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狀告包勉四大罪一一說完,包大人面色平靜如水,冷哼一聲,轉身對包勉說道:“哼,你可還有話說?”
包勉苦笑一聲,不知是笑還是哭,包勉答道:“下官無話可說,但是我不服,我不服!明明之差一步,明明之差一步啊...”
包勉現在有點神志不清了,口中不斷念叨這最後一句話。
包大人現在也看的有點痛心,可是畢竟兩人都是從小長大,看到起如今這服樣子,也多少是有點看不下去的,包大人說道:“包勉,你又今日,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悔過之意?”
包大人審理過了無數的人,可是眼下審理自己的親侄兒是包大人唯一的一次,恐怕也是最後的一次,而且包大人也是知道的自己這侄兒是嫂娘唯一的兒子啊,如果他死了,嫂娘該怎麼活啊...
會想到嫂孃的一幕幕,包大人目光也都有些溼潤了,包大人出聲的時候包母便難產死了,到了幼年時候其父也去世了。
加之包父包母是晚年得子,所以包大人和其哥哥嫂嫂差距了整整二十幾歲,所以包勉也都是哥哥嫂嫂一手撫養長大,是哥哥嫂嫂供其讀書,教其做人,供其趕考,這也纔有瞭如今的包大人。
自從前幾年包大人的大哥去世之後,便也只留嫂嫂一人,也正是嫂嫂含辛茹苦將包大人撫養成人,其又爲娘又當嫂,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包大人直接對其該了嫂嫂的稱呼,稱呼其爲嫂娘,也由此可見包大人對其尊重了。
眼下包大人雖然思緒萬千,包勉窮途末路,此時包勉狀若瘋狂,面對包大人的質問,卻也哈哈大笑起來。
包大人不明所以,就連一旁的公孫策也看的迷糊,問道:“你笑什麼?”
包勉大笑三聲之後,笑聲戛然而止,答道:“悔意?二叔,你休要拿你的那套爲官之道來教育我,我知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知道我靠我那微薄的俸銀根本讓老孃活上好日子,您倒是好,官居一品,當朝宰相,可您是否關心過你口口聲聲叫的嫂娘!?”
包勉一連串的質問,問的包大人啞口無言,包大人現在也根本不想反駁,任由包勉繼續說了下去。
包勉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二叔,你幾年不曾回老家,可知他老人家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清官何其好當?可是我一個區區七品縣令,一月俸銀只有區區二十幾兩,我想要老孃過上好日子,我又有什麼錯?倒是你,穿的道貌岸然,吃的錦衣玉食,卻不知老家大旱,老孃還在老家啃着糟糠!”
包勉一句句話,如同九天落雷擊打在包大人的心口,因爲這一句話也確實是說出了包大人的心聲,包大人執掌開封多年,也由於公務繁忙根本沒有時間回到老家照看嫂娘,自己也更是知道幾年前老家大旱,可是包大人也是知道皇上是頒發了賑銀,供當地官員賑災所用。
包大人也回答道:“老家大旱我也知道,可是那時當今聖上頒發了賑銀,災情也已得到了控制...”
包大人說的冠冕堂皇,包勉卻嗤之以鼻,包勉打斷包大人的話語說道:“我呸!還真賑銀?你真當天底下的官員都和你一樣?大宋江山地方官員何止千萬?十官九貪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那賑銀真正到了當地百姓手裡的恐怕還不足十之一!”
包勉一席之話,說完之後,在場所有人都雅雀無聲,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包勉這些話,說的都是真的。
包勉看到衆人無人反駁,繼續說道:“我也是看到生命垂危的老孃,看到手上根本無任何銀兩供老孃看病,這個時候包相爺,包二叔,您又在哪裡!?從那以後,我就暗暗發誓,我可以過苦日子,我可以吃糠咽菜,但是我一定要讓我娘過上好日子!二叔,您告訴我,這個世界上當一個清官連自己老孃生病抓藥的錢都拿不出來的時候,還要這個清官又何用!?”
包勉說完了所有的話,也都已經泣不成聲,這就是包勉的孝道,也是包勉的爲官之道,有些時候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剛剛出任官員的包勉絕對也沒有想到官場會那麼的黑暗,所有的抱負理想面對現實的時候都被沖淡的煙消雲散,也更不是所有人都會和包大人一樣會一路上任爲當朝宰相,大多數的官員都只是和包勉一樣罷了,都有這一顆報效朝廷,爲官清廉之心,可是當經過了官場的洗滌,經過人世的歷練,那個只會做白日夢的窮書生終究會走上自己之前最爲討厭的套路。
當屠龍勇士終究有一天變成了自己所曾經屠殺的惡龍,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包大人雖然不贊同包勉這些話語,但是也根本無從反駁,是啊,當嫂娘生命垂危的時候,自己在幹什麼?當嫂娘連抓藥的錢都拿不出的時候,自己又在幹什麼?
一向以孝道爲己首的包大人此時竟然感覺到了一片的汗顏,長嫂比母,自己卻也沒有儘自己爲兒之道。
包勉看了看包大人,現在也明知道自己今日不可能會全身而退,剛剛歇斯底里所說的那些話,也只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爲什麼,爲什麼是這個世道把我逼成了這個樣子,而受到懲罰的會是我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我只是單純想讓老孃吃上口好吃的飯菜,有病的時候能夠有錢醫治,我做錯了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天底下那麼多的貪官污吏,那麼多的腐敗之人,最後二叔要查到我的頭上?
包勉心中充滿了不甘,因爲這種不甘,使得包勉仰天長嘯,使得包勉含淚哭泣。
包勉癱軟在地嚎啕大哭,開封府的衆人也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連一直懷恨包勉的楊蘭在聽聞包勉的話語後也安靜了不少,包勉如果真夠如他所說的話,這,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宋輝看了看包勉,又看了看包大人,宋輝也能看的出包大人此時也在強忍淚水,包勉剛剛所說之話,也確實是讓包大人心頭髮堵。
但是在這羣人之中,又那麼一個人則完全不被這悲傷的氣氛所感染,而是眼珠流轉,在思考對策。
而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黑水寨的大當家雷陽,甚至從某種意義上這雷陽也是此案的罪魁禍首,雷陽也是知道現在已經功敗垂成,開封府又有北俠歐陽春做支撐,自己再不逃就會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