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到世生的喊話後,全都提高了警惕,用篝火引燃了火把,火焰被風吹動,地上的影子也開始搖曳了起來。
黎明還很遙遠,提速的心跳聲如期而至。
衆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偶爾嚥了口吐沫的聲音似乎都格外清晰,天不冷,汗卻沒有停。
叢林中的響動越來越清晰,衆人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怎麼咽吐沫都咽不下去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一隻殭屍終於蹦了出來,那殭屍看上去似乎才死不久的樣子,渾身的血液還未結疤,身上的衣服也很體面,看上去就像是個貴族家的家丁,只不過少了半個腦袋。
那殭屍剛竄出了樹林就摔倒在地,似乎它還沒有適應自己這僵硬的身體,而它剛一倒下。嗖嗖嗖!身後的樹叢又竄出了十多個殭屍,這些傢伙身體全都好像木偶假人一般,似乎擡一下手關節都咔吧咔吧響。
摔倒了的那個還未爬起來,就已經被隨後衝出樹林的殭屍們踏在了腳下。
它們的動作敏捷,感覺根本就不像人,反而有些像一些噁心的昆蟲。世生的鼻子還是失靈了,他仔細的觀瞧,這哪裡是三十多隻,只怕九十多隻都打不住。
世生第一個反應就是捂住了鼻子,屍體發出的味道讓他有些窒息。那些殭屍衣着各不相同,有的十分破爛都已經風化,而有的則相對完整,就是沾滿了血漿,他們大多都是苦力的打扮,顯然是這幾天才作古死去的人。
縱然南國騎兵們訓練有素,但在這種形式下也即將崩潰,有的人看着那些尚未腐爛的殭屍後,眼淚都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是啊,想來剛纔那一隻殭屍就極難對付,而現在竟然又冒出來這麼多!說難聽點,他們四十餘人都夠嗆能把這些殭屍餵飽。
死亡預兆鋪面而來,那一刻騎兵們甚至喪失了鬥志。
方纔騎兵的將領說的沒錯,看來那個什麼‘屍洞’當真擴大了,導致了原本被圈在陣法之中的殭屍們跑了出來,而那些衣着完整的殭屍,只怕就是在雀山上挖鐵礦的礦農。
“大家不要慌!佈陣!!”那個將領大喊道。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恐怖的殭屍已經爭先恐後的撲了過來。
它們本來就沒有意識,只是被慾望操控的屍體,食慾是人的第一根本,這種慾望死後被無限擴大,因此,它們吃所有的東西,包括人。
就那麼一瞬間,已經有四五個顫抖的士兵被撲倒在地,他們發出絕望的嚎叫,隨後更多的殭屍涌上,伴隨着開膛破肚皮肉撕裂的聲音,腸子肚子流了一地,土地被血沾溼,火光之下混合成了黑色的泥漿,這腥味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
他們終於明白了自己已經淪爲案板上的豬羊,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但不反抗的話,只會死的更慘。
於是有的人終於握起了長槍同好似蝗蟲般跳過的殭屍抵抗,然而就在這時,世生和劉伯倫已經衝了過去。
世生雖然會定身法,可奈何這裡的殭屍太多場面太過混亂,而如果用‘地火詩篇’的話恐怕連那些人都不能倖免,所以只好手持着鐵棍揭窗迎擊,鬥米觀雖然也有劍術法門,比如陳圖南的星火劍術,着實威力驚人。但世生覺得那些劍術裡始終有些花架子,和他的性格不符。
世生從小和野獸爲伍,養成了敏銳的洞察和反應力,憑藉着這兩樣能力,世生能用最少的體力通過最有效的方式將揭窗砸在敵人的身上。
當然,就是造型不怎麼好看就是了。
那將領眼見着衆人就要全軍覆沒,但就在這時世生二人忽然衝入了殭屍堆中大開殺戒,這將領雖然不知道這倆人的來歷,但見二人本領超羣,求生的希望頓時迴歸,只見他大聲的指揮着士兵們迎戰殭屍,大戰正式開始,霎時間呼喊嚎叫之聲不絕於耳。
殭屍是不會嚎叫的,聲音的來源都是人。
雖然世生和劉伯倫本領不俗,可奈何怕錯傷無辜所以只能近戰肉搏,而那些殭屍的動作敏捷異常,且相當耐揍,連腦袋被打開了花後,身子依舊能死死的抱着人的大腿,着實難纏。
見周圍的殭屍越來越多,而剩下的人則越來越少,世生也漸漸的急了,但他們實在沒有辦法,都說殭屍晝伏夜出,天亮的時候就會變成死屍,然而他們能夠撐到天亮麼?
