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蘭擡頭看着身旁依舊談笑風生的臉,她真覺得此人狠心到了一個境界。明知雪吹雪愛的人是他,明知她爲了他做了這許多事,他不僅不感動不迴應,還親手送她賀禮,這不等於親手把她送給了他的兄弟?她覺得,沒有什麼能比這樣更讓人傷心、死心的了。這或許就他的目的。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如此狠心絕情。她突然想到了孤壑舒彧,她不禁笑了笑,她還在這裡替別人悲傷,誰又會替自己悲傷?。
她本是自嘲地一笑,可落盡雪吹雪的眼裡,那笑容似乎又變了味道:“子蘭,你覺得很好笑是嗎?”
雪吹雪突然向她發難,她一愣,正要解釋,卻被聽風搶先了一步:
“吹雪,你誤會我家蘭兒了,她是替你們高興!”
真是不把她往火坑推他不會罷手啊!什麼叫“我家蘭兒”?
她伸出手在他手背狠狠掐了一把,他雖然吃疼,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保持,真是老戲骨了。
雪吹雪一步步走到了他倆面前,眼中起了薄霧,但她在極力地忍着,或許是驕傲的本性不允許她暴露出軟弱:“你真希望我和江城在一起?”
他沒有因她的話她的神色而改變分毫,輕描淡寫地說:“既然我兄弟喜歡你,你們能在一起我很樂見。”
她笑了,那抹笑突然有些悲涼,如枯萎的花兒,落了那曾經最美的一片花瓣。
雪吹雪轉過身對着望江城說:“江城,我謝謝你看得起我,可我雪吹雪今生只愛聽風一人,至死不變。”
或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說。子蘭也是一愣。
按照一般劇情發展,此時雪吹雪要麼一氣之下答應瞭望江城,要麼一耳光對着聽風扇過去。要是她子蘭,她會選擇後者。可是沒想到雪吹雪竟然如此執着而又勇敢,能在此情此景還鏗鏘有力地說出這樣一番話,若不是性格堅毅,便是愛得深沉了。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子蘭都佩服。
以前她對夏瑩瑩還頗有敵意,如今換成本尊,讓她看到了不一樣的一面。這裡的人是否都有如此多面,讓人目不暇接?
她側頭看着一旁的聽風,他終於收起了那抹該死的笑容,一眼不轉地看着雪吹雪。
望江城和風中的碎片沒有再說一句,如此這般看着她。
雪吹雪轉過身看着聽風,一笑,那笑容足以傾國傾城:“你今日既然叫了子蘭來,是不是也要當着我們的面送出一對情緣腰墜?”
聽風一愣,顯然他並未如此打算。或者他今日叫子蘭來這裡,不過是想在看戲的人里加入一個催化劑,讓雪吹雪更難堪罷了。
見他沒有反應,雪吹雪走到望江城面前,拿過剛纔那對腰墜遞到聽風手裡:“如果你沒準備,就用這個好了,反正是你出的錢。”
聽風的眼睛一沉,顯然他沒料到她會如此做,更沒料到這對腰墜最後竟然有些逼迫他的嫌疑。他一揮手推掉了她手中的飾物,冷冷說道:“這既然是給你們的,哪有收回的道理,不要扔了便是。我送蘭兒必然要是最好的,獨一無二的,如同她身上帶着的那個項鍊。”
原來還有這一出啊!他當初送她這項鍊是有用意的,真真是被他算計了,他到底算了幾步啊?
雪吹雪看着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鍊,喃喃地說:“也是!”她的脣角微微上揚,像是自言自語,像是說給他聽:“我曾經要了這麼多次,你都不曾爲我做,果然是不一樣啊。”她擡起頭看他:“你覺得如此傷我心很好玩是吧?”
聽風張了張口,或是想說什麼,但他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子蘭知道,他一定準備了一大堆更傷人心的話,但面對此時的雪吹雪他還是猶豫了。
“我知道你想趕我走,可是聽風,我不會放棄的,除非我真的心死了。就算你是塊冰,我也會把你融化。”她說完,轉身離開了幫會大堂。
“聽風大幫主,我們盡力了。”望江城和風中的碎片說道。
聽風沒有說任何話,他倆悻悻地離開了。
子蘭看着身邊不吭一聲的聽風,她實在覺得不知該說什麼。於是想這麼悄悄地離開。剛走一步,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你說你們女人是不是傻?”他沒由來地說了一句
她看了他一眼:“是傻,所以算不過你們這些無情的男人唄。”
他笑了一聲:“你說話完全像個被男人拋棄的怨婦。”
“你!”氣不過踢了他一腳:“會說人話不?你不是怨婦,你是害別人成爲怨婦,這下你滿意了?”
