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玉呢?”審訊室中沈澤之問道。
錢向前狐疑的看着沈澤之,他以爲沈澤之最先問的會是邵齊那個案子。
紀子越看着他半天不說話,又重複了一遍:“邵齊的玉在不在你手上。”
錢向前問道:“你們爲什麼都要那塊玉?那塊玉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沈澤之心裡一沉,聽錢向前的話,那塊玉多半已經到姬瑜手上了。
紀子越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那塊玉現在究竟在哪兒?”
錢向前道:“我當初之給了那個人一半玉,還有一半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沈澤之問道:“你爲什麼只給他一半?”
錢向前道:“那個人太狠了,就爲了一塊玉,他把鄒家殺了個乾淨。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全部給他了我就一點兒退路都沒有了。”
沈澤之問:“他就拿了那一半玉?爲什麼沒有問你要另一半?”
錢向前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拿了玉就走了,他可能不知道他手裡的玉只是原來的一半。”
沈澤之問:“剩下的一半玉在哪兒?”
錢向前舔一舔乾裂的嘴脣道:“我要是告訴你那半塊玉在哪兒,你能不能放我一馬?”
沈澤之站起來道:“你知道自己犯得什麼罪嗎?做僞證,收受賄賂,濫用職權,指使人盜竊,放火燒公安局。數罪併罰,你估計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剩下的話我就不說了,但是有一點,我是警察,我從來不和罪犯做交易。我相信,你會說出玉的下落的。”
沈澤之說完轉身出去了,紀子越看着他笑道:“能把我們組長惹毛的人不多,你是少數不怕死中的一個。行了,組長不陪你玩兒,我還得陪你玩,咱們慢慢耗吧。”
沈澤之走到辦公樓外深吸一口氣,雖然他剛纔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但是實際說起來,他並不是沒有和罪犯合作過。只不過是這一次有沒有好處而已。
對於尋找砥厄碎片這件事,沈澤之一直都很牴觸。他從來不想找什麼砥厄的碎片,可是從青古玉開始,他總是會遇到和砥厄碎片有關的案件。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條線牽引着他。沈澤之感覺到要是按照指引走下去,或許就是一條死路,可是到了現在他卻是不得不走下去。
沈澤之把脖子裡帶着的玉掏出來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道目前爲止已經出現了三塊砥厄的碎片,而他自己已經找到了兩片。
砥厄一共多少片碎片呢?沈澤之不知道找齊砥厄的碎片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讓姬瑜找齊所有的碎片,姬瑜就是砥厄個瘋子,讓他找齊砥厄的碎片保不齊毀滅世界呢。
“組長。”
沈澤之掐掉煙轉身:“他說了?”
紀子越點頭:“對,我們現在就去嗎?”
沈澤之把菸頭扔進垃圾桶中:“走。”
錢向前說的這個地方讓沈澤之他們多少感到了意外。他們沒想到他會把玉埋在郭嘉怡出事的地方。
紀子越拉開車門下車,他看了眼四周道:“就是這裡。”
沈澤之也下車了,他嘴裡銜着一直煙道:“看來這些年他心裡也不好過。做了虧心事的,總是怕鬼敲門。”
紀子越目測了一下距離,找到了錢向前說的那棵樹,他從樹下果然挖到了一個紅色的布包,打開布包裡面果然包着一小塊玉。只是這一小塊玉內側也刻着個“邵”字。
紀子越把玉交給沈澤之,問道:“組長,姬瑜爲什麼沒有問錢向前要這半塊玉?”
沈澤之看着那半塊玉道:“因爲他太自負了,他爲了這塊玉陽謀陰謀的殺了鄒家滿門,而這件事他從始至終沒有瞞着錢向前,所以他相信錢向前不會耍花招。”
紀子越聞言也笑道:“沒錯,但是正因爲他的手段太殘忍才讓錢向前動了心思,留下半塊玉做保命符。幸虧姬瑜不知道這塊玉被錢向前一分爲二,否則他的這塊保命符就變成了催命符。”
沈澤之點頭,姬瑜太自負,錢向前又有點自作聰明。這件事說起來是錢向前運氣好,要是姬瑜知道這件事,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會殺了錢向前。
紀子越看着他手裡的玉道:“組長,我記得上次你從焦家村拿回來的那塊玉就和青古玉合二爲一了,現在你把這塊玉和以前的也放下一起,試試看他們會不會合在一起。”
沈澤之便掏出青古玉來,因爲當初穿着青古玉的這跟紅繩是沒有打結的地方,所以沈澤之從來沒有把玉取下來過。他把另一隻手裡的玉靠近脖子上戴着的青古玉,很快兩塊玉都亮起青色的光暈,沈澤之把兩塊玉放在一起。只見兩塊古玉像是融化了一樣化成一灘青色的油狀濃稠的液體,然後又慢慢變回青古玉的形狀。
紀子越吃驚道:“這看起來怎麼沒什麼變化呢,好像和原來差不多大小。”
沈澤之:“是,上次兩塊玉融合到一起的時候我就發現似乎玉的體積是不變化的。”
紀子越道:“這塊玉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呢?”
沈澤之搖頭:“我也不知道。”
紀子越想了想說:“其實我覺得這塊玉不好。”
沈澤之轉頭笑道:“怎麼說?”
