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光陰嘆 歲月無言

而劉伯倫眼望着這一切,他似乎也明白這是訣別,所以他心中悲痛萬分,在那懸崖邊緣放聲哭泣,而空中的命運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門的方向,他也明白,從今以後,在這衆生的夢中,自己將會多了一個對手。

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命運平靜的想道:‘命運’的存在會不會因爲‘如果’的出現而產生未知數?

他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時間會給出所有的解答。

“因爲你是有心之人麼?”命運淡然一笑:“倒也有趣。”

而如今在知道自己還不能醒來之後,命運卻很奇怪的鬆了口氣,事實上正如他說得那樣,他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但他同樣也愛着這個世界。

故事還沒有結束,而剩下的,就是靜靜的等待吧。想到了此處,命運望了望自己的手,世生和千年前的李幽一樣,有着能傷它的能力,方纔世生挑開了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之中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而命運望着自己的掌紋輕輕的笑了笑,隨後一揮手,一滴血自掌心射出,那滴血落在了劉伯倫的身邊,只見他對着劉伯倫說道:“當是給你的獎勵吧,醉生夢死之人,遊戲還沒結束呢。”

遊戲?什麼遊戲?!

劉伯倫當時沙啞的吼道:“你是誰!你把世生弄到哪兒去了!?”

命運聳了聳肩,對着劉伯倫淡然一笑道:“我不知道。但他不會再回來了,而你,還要等着他麼?”

“當然!!”只見劉伯倫大吼道:“老子當然要等。這個愛失蹤的小子,早晚我要等到他回來的!!”

命運沒有說話,因爲下一段的宿命似乎早已經寫好了。

於是,這個帶着黃帽子的傢伙朝着劉伯倫擺了擺手,帶着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實相圖中,只剩下了劉伯倫一人,面對着濤濤苦海。不知何去何從。

世生呢?他究竟去了哪裡?接下來的若干年裡,劉伯倫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他確信世生沒有死,而他也確信,終有一日,那個愛失蹤的臭小子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對着他們說着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一定是這樣的,不是麼?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個被白光籠罩的世界中,一個滿頭白髮的男子,正坐在地上默默的發呆,男子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他已經忘了自己在這裡做了多久,或是一個時辰,或是一年。或是十年。

而他之所以要坐在這裡,正是因爲他正在等待着一朵花兒的開放。

畫中僧早就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而他需要的,則是漫長的等待。一年,十年,五十年,七十年,七十年的光陰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在這沒有意義的光陰之中。他的心開始因爲沉澱而平靜,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的波瀾。

就這樣,七十年過去之後,那朵因果之花終於綻放。

望着那朵花兒,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溫柔。

然而在那光中的七十年,對於人間來說不過轉瞬而已。

新的‘因果之花’綻放,人世間已知的慘劇因此改變,或者說,那太歲的亂世,本就是世間無聊者的幻想而已。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沒有發生過,北國沒有滅國,北國的國王此時仍在他的王宮內寫着那些自認爲很飄逸的詩詞,南方五城的百姓也沒有死去變成妖怪,對於當時的他們來說,只是覺得自己好像過丟了幾天一樣。

沒有太歲,沒有妖魔,甚至連獵妖人都沒剩多少。

時間就像一個奇怪的輪迴,接下來的歲月中,修真沒落,人間又迎來了以武功刀劍爲主的江湖。

看啊,天邊那不太美麗的太陽又升起來了。

南國雲龍寺,晨鐘伴隨着朝陽照常響起,僧人們在獨臂的法垢方丈帶領下默默誦經,距離南國千里之遙的蜀中仙門山上,那棵滄桑的大樹在不久的將來便要迎來自己最忠心的部下。

而在北方的某處,當上了參將的阿威此時正在燈下苦讀兵書,那扇門緩緩推開,妻子柴氏含着笑意進屋,紅袖添香間,未來的天子正在成長。

光陰真的是件可怕的東西,一瞬間,世人的命運被集體更改,然而,就在那七寶白月輪發動前的那一刻,位於某座城池中的二當家停止了呼吸。

二當家的死,意味着他重情一生的結束,也意味着異家世代詛咒的終結,從他開始,命運不再寄宿於異家人的身上,因爲在二當家死後,他的弟弟異硯氏一生未娶,至於原因如何,除了異硯氏之外,也許沒人再知道了。

命運離開之後,二當家停止了呼吸,杜果和林若若放聲哭泣,只見杜果撲在二當家的屍體上,對着他指着周圍瞬間恢復的城池激動的哭道:“雀二,你看啊,你快看啊,世生他們成功了!一切都恢復了,這一定是他們做的!你快看看啊!!”

