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向北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蘇向晚一陣心情愉快,本想再逗她兩句,不料倦意襲來,乾脆從她手裡拿過那件兔子裝裝回袋子裡,然後將所有袋子都放到邊上。
“不是要試試嗎?”老實人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鬱悶,問出的話卻乖得很,還帶着點忐忑,“不穿了?”
“晚上再穿。”拉着她一同坐到牀上,蘇向晚掩着嘴打了個哈欠,南向北這纔想起來剛剛在商場的時候她就已經困了,立刻將什麼兔子裝給拋到九霄雲外,抱着她一同躺下,然後爲她蓋好被子,“睡吧。”
“嗯。”在南向北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蘇向晚的手搭在她的腰上,閉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不知不覺的,她已然習慣了在這個令人安心的懷抱裡熟睡,只要有她在,她一定不會再如同從前一般睡不着以至於起來喝酒助眠。
蘇向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接近四點的時候了。
南向北依舊在夢中酣眠,蘇向晚並不打算起來,而是就這麼近距離地看着她熟睡的模樣,心裡一片安寧。
午後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在屋裡的地面上,周遭一片寧靜,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一年前的她,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一天,她總以爲那些過往的陰影會跟隨她一輩子,那些夢魘永遠會讓她在睡夢中難過,可到了如今,她竟然可以在這個人的懷裡安睡。
“小從心……”低低地喚了南向北一句,南向北那微皺的眉展了開來,將她摟得更緊,似乎是在睡夢中也要回應她一樣。
“咔噠”一聲輕響,門被悄悄推開,剛剛睡醒的孩子透過門縫小心翼翼地往裡瞧,卻只能看到牀鋪上相擁的兩人。
小心翼翼地將門再次合上,孩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並沒有進去吵鬧,而是重新回了自己房裡,坐在牀上,拿起了中午方纔買的玩具獨自安靜地玩耍。
蘇向晚並不知道房門曾經被推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當腦海中浮起某個深藏於心中的名字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快要想不起那人的面容了。
南向北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蘇向晚凝眸望着自己的模樣,心裡一軟的同時忍不住吻住她,兩脣親暱地相互觸碰着,而手機依舊耐心地響着鈴聲。
坐起身子拿過手機,發現是母親打來的電話,南向北的表情不由僵了僵,然後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媽。”
“晚上在外面吃飯。”對於女兒那麼久才接自己的電話顯然有些不滿,北堂落英蹙着眉,卻沒有多說些什麼,“公司附近這裡,把向晚和小惜帶過來。”
“好。”南向北答應了一聲,她便將電話給掛了。
撓撓頭,將手機放下,想着一貫嚴厲的媽媽應該是有些生氣了,南向北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不過當她看到蘇向晚溫柔地看着自己的模樣時,她立刻又將那些忐忑給丟開了,“媽媽說晚上在外面吃飯,就是上次我帶你和小惜去的那裡。”
說到這裡,她皺起了眉,顯然是想到了那天晚上蘇向晚遇到了怎樣糟糕的事情。
只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些什麼,蘇向晚擡手摸摸她的臉,“那天我們在一起了,我記得的。”
南向北怔了怔,接着露出傻笑,點了點頭,“嗯!”
“還要再睡一會兒嗎?”蘇向晚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樣,親暱地捏捏她的臉頰,“還是要起牀了?”
“唔,還是起牀吧。”看了看手錶發現時間居然不早了,南向北有些不好意思,“居然睡了這麼久……你什麼時候醒的啊?”
“剛剛。”蘇向晚邊說邊從牀上下來,拉着南向北的手,“跟我過來下。”
“好。”跟着她的腳步,一同進了浴室,看到她告訴自己那掛着的兩條毛巾中有一條是自己的,而插着的兩支牙刷中也有一支是自己的,南向北眨了眨眼之後,並沒有多說些什麼,而是開心地笑着拿着全新的牙刷毛巾洗漱。
連洗漱都黏在一起的兩人自然是又在房裡拖拖拉拉了不少時間,等到整理好一切的時候已然是四點多近五點了。
手機響起,蘇向晚接電話的同時不忘推了推南向北示意她去將蘇未惜叫起,南向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便進了隔壁的房間,結果一打開門看到的便是某個小蘿莉坐在地板上玩着玩具的模樣。
小小的籬笆繞成一圈,中間是一棟房子,雪白的牆壁紅色的屋頂,就好像童話故事裡一樣,前頭是花花草草和樹木,旁邊還有個精緻的小秋千。
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看到南向北,坐在地板上的孩子一下子站起來,“北北!”
走過去蹲□子,看着地上被她擺出來的那些東西,南向北抓抓臉頰,“這是過家家?”