紀子越認真道:“你看,關家爲了這塊玉全家幾輩子不得安寧,兄弟姐妹父親兒子互相算計,還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再說焦家村,一村子的人都賠進去了。就連小鎮上,鄒家滿門被滅還是爲了這塊玉。還什麼祥瑞?簡直就是不祥啊。”
沈澤之點頭認同:“沒錯,得到這塊玉的人好像都沒什麼好下場。”
紀子越卻道:“也不能這麼說,組長你現在不好好的嘛?主要是他們太貪心了。”
沈澤之一愣,知道紀子越這是擔心他,他笑道:“主要是因爲我不是人。”
紀子越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澤之不是在罵人,他是在說一個事實。但是紀子越卻在這一刻感到心酸。沈澤之似乎從來不談自己的事情,從知道自己不算事個活人開始一直表現得雲淡風輕。可是誰知道他有沒有害怕過呢?
不過,還沒等紀子越想好怎麼安撫他的組長大人,他的手機鈴聲先響了起來。
沈澤之回頭看着紀子越接完電話:“什麼事?”
紀子越道:“當初肖宇不是擔心郭嘉怡會報復他抽掉了她的一魂兩魄嗎?上次我問了他這件事,他承認了,並且叫人把郭嘉怡的魂魄送回來。”
沈澤之點頭:“的確,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紀子越邊往車上走邊說:“他們這些人都挺奇怪的,尤其這個肖宇。他不是喜歡郭嘉怡嗎?還把人給殺了,殺了之後還怕人家變成鬼報復他叫人抽掉了她的一魂兩魄。但是抽掉之後又一直好好保存着,我一問他要他就立刻給我了。好像,他早知道有人會問他要似的。”
沈澤之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裡突然一空,就跟走路時一腳踩空死的,心狠狠悸了一下。哪裡不對勁?
沈澤之把案件仔細想了一邊,還是沒有想到是哪裡不對勁,反正現在啊你在已經破了,他索性不想了。
肖宇派的人把東西交給沈澤之之後就立刻走了,沈澤之也不再耽誤跟着去鄒百川現在的家裡,也就是沈山的家裡找他們。
沈澤之把盛放着郭嘉怡的魂魄的容器拿出來,發現這還是一件很難的的法器,用來保存魂魄最好不過。雖然二十年過去了,郭嘉怡的這一魂兩魄一點兒也沒有損傷。
郭嘉怡還是呆愣愣的樣子,沈澤之把她的魂魄還給她。郭嘉怡眼睛慢慢閉上然後又猛地睜開了。她就像睡醒了一樣看着周圍的人。
等到他看到鄒百川的時候很吃驚:“鄒叔叔?”
鄒百川點頭。郭嘉怡問道:“鄒叔叔,你怎麼……”
她想問鄒百川怎麼死了,鄒百川也不瞞着他把事情和她說了一遍。郭嘉怡聽完問道:“邵齊他……死了?”
鄒百川點頭,郭嘉怡眼裡流出淚水來。
紀子越低聲問道:“到底是誰殺了你?”
郭嘉怡一愣,道:“我是自己掉到水裡的。”
“什麼?”
這下不光是紀子越吃驚了,大家都很吃驚。
郭嘉怡道:“的確是這樣的,我晚上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路上有個人站在那邊,我害怕就從排水溝旁邊走,想避開他,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掉進水裡了。”
紀子越轉頭看着沈澤之道:“組長,這麼說起來的話,二十年前郭嘉怡的案子根本就沒有兇手?那肖宇爲什麼要栽贓邵齊?”
沈澤之想了想道:“我們都想錯了,原本我們以爲是肖宇失手殺了郭嘉怡,才聯合姬瑜幫他擺平這件事。現在看來,姬瑜恐怕早就知道這塊玉在鄒家。郭嘉怡意外落水這件事不過是給他一個藉口。連肖宇恐怕都是受他威脅配合他的。”
紀子越道:“姬瑜就是個瘋子,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沈澤之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受傷逃走,現在估計還在修養。”
他看着郭嘉怡道:“先在我可以送你輪迴轉生,但是到地府之後你還有去孽鏡臺走一遭,償還生前罪孽才能再投胎。”
郭嘉怡點頭,沈澤之又對鄒百川道:“小鎮上的五條人命記在了紀頭上,雖然你有黑旗令也不能濫殺無辜。到地府之後自然有陸判指引你的去處。”
鄒百川道:“我明白。”
沈澤之召喚來地府鬼差將他們兩個人交到鬼差手上,既然已經死了,就去該去的地方吧。
紀子越目送兩人離開,纔對沈澤之道:“組長,這個案子我們可怎麼結啊?總不能說是鬼殺的人吧。”
沈澤之笑道:“你忘記得了還有一個沈山嗎?”
紀子越眼睛一亮:“對啊,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總歸人是他殺的,不怪他給地府什麼交代,我們給死者家屬也要有一個交代。”
沈澤之道:“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紀子越道:“走?回平京嗎?”
沈澤之道:“是啊,難不成你在小鎮上還待上癮了?要不我給她們局長說說把你留下,反正他們肯定很樂意。”
紀子越連忙道:“別啊組長,我可不樂意。”
沈澤之笑道:“不樂意就趕緊跟我會去,報告還沒寫呢,就交給你了,紀小白。”
紀子越這個外號因爲沒有和組裡另外兩個年輕人在一起已經被遺忘許久了,沒想到又被沈澤之提出來了。
兩個人上車,車子飛駛在平坦的馬路上,不管未來怎樣,這一刻他們感到了一絲輕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