世生和劉伯倫可以,但剩下的那些騎兵們顯然不能,世生只能用盡全力保住能保護的人,半柱香的功夫,他手裡的揭窗已經砸碎了十多隻殭屍的腦袋,可那些殭屍根本就不會害怕,依舊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將他和劉伯倫重重包圍。
馬匹們收到了驚嚇全都跑了,而那將領見這情況,也深知抵抗無望,只見他一邊揮舞着長劍一邊吼道:“能跑的都給老子跑吧!!把小命留住,你們家裡還有爹孃…………!”
他一邊說一邊用長劍劈開了眼前殭屍的小半個腦袋,但由於用力過猛所以劍死死的卡在了你把殭屍的喉嚨處,怎麼拔也拔不出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一陣涼風吹過,還沒等轉頭身子卻已經倒在了地上,原來一隻殭屍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尖銳的爪子剝開了他的甲冑,連同後背的皮肉,如同豆腐一樣被撓下了一大塊肉,連同着打斷了他的脊椎。
那些士兵們見將領倒下,精神終於崩潰,流着眼淚轉身逃跑。而就在那殭屍要撲在那將領身上吃肉喝血的時候,世生趕到,一腳就把那殭屍蹬倒在地,手中的揭窗一輪,那殭屍的腦袋好似個西瓜般被砸了個粉碎。
劉伯倫也趕了過來,現在騎兵們死傷過半,此時他們只能掩護着他們逃跑,能跑一個是一個。
世生砸翻了那殭屍後,轉頭想繼續作戰,可就在這時,那個倒在地上的將領忽然抓住了他的腳踝。
世生轉頭望去滿臉的不解,而那將領悽慘一笑,開口說道:“小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來,但是既然你有這本事,能不能求你幫個忙。”
這人已經活不了了,世生嘆了口氣,他的傷口太大骨頭都露了出來,恐怕此時開口說話都已是油盡燈枯前的迴光返照,世生覺得這個當兵的挺有骨氣,內臟都淌到地上了說話還能這般理智,且他覺得這人也不壞,於是便點頭說道:“好,你說吧,如果我能辦到的話一定幫你。”
只見那人咳出了一口老血,然後吃力的說道:“我們這次是被陛下派來尋找‘拿圖侯’的,可按現在情況來看,他八成已經…………所以,我的兵囊裡有七根降魔杵,請你用它們封了那屍洞…………好是不好?”
世生自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拿圖猴兒’是什麼猴,不過他的後半句世生卻懂了,他和劉伯倫心中本就懷有正義,此事自然責無旁貸,於是他便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那個洞給封了,如果有機會,也會幫你找猴兒。”
而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再瞧那將領已經眼睛瞪的老大,氣絕而亡。
世生嘆了口氣,伸手將那將領的雙目合上之後,便轉身再度來到劉伯倫的身旁同殭屍們戰鬥。
眼見着活着的士兵已經跑遠,世生也找到了那將領的軍囊,他將這包東西系在身上然後對着劉伯倫點了點頭。劉伯倫會意,取了葫蘆夾在腋下一拍,葫蘆抖動變大,噴射出了一股夾雜着烈火的黑煙。
那些殭屍身上起火卻感覺不到疼痛,依舊掛着火往上撲,見眼前的殭屍數量太多實在殺不過來,劉伯倫便大喊道:“孃的大美驢給我跑起來!!”
白驢虞娘子剛纔也加入了戰局,它的蹄子也蹬翻了不少殭屍,似乎早就等着劉伯倫喊它了,於是忙跑了過來,劉伯倫世生飛身上驢,然後縱身一躍跳起了老高,腳踏着樹枝就跑了。
驢身上的兩人喘着粗氣,望着身下那熊熊烈火中扭曲蹦跳的屍體,全都心有餘悸,四十人的騎兵,活下來的絕對不超過十人。
殭屍們正忙着啃咬屍體,吸食每一滴混合了泥土的血液,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盯着自己的肉進了殭屍的嘴裡,這感覺真不好。劉伯倫沒說話,但世生卻明白他現在很不開心,雖然他自稱爲酒鬼,終日渾渾噩噩,但卻是個把正義藏在心中的人。
但是在這個世道上生存,世事早就教會了他倆取捨,與其將這份自責和憐憫擴大,倒不如用把這份念頭用在解決事情之上。
方纔那將軍說過,‘雀山屍洞’已經擴大並開始移動,如果不將它封印的話,以後一定後患無窮。
想到了此處,世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背後的那個軍囊,白驢踏着樹枝健步如飛,而漫長的黑夜伴隨着恐懼和血腥終要過去,黎明降至,遠處的地平線漸漸泛白。
與此同時,雲龍寺客房中的李寒山還在熟睡,他打着呼嚕翻了個身,睡得正香的李寒山做夢都想不到,就在此時此刻,在距離南之都雲龍寺遙遠的雀山之中,世生和劉伯倫即將要聯手面對一個極爲恐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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