二當家蒼白的臉上,凝固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七寶白月輪對世間的影響就像那殺人不造業的黃巢劍一樣,大部分的人都忘了,但還是有些人會記得。

他們記得有三個人,曾經面對着滅世的妖魔而浴血奮戰。

天上的鳥兒向着北方飛去,那遠遠的北方,那遠遠的長白山上。

就在七寶白月輪發動之後,那巨大的人影持劍斬破了三個光球,隨之,李寒山只感覺到一陣強光刺眼,而等他在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四周早已恢復了平靜。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了。

封印之地,李寒山遠眺朝陽,他明白。人間似乎迎來了又一次的光明,以及久違了的太平。

而就在這時,在那一夜未關的仙門中,滿眼淚痕的劉伯倫走了出來,他沒有看李寒山一眼,他的表情也說明了一切。他還是無法原諒李寒山,起碼現在不能原諒。

而就在劉伯倫與李寒山擦身而過的時候。李寒山輕嘆道:“醉鬼,世生呢?”

“死了。”劉伯倫冷冷的說道:“而且我不是說了麼。別叫我醉鬼,叫我的大名。”

李寒山嘆了一聲,隨後說道:“好吧,劉伶。劉伯倫。我的師弟,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起碼現在把那副畫留給我好麼?”

“誰是你的師弟?”只見劉伯倫冷笑了一聲,然後對着他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這魔頭少跟我稱兄道弟。”

李寒山輕嘆一聲,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想再去解釋什麼了。

因爲此時的李寒山,已經用自己的卜算之力算出了一些結局。

而他要這副畫作什麼?劉伯倫望着李寒山,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後,劉伯倫冷哼了一聲。要說此時的他已經不想再同這傢伙糾纏,所以,他也沒說什麼。將那幅畫摔在了地上,隨後拂袖而去。

而就在劉伯倫走後,李寒山默默的來到了畫卷旁邊,他要這幅畫自然有他的用意,只見他緩緩地將畫展開,然後抽身離去。

而就在李寒山離開不久之後。只見那畫面之上發出了一陣波動,隨後。一股綠氣自那畫中飄出,而那股綠氣在半空中緩緩地結成人形,與此同時,一陣沙啞的聲音傳將了出來:“我是不死的,哈哈,我是不死的!!”

那是喬子目。

看來,即便是陰陽之力也無法完全將它毀滅,因爲它本是惡意,也屬於陰陽之中,在這人間,又怎能沒有惡意的存在?

所以要按這麼來說,它還真就是不死之身。

不過雖然不死,但此時的喬子目已經不比從前,強烈的刺激和失敗已經讓它的神識扭曲,以至於,它現在仍不知道自己是誰,只見它在半空中一邊招搖一邊瘋狂的說道:“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會奪回所有的一切!我是最偉大的,我是最偉大的!”

“你什麼都不是。”就在那喬子目的神識不停的策劃捲土重來之時,沒有走遠的李寒山又出現在了它的背後,由於命運改變,天道不覺的限制結束,方纔他已經算出了這個老賊尚有意識附在畫中,所以便向劉伯倫要了畫想引它出來。

而那喬子目的神識在聽到了李寒山的話後,登時陷入了絕望的深淵,它下意識的想跑,但卻被瞬間固定在了靈子術的藍光之中。

如今的喬子目,哪裡是擁有六層太歲之力的李寒山對手?在那靈子術中,這老賊不斷的求饒,他的求生之念異於常人,爲了生存真的不擇手段,外加上當時的它精神受創,所以在那危急關頭,只見他忽然大叫道:“別殺我,師弟!別殺我!我是陳圖南!!我是你師兄陳圖南啊!”

