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衆人在凌夙然的帶領下終於離開,夜瑾一個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花語閣是他用仙靈親自封印過的地方,沒有他的指引別人是很難找到這裡來的,可是這才短短不過數日,這凌夙然的修爲就算再高,也不至於這般順利就尋到了此處,難道……夜瑾眉頭猛地一皺,拂袖向閣內走去。
花語閣內淺香撲鼻,長亭樓閣也在暖陽下細細散發着清新之意,夜瑾將整個亭閣搜尋了個遍,卻是依然沒有瞧見幻遠半個身影,不由有些焦急地來回踱着步子。
“主人。”夜瑾正着急得緊,身後便傳來了幻遠輕細的聲音。
“跪下。”夜瑾沒有回頭,只是掩去怒容漸漸平息自己有些急躁的情緒。
“……主人?”幻遠不解,亦然些許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個紫色的背影,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
“我叫你跪下你沒聽見嗎?!”夜瑾猛然轉身,俊美的面容上滿是怒氣無處可置。
幻遠被嚇得“撲通”一聲徑直跪倒在地不敢擡頭,單薄的身影在夜瑾的臨立之下瑟瑟發抖。
她對夜瑾的脾氣最是瞭解不過,雖然平常他總是一副孩子心性並不嚴肅,但是他心裡的仇怨卻是她見過的人之中最深的一個,如果他真是怒氣難消,她心裡全然沒底他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是眼前之人卻遲遲不發一言,就任由她這樣在原地跪着,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緩緩移開步子向別處走去。
幻遠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卻仍是不敢輕易起身,她心裡忐忑不安依然心有餘悸,今日之事的確是她所爲,但亦是之前凌夙然主動找到的她,雖然當時她並沒有這個膽量揹着主人將白離衣的下落告訴給其他人,但是她亦不知自己爲什麼突然就很想讓白離衣離開這裡,離開得越遠越好再也別回來,鬼使神差地便將一切都告訴給了凌夙然。她亦知道白離衣喜歡的是凌夙然,因爲此前在收拾她的寢居時便在枕頭下發現了她親自織繡的仙絹,上面分明就是凌夙然的背影,所以當凌夙然來向她商議白離衣的下落之時,她只是希望把白離衣送走罷了。
可是……這些事,主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幻遠只覺得一陣寒慄直涌心頭,如果主人真的知道了此事乃她所爲,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長音閣。
白離衣剛一踏進閣門,一股熟悉的氣息便迎面而來,熟悉的花海,熟悉的溫池,還有那顆熟悉的曲徑靈杉,真的好久不見了……白離衣忍不住有些感慨,只覺得宿命遷徙物是人非。
現在只剩下白離衣和凌夙然兩人,其他人在一進千雲之時便被盡數遣去了,他們的任務只是親自將白離衣擒回千雲,處置之事就交給了凌夙然一人。
凌夙然走在前面沒有回頭,一路上他亦是沒有隻言片語。是他向天帝請命親自處置白離衣,但是怎樣處置全憑他來做主,如今千雲雖然暫時脫離險境,但是不代表她就可以免去罪行,無論如何總是避免不了一番懲罰的。
凌夙然沒有打算帶她前去天華殿再次經受衆仙議案,便一路徑自將她帶了回來。雖然他知道此前保護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待在長音閣裡哪裡也別去,但是他也很清楚地明白她是永遠也無法再原諒他了的。
“要殺要剮,隨你便吧。”白離衣止住腳步,不想再同他這樣耗下去。
凌夙然並不回頭,但仍是停了下來有些意外地道:“誰說要殺你了?”
白離衣沒好氣地瞪着他故作清高的樣子,語氣有些不耐煩:“請你給我一個痛快,如果你嫌棄殺我會髒了你的手的話,那適才我自盡的時候你又爲何要出手阻攔?”
白離衣只覺得眼前之人越發有些無理取鬧,想殺她卻又不許她自盡,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凌夙然聽着這話只覺分外諷刺,他從未想過要殺她,就算當他以爲她是魔界奸細的時候他亦只是有些難以接受罷了。他特意將她帶回長音閣只是爲了更好地保護她,因爲他知道夜瑾如今靈氣大失根本不能保證她的安危,而只有在長音閣裡纔會真正避開一切險境。
可是現在……她竟然口口聲聲地質問自己說要殺她,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纔會這樣以爲?而她和那個夜瑾更是當着衆人面前親密無間,這又該讓他如何自處?
“我……不會殺你。”凌夙然冷冷丟下這句話便自行朝殿內走去。
白離衣站在原地,心裡萬分陳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要將她永遠囚禁在這裡嗎?這對他來說究竟又有什麼好處?
正在原地不知作何是好,卻聽見一陣清脆的鳥聲自後園傳來,白離衣彷彿回到了花語閣一般只覺一股親切之意,於是順着鳥兒的叫聲徑直走去。
繞過樓閣,後面是一片開闊無盡的林園,裡面還有湖池雨亭,當初靈兒時常都會帶她來到這裡嬉戲玩耍,但是一直都是寂靜無聲根本不見得一絲生氣,今日又是爲何突然會有鳥語之聲?
湖池裡的清荷長年花開,淡雅的馨香直入肺腑令人倍感舒適。白離衣輕然走了過去,卻是驚喜地發現池裡有許多金色的魚兒游來游去十分歡快,她不由有些咋舌,這些都是她當初在長音閣裡從未見過的,她還記得當時問靈兒爲何這長音閣裡到處一片死寂,靈兒還解釋給她說這些都是師父之意,因爲他喜歡安靜。可是現在……怎麼會一切都變了?
不過看着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她的心情竟然沒來由地好了起來,她向來格外喜愛這些生靈之物,亦然把它們當作了自己的朋友,曾經在隱月山裡的時候,師父也是怕她孤單一人太過寂寞,還用仙靈變出了一隻靈鳥每天陪她說話玩鬧。而今在這裡看到這些她只覺得分外有些欣喜,心想現在總算是不會太過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