌夙然亦是怔然,看着她眼裡一涌而出的晶瑩淚珠,突然生出一種想要替她拭去的衝動,可是在仙界衆人面前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是這樣靜靜地看着她說不出一句話。
白離衣的手就這樣被他緊緊握着,卻不知爲何竟有些貪戀他手心的溫度不願掙開,她不禁有些自嘲,爲何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卻還是無法真正地將他從記憶中抹去忘得一乾二淨?爲什麼自己會在他的眼裡讀出一絲心疼緊張的感覺?愣了一會她搖搖頭,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他心裡早已被那個雪長音填滿,她對他來說根本什麼也不是。
“你弄疼我了。”白離衣的聲音有種從未有過的冷漠,竟是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凌夙然聞言不由微微有些尷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一直握着她的右手,於是趕緊鬆開轉過身去。
白離衣亦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蓮步輕移緩緩向前走去:“我跟你們走。”
“離衣!”夜瑾從未這般緊張過,他雖然知道凌夙然不可能真的會將離衣交給天帝或者其他仙臣處置,但是他卻不能預料這凌夙然到底是何居心,此人心思太過細膩深沉,他當真是無法看透。
“夜閣主不要說了,難道還想讓我再自盡一次嗎?”白離衣的語氣變得格外清冷,連自己也是覺得越發陌生。
她亦不再對任何人抱有希望了,這一次她是真正感到了絕望,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都懷疑她,甚至連清萱和墨昊軒都幫着凌夙然前來捉拿自己,那她這樣苟且活下去又有何意味?
她突然很是想念靈兒,多久沒有聽到關於靈兒的消息了,也不知她是否安好?如果她現在在這裡她會相信自己嗎?一定會的,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靈兒就是另一個自己,只有她才能完全懂得自己心裡的感受。
夜瑾黯然自知她是心意已決,再怎麼阻攔也是沒有用的,只能倍感無奈地看着她的雪白裙衫朝着凌夙然緩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