直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當真可悲。

而李寒山不想再聽它的屁話了,只見他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不配說起這個名字。”

說話間,李寒山眉頭一皺,腳下一塊岩石飛起,那石塊在李寒山的靈子術下逐漸融化,且凝成了另外一件什物。

看上去,那就像一把尿壺。

而李寒山咬破了手指,將自己的血往哪壺上一抹,隨後冷冷的說道:“如果你不胡扯自己是誰,我也許還會給你造間屋子,但是你偏偏觸及到了我的底線,你不是不死的麼?好,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在未來的光陰裡,你就一直待在這個夜壺裡吧。”

說到了此處,李寒山眉頭一皺,那喬子目的神識發出悽慘的叫聲,順眼就被吸入了夜壺之中。

望着這手裡的夜壺,李寒山長嘆了一聲,終於,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

亂世,妖魔,不會再有了。

想到了此處,他的心裡反而變得有些空蕩起來。而如今萬事已休,七件寶物碎的碎飛的飛,李寒山也不想再去找了。因爲他終結了一切,卻也失去了一切,如今變成了孤身一人,未來的他,將要何去何從?

李寒山低下了頭掐起了手指,他想同未來詢問答案,但是他的卜算之術。卻無法給他答案。

於是,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望着不遠處尚在昏厥的難空,還有那石崖之上的仙門若有所思,過了好一陣,他才做出了決定。邁向了那道仙門。

人間既然無可留戀,就讓他在瀛州之地孤獨一生吧,雖然沒能跟兄弟一起進入瀛洲降魔,但是他可以用剩下的光陰去看守這夜壺中的惡意,直到永遠。

李柯,字寒山,身爲化生鬥米觀的弟子,一生經歷坎坷離奇,直到最後。他進入了瀛州之地,並獨具在竹林深處,對此。神界也沒有干涉,因爲他雖爲魔,但卻沒有害人之念。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處處爲別人考慮的他,直到最後仍選擇獨自承受這一切,而上天對善良的人始終是溫柔的。李寒山做夢都沒想到,百寶屋贈與他的竹牀。竟在他入魔之後產生了作用。

在那張牀上入睡時,李寒山的夢是自由的,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將會做着一個又一個的美夢,或是行俠仗義或是除暴安良,而在夢中,他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他叫自己陳圖南,他要替自己尊敬的師兄在世間揚名。

李寒山的夢還在繼續,而現實中呢?

也真是諷刺,當李寒山走入了仙門之後,那仙門終於緩緩地關閉了,長白山恢復了本該屬於它的平靜和莊嚴。

而就在距離長白山五里開外的官道上,此時一名有着傾城容貌的女子正遙望遠方焦急的期盼着。

弄青霜在期盼着自己的情郎到來,她明白,那個英俊的英雄終會回來的。

她已經等了一天,焦急的等待,讓她有些束手無措,而就在這時,眼見着那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弄青霜喜悅的向前奔跑,並大聲說道:“伯倫,伯………”

弄青霜愣住了,隨後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因爲在那路上出現的並不是劉伯倫,而是一個赤着上身的骯髒矮漢。

是乞丐麼?弄青霜不僅陷入了深深的失望,她等了整整一天,沒有等到英雄的迴歸,等來的確是個醜陋的花兒乞丐。

想到了此處,弄青霜低下了頭長嘆一聲,而那乞丐走到了她的身邊,看了她一眼之後,對着她緩緩地說道:“姑娘,在等人啊。”

這人的聲音真難聽。

弄青霜皺了皺眉,只道是自己的容貌吸引了這髒漢,於是他下意識的猛起了面紗,並匆匆的點了點頭。

而那乞丐當時的目光確實有些波動,但那卻並不是因爲看到了美麗的事物而產生的欣喜,只見乞丐有些感慨的說道:“別等啦,天寒地凍的,也許你要等的人早就死了呢?”

“不會的。”弄青霜不快的說道:“他是大英雄,他一定會回來的,而你快些走吧,好麼?”

乞丐蒼涼的笑了笑,對他來說,這話有些刺耳。

但他也沒說什麼,於是,他只好慢慢的點了點頭,然後閉上雙眼,佝僂着身子與弄青霜擦身而過,且漸行漸遠。

她是個好女人,但是我…………

乞丐有些傷感的搖了搖頭,而就這樣,又走出了大概半里的路,乞丐當時正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着,而就在這時,路旁忽然又蹦出了一個美麗的女人。

只見那女人攔在了乞丐的身前,雙手掐着腰,皺褶眉毛對着乞丐說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副德行?”

