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南向北並沒有立刻離開。
“蘇姐姐,晚上你和大師姐睡一起吧。”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南向北很是平靜地對蘇霖這麼說着，旁邊蘇向晚面色微微變了變。
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又略有些疑惑地轉頭去看蘇向晚,見她表情帶着些不悅,蘇霖心中知曉她們兩人一定又是發生了什麼，正待開口勸解,南向北已然彎身將蘇未惜抱起，笑眯眯地逗着蘇未惜，“小惜,晚上和我睡好不好？”
“好！”蘇未惜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的，回了南向北一個大大的笑容，抱着她的脖子,彷彿撒嬌一般地道，“北北都好久好久好久沒給我講故事了~”
“嗯……是我錯了，晚上給你講十個故事好不好？”話一出口，一瞬間想起了什麼，南向北表情僵了僵，卻沒有去看同樣想起舊事的蘇向晚，而是保持着笑容看着蘇未惜。
“唔……”歪了歪小腦袋，似乎正在思考，又過了幾秒，蘇未惜搖搖頭，小臉上露出可愛神情，“不要了，三個就好了，不然會累累。”
“好，那就三個。”南向北答應着，抱着她，再次看向蘇霖，溫和地笑了笑，“蘇姐姐，就暫時跟你借一個晚上。”
蘇霖又是一怔，南向北卻不再多言了，而是抱着蘇未惜徑自進了她的房裡，合上了房門。
客廳裡只留下蘇向晚和蘇霖兩姐妹，片刻之後，蘇霖望向有些失神的妹妹，“你們還沒和好？”
“我……”蘇向晚張了張嘴，她看向那扇被合上的房門，心裡有些懊悔，因爲她居然對南向北說了“分手”兩個字。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應該信任對方，給對方解釋的機會纔對啊，爲什麼她會這麼失去理智的就對南向北吼出那一番話，甚至說出那兩個字來呢？
頹然地低下頭，此刻心亂如麻，蘇向晚也不知該和姐姐說什麼好，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講完了三個故事之後，南向北和蘇未惜肩並肩躺在牀上。
“小惜，你覺得姨姨好嗎？”她輕聲地問着蘇未惜，嗓音柔和，眼神清澈見底。
小小的孩子扭過頭來看向她家北北，過了片刻之後鑽進她的懷裡，聲音清脆，“北北最好。”
南向北愣了愣，接着終於笑了出來，這是今天她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將鑽進自己懷裡的孩子摟緊，南向北順了順她的頭髮，“姨姨也很好哦，一樣可以給你講故事，還能教你畫畫。”
“北北最好。”不理會她的話語，蘇未惜又重複了一遍，卻是慢慢地有了倦意，就這麼趴在南向北的懷裡，再次重複道，“北北最好……”
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什麼來，南向北低頭看她一眼，擡手關了牀頭的小燈，“好，北北最好~快睡吧，北北陪着你。”
“嗯……”閉上眼睛，緊緊抓着南向北的衣服，蘇未惜很快便睡着了。
夜漸漸深了，黑暗中，一聲嘆息傳來。
“你也太沖動了。”另一個房間裡，蘇霖手上拿着那一疊照片，她皺着眉，“把這些照片寄給你的人，擺明了就是心懷不軌，你怎麼還會中計呢？”
“我……”蘇向晚的視線落到那疊照片最上面的那張，南向北靠在徐饒的懷裡姿勢曖昧，令人覺得十分刺眼，她咬了咬嘴脣，“我最近……最近看到她那樣總是覺得煩。”
“她和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蘇向晚低下頭，聲音裡帶着絲迷茫，“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她……”
她想起在飛機上第一次看到南向北的時候，她淡定地和歹徒周旋，就算受了傷也面不改色，還有她們第一次一起出去的時候，南向北抱着束百合花對她笑得靦腆，還有在酒店裡的那次，那個從門外衝進來，直接將她抱在懷裡的南向北……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切會變化得這麼快，爲什麼那個總是溫柔體貼又果敢的人會變成這樣？是她太不瞭解她，還是她讓她變成這樣？
蘇霖看着蘇向晚有些失神的模樣，默然不語。
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現在她這個旁觀者卻不好說些什麼，就算說了，也會影響到她們兩人。
“早點睡吧。”蘇霖最終嘆息着說着，“明早不是還要飛y市的嗎？”
“嗯。”蘇向晚輕點了下頭，躺□子，側身的時候看到了被她放在牀頭桌上的小饅頭鑰匙扣，她的心口猛地悸動了下。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涌泉之恩，饅頭相許。”
