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美人寶駒
艾能奇組織起來的八百敢死隊全數戰死在上山的道路上,他們的死讓張獻忠陷入了絕望。而後部的李定國率軍死死抵抗楊林、楊大眼、盧象升、章邯的兩頭夾擊。
農民軍有死無生的打法對官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楊林決定將李定國部引入谷中殲滅。他指揮官軍且戰且退,不斷向谷中而去。
李定國處於後部,他見前部人馬追擊官軍,立即下令他們回撤,做好迎接楊林第二輪攻擊的準備。
楊林見李定國不上當,只得率軍再次進攻……
李鴻章見張獻忠既不進前,也不後退,立即命副將帶人悄悄從側面下山,準備對張獻忠發動突然襲擊。
“義父,是攻還是退,請速拿主意。”白文選見張獻忠銳氣盡失,發呆地看着前面靜得出奇的坡地。張獻忠是三軍主帥,若他已無戰的勇氣,那他們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他不想這樣,於是上前提醒張獻忠。
“八大王,事不宜遲啊。”馮雙禮也上前說道。
張獻忠回過神來,看看身邊只剩下了兩員猛將,精神再次失落,失神地問:“世耀已不在了,定國可有跟上來了?”
他已確認馬世耀在亂戰中不幸戰死。
“定國將軍正在與官軍拼死血戰。”馮雙禮悄悄派人去觀察過道上的戰鬥,立即上前稟報。他希望李定國能讓張獻忠做出正確的抉擇。
果然,李定國還在浴血奮戰的消息令他精神一振,他的眼神亮了一些,掃視了一週將士們,見他們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覺得自己不能消沉,而是要帶着大家同官軍拼殺到底,纔不枉起義一遭。
“全軍下山,同定國一起與官軍死戰。”既無活的希望,何不轟轟烈烈大幹一聲?張獻忠抱定必死之心,舉着手中的戰刀向全軍下達命令。
全軍轟然調頭,後隊變前隊,吶喊着向山下殺去。張獻忠令白文選先行率軍參戰,他同馮雙禮居中調度。
“想走?沒那麼容易。”
前部人馬剛殺下山去,李鴻章派出的隊伍恰好殺到,他們見農民軍要下山,立即向他們射擊。
“八大王快走,末將率兵擋住官軍。”馮雙禮帶上五百多人冒着箭雨殺向了官軍。
反正都是死,張獻忠不再多想,催促着大軍向山下殺去。
李鴻章見農民軍突然掉頭,留下部分人馬繼續守住山頭,親自率軍殺了下來。
整個戰場亂了起來,形成了以李定國部爲中心的大混戰。
楊林正在殺得歡,突然聽到山上有大軍殺下,立即命令楊大眼率隊迎戰。
楊玄感見他們設下的埋伏失去了作用,不待楊林發出命令,指揮大軍殺了上來。
一條不寬的道路上,一個並不算很大的山坡上,數萬人馬星羅棋佈,戰成一團。官軍士氣如虹,農民軍悍不畏死,誰也不怕誰。本來非常寂靜的山谷,迎來了一場殊死搏殺。
一位嚮導告訴張寧,從山的側面有條樵夫砍柴的路可通往山頭。她聽從徐茂公的意見,留下羅成和這名嚮導等待步兵到來,從這條砍柴路殺上山頭。她率騎兵繼續向東北方向殺去,因爲徐茂公說,這個地方一定是官軍大營,而且兵力不多。
盧植和楊素果真在山北平地上建起了大營。他們從來不認爲農民軍能越過羊腸倉來到這裡。當他們聽到一個又一個斬殺敵將的消息,心中非常高興。本來交流不多的兩人一邊喝着小酒一邊暢談天下大勢。