“你認錯人了。”乞丐有些不敢跟眼前的白驢娘子對視,那一刻他只想快些離開,可誰想到,就在他低下了頭想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他的肩膀卻被白驢娘子一把攬了過來,只見白驢娘子沒好氣兒的說道:“我認錯人?就算你化成了灰老孃都認得。”

劉伯倫苦笑了一下,心想着這算怎麼一回事兒啊。

而見他唉聲嘆氣,白驢娘子冷哼道:“瞧你這德行,怎麼了?”

“沒怎麼。”劉伯倫嘆道:“只是失了個約。”

“我看你是被人家甩了吧。”白驢娘子一邊拍着劉伯倫的肩膀一邊哈哈大笑。而劉伯倫當時無話可說,這一次,看來白驢是報了這麼多年的仇了。

算了。她想羞辱就讓她羞辱去吧,劉伯倫嘆了口氣,可哪又成想,白驢娘子在大笑了幾聲之後,抱着他肩膀的手居然抱的更加的緊了,只見她當時斜了一眼劉伯倫,隨後對着他笑道:“算啦算啦。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小妖精沒安好心。散了就散了吧,還有我呢,老孃會一直陪着你的。”

而聽到了這話之後,劉伯倫真的驚住了。

只見他對着白驢娘子大聲的說道:“你還陪着我幹什麼?我現在已經………”

是啊。要說這白驢娘子愛的,不正是劉伯倫的英俊麼?爲何如今在他喪失了容貌之後,仍要選擇留下呢?

劉伯倫一直以爲白驢愛的只是自己的容貌,可是他太低估一個女人了。

只見那白驢娘子煞有其事的說道:“你現在怎麼了?都跟你說了一萬次了,你這身肉是老孃的,無論是香還是臭,都是老孃的,而且我還告訴你,現在老孃口味變了。怎麼你不滿意?”

有愛人如此,夫復何求。

在那一刻,劉伯倫又怎能不明白白驢的心意呢?想到了這裡。劉伯倫的心不由得一酸,因爲他又想起了當日那白蝙蝠虞十七對他說的話。

那一日虞十七曾經對劉伯倫說,這白驢身爲龍的雜種,天生具有缺陷,如果不吸食人血的話,她註定只能活二百年。

而自打她跟了劉伯倫之後。成天吃的都是草哪裡再碰過血?

她爲的是什麼,劉伯倫如今終於明白了。

想到了此處。劉伯倫滿心的溫暖,但是他身爲男人,又怎能服軟?於是他擦了擦鼻子,然後強撐着說道:“隨便你吧,你願跟着,老子又推不掉。”

而聽了他這話之後,白驢又笑了,只見她用力的晃了晃劉伯倫的肩膀,然後對着他說道:“行啦,都什麼時候了還死撐着,想笑笑出來吧。”

劉伯倫終還是沒忍住,從而發出了一聲有些心酸的笑聲,而白驢見他終於笑了,一顆心也算是落了地,兩人就這樣朝着前邊慢慢的走着,走着走着,忽然不遠處的土地一陣抖動,劉伯倫心中一驚,而白驢則下意識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就在這時,那土地忽然破開了一個缺口,一個揹着竹簍的男子鑽了出來。

那是異硯氏。

此時的異硯氏眼中尚帶着點點淚意,此番他找劉伯倫,正是帶來了自己兄長的噩耗。

二當家終還是去了,而杜果和林若若此時正護送着他的遺體回孔雀寨,兩個女人很堅強,二當家雖然不在了,但有她們在,孔雀寨的意志終會繼承下去的。

對此,劉伯倫也十分的認同,事實上,他在實相圖中並沒有看到那命運的容貌,他當時看到的只是一團人形的黑影。

而他相信,即便以後孔雀寨不復存在,但終會有美麗且重情的孔雀再次飛舞當空,他們雖然都是凡人,但未來的世界,也正是凡人的世界。

而劉伯倫答應異硯氏,自己會代替自己的兩個兄弟再回孔雀寨去探望故人,而異硯氏也沒再多做逗留,因爲他現在也有沒完成的任務。

兄長死了,但異夜雨死前尚有心願沒有完成,所以異硯氏要像異夜雨對蔡孔茶一樣,替哥哥完成他的心願。

在北方某處,又一個多情的妖女曾與異夜雨結下了盟約,如果亂世結束之後,異夜雨會去找它,而如今異硯氏想代替哥哥去,雖然他不是自己的哥哥,但卻可以替自己的哥哥照顧一些人。

