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聽到這話，差點眼一翻又暈過去。
她往年生了大病，老頭拿不出銅板兒來買草藥，只能去山上撿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熬上一鍋濃濃的黑汁給她灌下去，反正也算是聽天由命了。
結果每次病不到四五天，她就再次活蹦亂跳，跟老頭頂嘴的架勢簡直生龍活虎，氣得他回回都罵她是根火都燒不盡的野草，有點風吹她就跟着動。
何全靈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把老頭子說的話當真理了。
“哎呀，你別哭了，我這不好好的嗎？”推開好久都沒看到過的哭包臉，何淼淼一翻身下了地，轉了圈讓他看，“你瞧瞧，我連修爲都突破兩層了！你高不高興？”
“嗝...高興...我嗝...高興。”何全靈拉着她的衣袖，站在旁邊扶着，生怕她一個眨眼又暈過去。
“嘿嘿，我也高興。對了，我是怎麼回來的？師父呢？我昏過去多久了？”何淼淼連連發問。
何全靈運起靈力止住抽噎，才一把抹掉淚痕，道：“你一出去就是三天三夜，師父回來纔去後山找你，後來說是在林子裡找到的。從你回來到今天，都已經過了五天了！”
“都這麼久了？”何淼淼驚訝地張大嘴，她在林子就昏迷了一天，算下來都失去意識整整六個日夜了，“師父沒生氣吧？”
何燕心發怒時的表情漸漸浮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想被關進陣法裡受針刑。
何全靈瞄了一眼外面，才放低聲音道：“我看不出來。師父一直沒表情，我估摸着是有點兒生氣。”
“完了完了...沒被藥死，也要被那針刑折磨死了...”何淼淼愁眉苦臉，已經開始腦補自己被數千道靈力細針鑽入的樣子。
“淼淼...”何全靈小心翼翼地道，“要不，你就哭着道個歉吧。師父最喜歡你，只要你哭了，肯定會原諒你的。”
“沒出息！”何淼淼白他一眼，“道歉就道歉，哭有什麼用！我去了，到時候受了罰，你得給我餵飯啊。”
“......”何全靈無言以對，和淼淼在一起生活多年，他確實沒見過她哭。感覺到自己臉上緊巴巴的淚痕，他趕緊又扯起袖子抹了一把，生怕被鄙視。
水潭邊上，何燕心一如平常，一身紅衣似火，相似要融入這周圍一片楓葉之中。
她輕輕閉着眼，豔麗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察覺到何淼淼出來，才緩緩收功起了身。
“淼淼，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我一縱容你，你就要把這山都給啃光？”
她以爲何淼淼嘴饞，胡亂吃了什麼東西，纔會將修爲衝到煉氣三層去。哪兒會知道，何淼淼是不小心摔了個狗吃果，才無意吞下去的。
見何燕心語氣並無想象的冷漠生氣，何淼淼也鬆了口氣，趕緊順杆子往上爬，“師父...我錯了...”
遇到惹不起的人，不管自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先把歉道了纔是正理。這可是何淼淼乞討多年，被人打出來的經驗。
軟綿綿的聲音和撲閃撲閃的眼睛，讓何燕心忍不住心軟了幾分，曾幾何時，她也曾這樣看着一個女人，撒嬌地叫着師父...
見她果然氣場放鬆，何淼淼頓時趁熱打鐵，一口氣把自己的經歷全部說了出來。
“師父你不知道，那白果子真不是人吃的！活活痛了我兩天兩夜，才...”
說到最後，她才發現師父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立刻收聲住了嘴。
何燕心簡直服了自己這個小徒弟，聽她那描述的“白色破果子”，分明就是難得一遇的玉琉果。
玉琉果是一階上品靈果，可以用來煉製幫助煉氣期中期突破後期的玉清丹，由於藥性溫和又有助於擴寬經脈，是煉氣中期修士都要搶奪的寶物。
“你啊...這回也算得上是大機緣了。”見她一臉不解，才緩緩解釋道：
“修士在修道途中，不僅僅要靠天資和悟性，同樣的重要的還有機緣。你吃下的叫玉琉果，是十分少見的低階靈果，你能遇見這便是你的第一個機緣。”
“我還有第二個機緣？”何淼淼一頭霧水，她就吞了一顆玉琉果，沒吃別的啊，難不成那塊滑倒她的石頭也算機緣？
“你的第二個機緣，便是你有意無意地用藥力衝破煉氣三層的屏障，還把小命留了下來。”
何淼淼伸手繞了繞左邊的馬尾辮，心道那不是自己聰明嗎？“師父，那機緣究竟是什麼？怎麼才能算是機緣？”
“命定的巧合，就是機緣。每一個修士都有自己的氣運，氣運強大又善於運用，纔會有更多的機緣，纔會對修途更有益處。你吃下品階比修爲還高的靈果，還能轉化爲修爲靈力而不殞命，這也是一種機緣。”
何淼淼這回聽懂了，小小的臉上全是得意，“我運氣好，命又大，這些都能讓我遇上機緣。師父，我說得對不對？”
何燕心知道她年紀還小，只能用淺顯的道理去理解，不過說得也差不多，也就不再去深講。何況這些虛無縹緲的氣運之說，連她也只是在吳天林那兒聽了個一知半解。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你貿然前往未知的地方，爲了一隻靈兔就失去修士應有的警覺，忘記我平日的教導。你說，該不該受罰？”
何淼淼點點頭，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她追兔子絕對先把路記熟！
“該！請師父責罰。”
“念你還有幾分急智，不算沒救到頭，就罰你在困陣中修煉一月，只能吃辟穀丹，不可和全靈雙靈一起用飯。”
“.......”師父還真是戳到她軟肋不鬆手啊。
“我今日還有事要外出，便先放你一馬，明日開始受罰。”說完後，祭出白色靈舟，飛身躍入其中，朝着鶴山派的方向行去。
何淼淼正鬆了口氣，還未來得及高興多出來的一天自由，就聽見遠處傳來何雙靈陰陽怪氣的聲音：
“臭丫頭就是命硬，靈果都撐不死你！難怪是個沒人要的野種，肯定是剋死了全家才換來的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