“顯然還沒達到我的目的。”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收起剛剛一瞬間的冷漠:“你還得幫我兩次。”
她以爲經過剛纔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他還要繼續,難道他真是鐵石心腸:“你真的那麼討厭她,不推開她誓不罷休?”
他擡頭看了看她,像看白癡一樣。她沒好氣地說:“你什麼眼神?”
搖着摺扇,他慢悠悠地說:“你以爲都和你們女人似的,喜歡一個人就硬要留在身邊,不喜歡一個人就想方設法推走?有時候留下的不一定是喜歡的,推開的不一定是討厭的。如同你現在站在我身邊,也不是我喜歡的。”
白了他一眼,真不是她該爲他這話生氣還是高興:“所以你推開她其實是喜歡她?”她可無法理解如此變態的喜歡。
“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自己。你家孤壑舒彧推開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確定了嗎?”
她思考着他的話中話,越發覺得看不清看不透了。雖然不明所以,但有一點她是不需要去改變的。她看着他說道:“如你這般真的好嗎?演這些戲,這麼傷人心就是好了?”
“不然呢?她的感情我是沒法迴應的。我也明說了我不喜歡她,該說的該做的都說了做了,她還是一意孤行,我又能如何?”
“那你大可不理她就好了,幹嘛費這些勁兒?她雖然喜歡你,我也沒看見她纏着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他繼續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她,她真想一劍戳瞎他的眼睛。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開始就是不理她,結果她一直默默幫我做了很多事,例如跑去劍花盟做臥底。我不想欠她太多,我就想讓她對我徹底死心。對了!”他突然雙手一拍:“剛纔她說除非讓她死心,否則她不會放棄。你也是女人,你說有什麼是能讓一個女人徹底死心的?”
她想了想說道:“一般情況,你這樣把話說明了,還帶了女的回來,應該就會讓她死心了,可是她顯然沒吃這套。其實我也納悶爲啥她就是不死心?是覺得和你有希望?”她問着。
“我也不知,反正就是儘快解決這個問題是正經。”
看着他這樣,她不禁笑了起來,在他面前晃悠道:“堂堂血祭淵第一大幫的幫主,那個傳說中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計謀與狠毒並存的人,竟然會爲了一個弱女子而如此煞費苦心。你可知,明日就是攻守戰,你不安排明日的事,反而在這裡鋪排如何對付一個女子,我真懷疑你是如何坐上今日的位置的。”
雖然對他一番奚落,但顯然他並不在意,笑道:“江湖上真有這樣的傳聞?看來我的名聲完全不輸給孤壑舒彧,不如這樣,他不要你,我可以勉強接受你,如何?”
正要發怒,轉念一想,他想的可不就是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怎也不能讓他得逞,於是笑道:“怎麼?不怕我和雪吹雪一樣賴上你?”
“你這丫頭一看我的臉就一副害怕的表情,怎麼可能看上我?這個我倒不擔心,而且我覺得你也挺好玩,正好排遣我的寂寞。”
白了他一眼,這人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我難道是陪玩?”
他一笑不作回答:“你剛纔說什麼?明日攻守戰?這麼說逍遙公子已經在佈局了?想不到你這妮子還是挺關心我的嘛,竟然還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信息。是不是以子蘭的身份留在血祭淵太久了,慢慢忘記了你其實是劍花盟的人?”
“你想多了?”看着他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她就不覺得他是好人,自己真不該和他瞎攪和,可是她又真的很想知道那日的事情。哎,玩個遊戲也是心累了:“行了,戲陪你演完了,你說過無論結果如何,只要三次結束你就會告訴我,想來,你應該不會爽約的。”
這一下他倒是真有了逗她的興趣,於是說道:“如果我爽約呢?”
她不怒反笑,真當她傻嗎,她還真能受制於他?笑話。
“如果你爽約了,我就去告訴雪吹雪,這一切都是你在演戲,而目的就是爲了讓她離開,理由是你也喜歡上她了,只是不能給她幸福。你說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真的纏着你不放?”知道他剛纔的話不過是逗她,她也就這麼戲說一番,卻不曾想看到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這一變倒讓她愣了一愣!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收起了剛纔的神色說道。
“知道就好!走了,希望你的三次不要讓我等太久。”
“放心,一週內完成。”
一週?又是一週。上次孤壑舒彧也說了這個期限,她曾經以爲真的在那一週後,一切就可以恢復正常,卻不曾想,如今的情況比之前更糟。而這次是否一週就真的夠了?就能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