孔雀寨的人,還真都是傻子。

劉伯倫苦笑了一下,而就在與異硯氏分別之前,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於是便從懷中摸出了兩本書遞給了異夜雨,當時他對着異夜雨說道:“反正人都不在了,我們當年寫下的東西,就送給你吧,如果你遇到好人也可以送給他們,總之我們爲這人間做的已經夠多了,所以以後我想爲自己而活。而人間的事,就留給後世的人去做吧。”

那兩本書,正是當年兄弟三人各自以‘三清’名義攥寫的法術。一本是世生的符咒,在昨日臨行前,世生將這書給了劉伯倫,他沒有說什麼,可能在那時候他就有了死意。

而另一本則是劉伯倫自己的奇門之術,這兩本書雖然包涵的法術不全,但也是貨真價實的‘天啓傳承’。當年年輕的三人閱讀成仙三大鐵規,那鐵軌其中一條。便是要有法術流傳後世。

而成仙之時對現在的劉伯倫來說已經如同浮雲一般沒有意義,很諷刺,越看輕的東西,就越容易得到。

劉伯倫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他知道自己以後不會再管世間事了,但是正義的他又不忍世間沒有依靠,誰能知道老天爺的想法呢?如果後世又有妖怪了,那該怎麼辦?

所以,怕麻煩的劉伯倫將這個擔子交給了異硯氏,他信任異硯氏,知道此人的眼光,如果能夠受他贈書者,定是道心堅定的正義之人。

而異硯氏對劉伯倫的饋贈也欣然接受了。之後他們彼此作別彼此上路,異硯氏後來當真守諾,他在二十年後。將其中的一本書轉贈給了一名具有慧根的道士,而那道士在‘五弊三缺’之前,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修道而維護蒼生,由此可見其道心當真可嘉。

而這無名道士後來前往了茅山一代開山立派,而那本書也隨之成了他們門派之中世代相傳的寶物。

異硯氏找那女妖找了數十年,在尋找它的途中。異硯氏還做了不少好事,當時亂世初定。但中原地帶仍有許多不平之事,異硯氏一改往常作派,一路行俠仗義,最後還收養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幼童,而這名幼童一直跟隨着異硯氏長大。

兄長死後,異硯氏心灰意冷下定了決心不想延續這異家記錄者的家風,所以他並沒有教那幼童讀書識字,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二十五年後,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女妖,他當時只對那女妖說了一句話:時間並沒有沖淡承諾,生死也不能沖淡諾言。

他哥哥許下的諾,有他來完成。

而在那之後,沒到兩年的光景,異硯氏便身染重疾,這異家的最後一代,終結在了一處不知名的山裡,而在那異硯氏臨死之前,他收養的孩童一直貼心照料,異硯氏知道這孩子善良,如果可能,他真的想讓這孩子過上普通的生活。

但,似乎不太可能了。

異硯氏死後,那孩子在整理他的遺物時,除了得到了他留下的諸多簡書之外,更得到了異硯氏還沒來得及送出的最後一本書。那孩子不識字,連名字都不會寫,但他對這些東西卻有着天生的興趣,於是,在異硯氏死後,那孩子帶着盤纏出山,找了個城鎮的私塾學習識字,先生第一天教他的便是寫他自己的名字,當時那先生問他叫什麼。

小孩說:我叫異小云。

而那有些耳背的先生點了點頭,拿起毛筆在之上如實寫道:易蕭雲。

這個被人聽錯了名字的小孩故事看來正在展開,而那已經是以後的事情了,如果有機會的話,讓我們以後再說吧。

話說就在與異硯氏分別之後,劉伯倫和白驢娘子這對歡喜冤家繼續趕路,說實在的,劉伯倫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亂世剛過,他甚至有些不太適應這種閒散的生活了,而那白驢娘子見劉伯倫在一路上都悶悶不樂,便對着他問道:“本來就夠難看了,如今苦個臉更難看了。”

“不想看就轉過去。”劉伯倫沒好氣兒的說道。

而那白驢娘子聽到他這話之後也沒生氣,畢竟他們打打鬧鬧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真正的在一起了,於是,白驢娘子對着劉伯倫笑道:“呦,脾氣還沒改,你知不知道老孃現在配你八個來回都夠了?還不快討好老孃,說點好聽的讓我聽,對了,你還沒說過你愛不愛我呢。”

“我愛你個驢屁。”劉伯倫沒好氣的說道。

“別害羞嘛。”白驢笑道:“來,快說說,說你愛我。”

“等你隔屁那天我會考慮的。”劉伯倫說到了此處遲疑了一會兒。隨後又對她嘆道:“要不你以後喝點血吧?”

