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階超品陣盤,可抵抗元嬰後期數擊,加上何淼淼的四階中品,按理說能夠抗住元嬰圓滿數擊。
可理論只是理論,遇上實力強大的真人,弄不好一兩劍即可劈開陣法,是以四重屏障被巨猿擊得要散不散時,何淼淼、百鍊也沒有多意外。
百鍊手中還有十副四階陣盤,只是按照八頭巨猿強攻的速度,就算祭出全副身家抵擋一時,他們體內的靈力都不可能回到巔峰。
補靈丹早已消耗一空,全憑吸收外界靈氣入體,速度越來越慢。識海倒是在精純魂息的滋養下,漸漸恢復如初,可沒有靈力攻擊,一切都是徒勞。
一開始還保持平靜、全神貫注打坐的二人,都有些靜不下心,閉上的雙眼開始微顫,忍不住分出更多心神,關注陣外的情況。
靈力才恢復至三成,無法維持異火凝雀,巨猿離陣盤太近,再以餘下的法寶自爆,一個不好反會波及他們自身。
絕望的氣息像是混合在靈氣中,悄無聲息鑽入體內,讓本就亂了的心越來越不平靜。
咔擦幾聲碎響,何淼淼的兩幅陣盤徹底破裂,餘下兩幅超品還在勉力強撐,百鍊趕緊祭出兩幅頂上,靈光再次亮起,讓快要散去的屏障穩固了幾分。
二人已經無法打坐,心緒太過不平,若強行運轉靈力,反而還會有走火入魔之憂。
何淼淼乾脆站起身來,看向遠方巨大樹屋,眼中仍然帶有幾分期待。
他們在被推入樹屋前,本就有殷家化神修士前來,趕走蠻不講理的鉤蛇,那位真君當時無法出手解救,後來肯定會着人來尋。
他們進入這裡的時間已經不短,無論如何,救援之人都應該離得不遠。只要再堅持一陣,只要再拖上一時,遲早會等到生機。
何淼淼不斷安慰自己,以期望驅散心頭絕望,在反反覆覆的自我說服中,漸漸恢復了鎮定。
她對百鍊道出自己的分析,篤定的語氣在砰砰震響中,顯得平靜而沉穩,像是此事已經註定一般,讓人生不出懷疑之心。
“道友說的是,我們來了這麼長時間,殷家前輩定是快到了!”
百鍊也跟着起身,不再強行打坐恢復,二人眺望遠方天幕,死死盯住樹屋的方向,再不刻意去關注陣外狂躁的妖獸。
半個時辰過去,巨猿再次擊破屏障,百鍊祭出兩幅陣盤,心中再次生出迷茫。
何淼淼眼中亮光漸弱,深深呼吸片刻,強穩住心神轉過身,試圖以不到四成的靈力祭出朱雀,燒死一隻算一隻。
她運轉靈力一動,卻忽覺身周靈氣凝滯,像是連帶着空氣都被抽走,讓人感覺到死一般的窒息。
二人瞪大雙眼,看着遠方樹屋之上,顯出一隻堪比山峰大小的半透明手掌,纖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五指微分,似乎毫不費力,就將那巨大靈木握在手中。
只輕輕一捏,細碎木屑紛飛四散,咔嚓聲響瞬間傳遍草原,伴隨而來的還有修士的慘叫,以及驚恐的求饒聲。
“這是......這是什麼人?”大手出現的剎那,靈氣都被抽乾,而此時恢復過來,百鍊還是未能從震驚中清醒。
何淼淼同樣瞠目結舌,愣着說不出話來。那雙手無意散發出的威壓,早已超過了化神境界!她未曾面見過煉虛靈君,但此時幾乎能肯定,這雙手的主人定是煉虛期!
手掌白如凝脂玉,纖細而柔軟,一看便知是女修,在捏斷靈木之後,緩緩伸出一指,對準二人陣法所在的方向。
何淼淼說不出感覺到的,是一種什麼力量。她與百鍊只覺柔和中帶着牽引之力,可陣外的巨猿,感受到的分明是殺機,伏在地面乖順得不敢動彈。
那手並不與它們計較,只包裹住何淼淼、百鍊輕輕往外一帶,空蕩蕩的草原上,便只餘下了八隻巨猿,久久不敢起身。
......
何淼淼無法視物,神識不受阻擋,但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牽引感還在繼續,柔和的力量依然包裹在身周,讓她莫名心安。
雙腳落到實處時,她眼前一花,入目的已是崇明城主樹,以及樹旁站着的衛長樂、殷懷彧二人。
百鍊穩穩站在她身邊,與她一樣毫髮無損,除了靈力不足,再無任何不妥之處。
衛長樂臉色蒼白,殷懷彧滿眼愧疚,看着兩人出現在面前,心頭鬱結與擔憂這才消散。
“長樂前輩!殷前輩!”何淼淼滿心都是被救的歡喜,走上前去行了禮,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一顆心徹底落到了實處。
她對那隻手的主人好奇不已,還未來得及問,就聽殷懷彧輕聲道:“先進樹屋再說吧,子家前輩到了。”
何淼淼心中一喜,再不多加追問,與百鍊一起跟在兩人身後,一頭鑽入樹屋中。
城主樹大廳寬敞明亮,分爲會客與議事兩處隔間,內裡還有一處木梯蜿蜒直上,看不清盡頭在何處。
廳中站着幾名元嬰期,有妖修亦有人族,見他們到來,只默默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目送着幾人踏上樓梯直奔上方。
何淼淼以爲樓梯很長,結果似乎只走了三五步,眼前再次一亮,身子像是穿過了什麼屏障,出現在一間陳設更爲精緻華美的大廳中。
她滿心都是再見子律長老的興奮,結果到了大廳看向上首,看到的卻是毫無凡塵氣息的子衍。他眸中無喜無悲,靜靜坐在上首,身着無紋無飾的寬大白衣,掩不住絕塵拔俗之姿。
子衍身邊坐着一名陌生真君,同是青年模樣,重瞳印着紅邊,神情看起來稍微和善一些。見幾個小輩到來,殷家真君招招手,示意他們各自落座。
“那日我出手慢了一步,讓你們兩個受苦了。”
殷真君作爲化神期,能說出這話已是大大放低身份,何淼淼、百鍊哪敢應,趕緊起身行禮連稱自己無事。
子衍若有若無的眼神,把何淼淼從髮絲到腳底掃了個遍,發現她的確無礙,才冷冰冰地對着身旁真君吐出一句:“你倒是說說,爲何出手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