閉上眼的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竹林裡那個穿着白衣腰懸長笛的南宮從心這麼說着。
這一夜自然是翻來覆去許久方纔入眠，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蘇向晚覺得整個人都十分疲憊，也因爲這樣，她又一次開始考慮要不要跟雲飛航空辭職了。
其實最近她已經很少去關注那邊的事情了，被排班的時間也不多，一個星期裡面多數時間她都在協同北堂落英處理集團的事務，好在李航那邊也沒有說些什麼。
洗漱之後換上制服，從房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南向北端着做好的早餐從廚房裡出來，蘇向晚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根本沒想到在她昨晚對南向北說了那麼一番話之後，她還會早起爲她做早餐。
“吃早飯吧。”南向北輕聲說了一句後，端着早餐放到餐桌上，又進了蘇未惜的房裡爲那個同樣已經醒來的孩子梳頭髮。
“北北，今天要梳兩個小辮子~”軟綿着聲音撒嬌着對南向北說着，一大早醒來就可以享受來自北北的“服務”，顯然某個小蘿莉心情很好。
“好。”南向北簡潔地答應着，手上動作不曾慢下，卻也還是溫柔得很，生怕弄疼了她。
蘇向晚站在房門口看着，又有些失神了，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幕了。
“好了。”手上動作熟練地爲蘇未惜紮好兩個小辮子，南向北拍拍手，“吃早餐！”
“嗯！”蘇未惜開心地點了點頭，牽着她的手，結果一轉頭看到媽媽，她下意識地眨了下眼，“媽媽。”
蘇向晚並沒有看她，而是直直地看着南向北，卻見她毫不躲閃地看着自己，一雙明亮的眸子清澈得很，心頭不由一顫。
“吃早餐吧。”終究還是忍不住移開了視線，南向北輕聲說了一句，接着抱起蘇未惜從這個房間出去。
蘇霖這會兒也已經醒了，她正坐在餐桌旁，看到她們三人出來，雖然氣氛依舊古怪，看起來卻還是帶着種一家人的味道，她的眼神不由一暗，很快又露出了笑容，“快來吃早飯吧。”
“嗯。”點了下頭後，將蘇未惜放到椅子上，南向北在她旁邊坐下，不再多言了，而是安靜地吃飯。
吃過早餐之後，蘇向晚去了機場，而南向北則開車送蘇未惜去幼兒園。
當車子在幼兒園外頭停下的時候，時間還早，南向北並沒有立刻陪蘇未惜下車，而是將她從後座上抱到前頭來，“小惜。”
“北北。”蘇未惜仰着小腦袋看她，笑眯了眼眸。
“要乖乖吃飯哦。”南向北迴了一個笑容，嗓音溫潤，“不開心的時候不要憋着，要跟姨姨講，姨姨很疼你，不會像媽媽那樣兇你的。”
點了點頭，又歪歪小腦袋，聰明的蘇小蘿莉咬着手指頭，“北北又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就像、就像上次那樣？”
雖然說得不清楚，但是南向北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去澳洲培訓的那段時間，心中一陣酸楚的同時，臉上卻還是帶着笑，“算是吧。”
“那我會乖乖等北北迴來的。”懂事的孩子這麼說着，又用力攀着南向北的脖子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北北要快點回來。”
“要乖乖聽媽媽和姨姨的話哦。”沒有如往日一般乾脆地應一聲“好”，南向北依舊笑着，“小惜最乖了是不是？”
“是！”蘇未惜飛快地答應着，“和北北一樣乖。”
“呵呵……嗯！”
“客人您好，這是您要的橙汁。”臉上掛着職業性的笑容，蘇向晚爲飛機上的乘客放好飲料後，徑自往廚房那邊過去。
“你聽說了沒有，那個南向北，就是之前那個，從空軍轉過來的副駕，有可能被停飛。”
走到廚房外頭，隔着層簾子，蘇向晚意外地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而更令她驚詫的是那話語的內容。
“真的假的，她家不是很有背景嗎？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呢，聽說李總髮了好大的火，說是什麼航空公司容不下這種富二代什麼的……”
沒辦法再將這些話聽完，蘇向晚直接掀開了簾子進去，皺着眉，聲音卻很是急促，“你剛剛說的停飛，是怎麼回事？”
聊人八卦的時候，被乘務長逮了個正着，兩個空乘顯然有些驚慌，不過在看到蘇向晚的神情之後，又稍稍鎮定下來，疑惑的同時，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
“就是說，她……昨天被停職了？”神情恍惚地這麼說着，蘇向晚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不再是從容的表情，“爲什麼……”
爲什麼什麼都不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