“我纔不要呢。”只見白驢笑道:“妖怪才喝血呢,像我這樣的美人兒,只吃草就夠啦。”

倔驢。

劉伯倫長嘆了一聲。隨後也沒有再去糾結,這一人一驢漸行漸遠,中還是消失在了北國那寒冷的官路之上。

再後來……。

劉伯倫和白驢在世間遊蕩了幾年,在見證了人間當真逐步安定了之後,劉伯倫終還是無法放下自己當年的話,於是,他還是以兩界筆打開了仙門。與白驢一起前往了瀛洲之地。

從那以後,劉伯倫與白驢在瀛洲一起等待着那個不可能再回來的人。歲月如梭,人生如夢,轉眼十年百年的就這麼過去了,在那光陰之中。人世間朝代更換,眨眼間,已經到了宋朝年景。

二百年的光陰有多麼漫長,劉伯倫這一次終於體會到了,歲月的無情也讓他懂得了許多,他表面上雖然還是有些無法原諒李寒山,但光陰早就帶走了當年‘醉俠狂生’的憤怒。

他明白的,李寒山的苦衷,他其實都明白的。但是………但是有些事情,又怎能當作沒有發生?有些傷痛,又怎能當作不存在?

而白驢。也一直陪了他二百年,直到一百五十年的時候,因爲不食血肉,所以白驢的身體開始出現了衰弱,劉伯倫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

他當時有意無意的問白驢:你這倔驢這輩子還有啥心願?

白驢回道:我想成天和俊男睡一塊兒。

劉伯倫罵道:那還不快滾。找你的俊男去。

白驢笑道:這麼多年了,一逗你你還是生氣。哈哈,逗你玩的,哎你說,咱倆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這戀愛期也算是夠了吧,如果我告訴你,我想當你的老婆呢?

劉伯倫嘆道:這是瀛洲,讓你個妖怪留下來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想在這成親?

白驢把大眼睛一瞪,然後大聲說道:瀛洲怎麼了,老孃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管到哪他們都的高看我一眼,你以爲我喜歡在這成親?告訴你,我還不喜歡這裡的憋屈勁呢!孃的,我這輩子要成親的話,一定不能跟尋常人一樣,我一定得找個誰都沒去過的地方。

而在聽完了她的話後,劉伯倫也沒說什麼,幾天之後,他趁着李寒山睡着的時候潛入了他的竹屋,拿走了牆上的那幅畫,那一天,這個老小子確實挺瀟灑,只見他捧着那幅畫來到了白驢面前,十分猖狂的說道:“跟爺走。”

“上哪兒?”白驢眨了眨眼睛完全沒搞懂劉伯倫的意思。

而劉伯倫則咧嘴一笑,牛哄哄的說道:“跟爺去以前成親。”

去以前成親,這行爲當真是千古一遭,也就劉伯倫能幹出這種事兒吧,於是,他倆當真利用實相圖回到了遙遠的古代。在那裡,白驢娘子以人形示人,她和劉伯倫當真共結連理,從此過了近三十年快活的時光。

在那段日子裡,劉伯倫心甘情願扮演着一個猥瑣且怕老婆的酒鬼,而白驢則扮演着一個管着自己男人喝酒的潑辣女人,這一切劉伯倫都心甘情願的幾首這,而他所做的一切,白驢娘子也全都看在眼裡,白驢要的不多,這一世,已經夠了。

所以,在她臨死之前,白驢娘子拉着劉伯倫的手,緩緩地對他說:“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愛不愛我了麼?”

劉伯倫當時很平靜,他愛憐的拉着白驢的手,對着她說道:“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麼?這麼多年了,老子哪天沒在愛你?”