之前在商場裡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仔細看過那些玩具是幹嘛的,只是覺得精緻且適合女孩子玩耍便買下來了。
總不能像她老爹那樣,她小時候買給她的是各種玩具槍支坦克汽車飛機,現在給蘇未惜買的玩具依舊是那些。
“嗯!”蘇未惜點了點頭,然後笑眯眯地從旁邊的十二生肖小玩具裡抓了小巧的小羊放在裡頭,“這是小惜。”
話音落下,南向北便看着她接着抓起邊上小白兔的動作鐵青了臉。
她現在當真是一看到和兔子有關的東西便覺得好無奈。
“這是北北。”果然,蘇未惜邊這麼說着邊把小白兔放到綿羊旁邊,接着想了想,又抓起一隻老虎。
“噗!”南向北直接笑出了聲音。
“在笑什麼?”電話裡和西江玥討論了下關於廣勝地產的處理方式,一掛電話過來便聽到南向北的笑聲,蘇向晚奇怪地問道。
背脊一僵,很快地收斂起笑容,南向北乾咳了一聲,“沒什麼。”
然後急忙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小蘿莉千萬別把“這是媽媽”這句話說出口。
不解地看着北北對自己眨眼的樣子,蘇未惜仰頭看了眼媽媽,又歪了歪小腦袋,最終只是把那隻小老虎放在小羊和白兔邊上。
視線從兩人身上落到地上擺放成一個美好家園模樣地方,蘇向晚挑了下眉,目光落在裡面的三隻動物身上,表情變了又變。
站起身子,看了眼蘇向晚臉上的神情,知道她這是猜出了什麼,南向北生怕她又對蘇未惜發脾氣,急忙摸摸那小女孩的腦袋,“小惜,換衣服,一會兒出去和爺爺奶奶吃飯。”
“好!”
“讓小惜自己換吧。”南向北邊說着邊拉着蘇向晚從房裡出去,順帶着將房門掩上。
“你不用這樣。”將手從她手裡抽出來,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蘇向晚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我沒有生氣。”
“真沒有?”
“沒有。”
“嗯……好吧。”將她摟入懷裡,見她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南向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南宮從心!”蘇向晚咬着脣望着她,一臉的忿忿。
忍着笑,南向北在她臉上又親了一下,“我們兩個是大老虎,小惜是小老虎。”
“你……”蘇向晚頓時語結,看着她對自己笑得燦爛的模樣,抿着脣,好一會兒,也笑了出來,捶了下她的肩膀,“胡說八道。”
見她笑出來,南向北這才鬆了口氣。
晚飯是在北堂集團附近那家餐廳吃的,這回的氣氛和上次自然不同,南極最擅長插科打諢熱氣氛,時不時逗一下某個小娃娃,再時不時故意惹惱女兒,溫馨的場面讓總是冷着臉的北堂落英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是說,你要搬到向晚那裡去住?”吃過了晚飯,南向北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在餐廳裡同自己的父母說了這個事情,而北堂落英只是淡淡地如此問道。
“嗯。”不知道母親是否會答應,南向北緊張地看着她,而旁邊的蘇向晚更是沉默着不知該說些什麼。
“可以。”出乎她們意料的,北堂落英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誒?”睜大眼,南向北一臉的錯愕。
“不過,一週至少得回家吃一次飯。”無視了她的神情,北堂落英淡定地說着,又看了蘇向晚一眼,“當然,向晚和小惜也必須來。”
見身邊的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蘇向晚輕碰了她一下,接着對北堂落英露出個溫婉的笑容,“放心,伯母。”
“嗯。”
如此這般的,讓南向北一直擔心的事情就這麼簡單地揭過了。
從餐廳裡出來,因爲北堂落英今天開了另一輛車的緣故,南向北並不需要先送他們回家,於是便在車場那裡分道揚鑣。
只是臨走之前,北堂落英又忽的將她叫住,然後眼神略有些複雜地看了她片刻,終究沒有說些什麼,直接打開車門進去。
不是很明白母親的反應代表些什麼,南向北一路一直皺着眉,等到到了蘇家的時候,腦子裡依舊在想着她家媽媽剛纔叫住她又不說話代表着什麼。
“明天先去給小惜找個幼兒園辦理入學手續,然後去你家拿你的東西?”雖說今天中午蘇向晚已經給南向北買了許多衣服包括內外衣和睡衣了,不過南家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拿過來,比如筆記本電腦之類的必需品。
“嗯,可以。”南向北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去陪小惜玩會兒,我去處理點事情,嗯?”見她答應了,蘇向晚又說道。
“……好。”
看着她打開抽屜拿出一疊文件坐到書桌前的模樣,南向北定定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從房裡出去,然後進了隔壁房間陪蘇未惜玩玩具。
“小惜,爲什麼要說媽媽是老虎啊?”折騰了一陣纔將蘇小蘿莉下午擺好的那些東西挪到旁邊的位置,南向北看着被放在裡頭的三隻小動物,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爲老師說,老虎是森林之王,好厲害好厲害的,然後,好多動物都要聽老虎的話。”蘇未惜很認真地說着,“就像小惜和北北都要聽媽媽的話一樣。”
房門外,處理了文件拿了橙汁打算進來給她們兩人喝的蘇向晚停下了腳步。
“你聽媽媽的話就好了,我……我哪、哪有也要聽她的話。”被五歲的小孩這麼一說,南向北面上便有些掛不住了,紅着臉反駁,“我也是老虎,你也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羞羞臉~”小蘿莉軟糯着聲音說着,還不忘拿手指在她家北北臉上比劃,“北北不可以撒謊哦,會被媽媽打pp的。”
“我……”這下連耳朵也紅透了,南向北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愣在那裡,張着嘴,蘇向晚從外面進來,將橙汁放在兩人身邊,忍着笑。
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聽到了剛纔的對話內容,南向北有些氣急,又拿這對母女無可奈何,好一會兒,垂下腦袋,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有預感,這輩子就這麼敗在這對母女手裡了,永遠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