“是啊。”只見白驢舒緩了雙眉,在彌留之際,兩人靜靜的回顧着過往的時光,只見白驢喃喃的說道:“這麼多年啦,你還記得麼,當年你和世生兩人在那客棧裡戲弄我,騙我吃了我自己做的餅子,害我給你當了那麼長時間的驢。”

“還不是你自己願意。”劉伯倫揉了揉眼睛,然後嘆道:“人這一輩子啊,真他嗎像一場夢。”

“是啊。”白驢輕聲說道:“人生真就像一場夢,老頭子,看來我要先你一步醒啦。”

“去吧。”劉伯倫緊緊的握着自己媳婦兒的手。望着她那未變的容顏,對着她緩緩地說道:“好好的睡,好好的醒。我陪着你呢,別怕。”

“我不是怕。”只見白驢閉上了雙眼,好像夢囈般的說道:“有時候真懷念啊,紙鳶和小白,還有那些人,那個地方叫什麼來着,鬥………”

“鬥米觀。”劉伯倫輕聲的說道。

“對。鬥米觀。”白驢微笑着說道:“當年咱們在那多好啊,無憂無慮的。還有個和你一樣愛喝酒的倔老頭兒………我說,我走以後,你願意喝酒就喝吧,多喝點。等人的時候纔不會那麼難受。”

“你再說我可真哭了。”劉伯倫有些悲涼的說道。

“不說了,不說了。”只見白驢娘子握着丈夫的手,在她臨死前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英俊的俠客,於是她滿意的閉上了雙眼,輕輕的說道:“這就夠了,這就………”

白驢是笑着走了,二百年的光景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在劉伯倫的旅途中。她無法陪他一起走到最後,因爲無論是妖或是仙,都逃不開命運。而命運究竟是什麼。

白驢死後,劉伯倫將它的屍體抗回了瀛洲,他把它埋在自己的屋後,之後在等待的日子裡,他會經常的在那裡,面對着微微隆起的土包喝酒和自言自語的說話。當然,他說的話中多半都是在損人。而沉睡在黃土下的愛人也默默的在聽着。

雖然再也無法同他拌嘴回答。

歲月流逝,瀛洲中的歲月不知過了多久,在那之後,還是有零星的世人到過這裡,在那些牛.逼哄哄的半仙眼中,這兩個瀛洲的常駐民無疑是最怪的存在,他們一個成天灌酒罵人,另一個則睡成了一幅骷髏架子。

而且他們似乎完全都沒有成仙的意圖,到了瀛洲還不成仙?你確定這倆人不是從人間偷渡過來的?怎麼好像有點缺心眼呢?

對於別人的話,劉伯倫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從那以後,又不知過了多少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是三百年,總之在白驢死後,他對時間已經沒有概念了,而活着,就要有動力,劉伯倫的動力便是釀酒,他釀遍了上所有的酒,到最後只有兩種沒有釀出。

劉伶字伯倫,劉家莊劉員外家的獨子,他的故鄉盛產高粱酒,而劉玲亦是以酒爲名,他的一生離不開酒,直到最後,他的心中也隱約的對那最後兩種酒產生了寄託,因爲酒會給他答案,而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也需要答案。

而在那期間,他也與李寒山,也就是現在的‘陳圖南’見過幾面,曾經的事情早已淡忘,他們的內心也都變成了滄桑的老人,也不知從何而起,他們碰面時也會說些話了,有一次,他們在河邊相遇,眼望着瀛洲的河水緩緩流淌,河岸上的守歲花開的正豔。

李寒山望着那些花,緩緩地說道:“不知人間現在是什麼光景了。”

“隨便吧。”只見劉伯倫說道:“管他呢,反正不是當年了。”

“是啊。”李寒山輕聲的笑了笑,歲月已經讓他與自己的魔性相容,而事實上到了這一刻,魔與仙已經沒了區別,當時的李寒山目光有些浮動,只見他緩緩地說道:“已經不是當年啦,你還記的當年麼?那時候咱們在馬城,就是剛遇到小白那會兒,我記得那天好像是什麼慶典吧…………反正挺熱鬧的,有你,有我,還有師兄,還有那個傢伙,那個時候好像心裡想的特別簡單,也活得特別單純……當年真好啊。”

“是啊,當年真好。”只見劉伯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隨後拎起了自己的酒葫蘆,沒有在看李寒山一眼,而是轉過了身去,擡起了頭,望着頭頂那在沒有青天烈陽的天幕,緩緩地說道:“可是,我們已經沒有當年了。”

也許,命運就是時間。

那些時間流逝過的歲月,那些寫滿了往事的回憶,這就是命運,過去的纔是命運,所以讓人無法逃脫。

而過去的光陰早已過去,但未來的光陰還要到來。

過往的兄弟早已逝去,留下來的,只有瀛洲的酒仙和睡魔,他們要在醉生夢死間靜觀光陰的流逝,等待未來的到來。

雖然他們彼此不說,但是他們的心中仍是放不下,在那遙不可及的過去,三兄弟一起踏上旅途,而如今兩人分別成仙爲魔,但是世生呢?

他現在又在哪裡面對着這洶涌流逝的,屬於光陰的命運呢?

r861

第204章 三選一 四季之局第359章 魔悸動 睏倦虛無第73章 出皇宮 夜探寶剎第263章 孔雀難 抉擇上篇第235章 陰兵至 卑劣之魂第278章 犬之心 矛盾之災第209章 復仇心 神之領域序章災星現王城孕亂第42章 百寶屋 妖星之敵第357章 將進酒 食地吞天第133章 火與風 磊落光明第237章 何處去 深入地獄第340章 逆天陣 難飛之名第29章 劫富商 喬裝潛入第8章 降蝠妖 地火詩篇第46章 邀請函 雲龍法會第107章 殺無赦 垂死掙扎第76章 懊悔遲 世生出關第187章 真龍醒 三植參天第228章 破獄出 亂世預兆第160章 羣俠會 各顯神通第127章 大天啓 符卜遁甲第132章 成仙規 身不由己第107章 殺無赦 垂死掙扎第318章 自身因 慈悲之人第203章 神之道 三枚棋子第168章 九色譜 陰損巫法第293章 三道門 太歲歸天第241章 引渡人 擎天巨足第42章 百寶屋 妖星之敵第117章 異夜雨 百年真相第82章 淚水落 還我熱血第171章 嘆江湖 暗流涌動第111章 雙生兒 相對無言第300章 正邪鬥 北國之戰第293章 三道門 太歲歸天第9章 鬥米觀 黑魚玉佩第228章 破獄出 亂世預兆第364章 名與姓 不再孤獨第347章 魃屍因 功虧一簣第359章 魔悸動 睏倦虛無第329章 鬼母意 寒冬已至第85章 瘋野人 待嫁王妃第321章 舍與得 含淚離別第134章 盜天書 留法後人第64章 赴王宴 生祭法寶第228章 破獄出 亂世預兆第18章 從天降 妖獸相鬥第320章 連環計 逆轉北國第306章 亂世畫 恐怖黑影第6章 尋仙途 妖婦變驢第75章 潛伏者 螳螂捕蟬第364章 名與姓 不再孤獨第298章 化妖物 太歲之皮第91章 白頭翁 陰陽雙目第89章 五年後 江湖新局第300章 正邪鬥 北國之戰第248章 起義軍 因果流轉第166章 許傳心 夢迴摧心第369章 我的心 白月之輪第252章 海嘯聲 計劃之中第92章 尋圖南 湖怪傳說第23章 入山村 吃人惡僧第71章 第五箱 人生如戲第109章 孔雀寨 風雨欲來第48章 佛落淚 小鬼磨刀第285章 暗行者 沒有選擇第329章 鬼母意 寒冬已至第336章 滅國夜 別離下篇第349章 預示到 孔雀上篇第223章 奈河水 勇鬥牛頭第335章 刃之鋒 北國之殤第8章 降蝠妖 地火詩篇第317章 驚愕處 行笑烏蘭第294章 欺自心 絕望之魔第191章 鳳求凰 遇風乘風第9章 鬥米觀 黑魚玉佩終章三途志如果明天第13章 肉換藝 定鴨大法第148章 嘆人心 亂世之源第277章 伊人來 克主兇犬第17章 軍持瓶 惡人出家第139章 枯與榮 七星閃耀第131章 秋雨落 新的傳說第36章 人殺人 絕強之敵第276章 兩條狗 難寐絕筆第172章 歸孔雀 第一匠師第206章 眼之過 實力懸殊第295章 因果歸 告別英雄第107章 殺無赦 垂死掙扎第60章 肉法寶 籠中人間第121章 嘆光陰 重歸東螺第271章 尋太歲 五具屍體第194章 女人心 初聞噩耗第261章 暗流涌 雲龍一夜第110章 冷箭落 只因信念第42章 百寶屋 妖星之敵第245章 陰陽璽 路轉下篇第214章 爲衆生 佛國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