“區區數萬人便想撼動我大漢數百年根基,簡真是癡人說夢。傳說戰無不勝的闖軍在楊兄面前顯得不堪一擊,只三計便破闖也。此第一計陣斬闖首高迎祥,第二計誘殲羅汝才,第三計圍殺張獻忠,如此計謀,真是讓人望塵莫及也……”盧植真心地誇讚着楊素。自共事以來,他越來越發現這人是個用兵奇才,而且是個征戰沙場的好手。
“將軍謬讚,得成三計,全憑將軍之信也。”楊素同樣知道盧植的軍事才能,若不是他熟知用兵,斷不會支持他這三個讓人覺得怪異的策略。
“我大漢之局勢,楊兄以爲如何?”盧植喝了一口酒,有些憂慮地問道。
這個問題太過敏感,楊素也喝了一口酒,看着盧植笑而不答。
“楊兄不必如此,今日你我爲兄弟之談也,儘可暢所欲言,知之者僅你我二人耳。”盧植知道楊素的心思,直接告訴他有什麼儘管說,別人不會知道。
盧植是大名鼎鼎的大儒,他的人品楊素自然相信。他再喝了一口酒輕聲地說:“陛下若再不理朝政,置天下黎民於不顧,大漢根基雖一時半會動搖不得,但諸如李自成、方臘之輩將層出不窮。屆時,你我便是四處撲火之人……”
他不斷地分析着當今天下的局勢,聽得盧植不停地點頭示意。他所說的這些,有很多是盧植沒有深層次思考過的,聽他說將起來,覺得非常有道理。
“楊兄以爲童飛此人如何?”盧植想到了童飛,他一直對童飛這個人不好定性。說他是大漢的臣民,可是他偏偏聚百萬衆於太行之中;說他是反賊,可他做的事都是有利於黎明百姓的。自從柏坡軍捉拿了檀石槐後,他越來越關注柏坡的動向。
“童飛此人反賊也,且其害遠非李自成、方臘之輩可比。”楊素對童飛的認識非常確切,堅定地認爲他就是一個反賊。
“此話何解?”盧植進一步問道。
“非經朝廷許可,聚衆山林者是爲賊也。私養兵者視爲謀反也。童飛聚百萬人之衆於太行,便是大賊。其弟率三千鐵甲入鮮卑劫掠,可知其所養之軍遠超三千,且裝備精良,不爲謀反,所爲何來哉?曹操乃善戰者,親率三千精銳之軍而不能攻下柏坡,連連損兵折將,可知柏坡實力之強。如今,朝廷非但不出大軍征討,縱容其不斷收納百姓,若其民過千萬,天下何人還能擋其鋒?彼時,你我皆爲其階下之囚也……”楊素說得非常認真,而且說的都是他的見解。
“然此人以天下百姓爲已任,對此,楊兄有何高見?”盧植還是想不明白,繼續追問。
“此爲童飛蠱惑百姓之舉也。據此觀之,此人之志不小……”楊素還有更深層次的話不有說出來。他認爲童飛是在對百姓施以小恩小惠,以此取得他們的支持,助他問鼎天下。
兩人正談得昏天黑地,轅門外,有一支騎兵氣勢洶洶地殺將過來。
“嗚……嗚……”
號角聲聲響起,它向大營傳遞着有敵軍襲擊的消息。
“闖軍殺來了……”
守轅門的將士奔走呼喊報信。
“那來的闖賊?”
盧植和楊素的腦海中同時升起了一個疑問,他們已將方方面面都想過了,戰鬥結束之前是不可能有援軍殺來的。因爲兩人根本不知道有張寧這支隊伍的存在。
“啓稟兩位將軍,有一支三千餘人的闖軍騎兵自南面殺來,此軍極爲兇悍,已闖過轅門,殺進營內。”盧象升留下來保護兩位主將的楊陸凱急匆匆進來稟報。
“楊將軍,你再說一次,有多少騎兵殺來?”楊素以爲他聽錯了,立即追問。
“啓稟將軍,騎兵數量爲三千餘人。”
“闖軍衣甲尚不能全,何來這三千騎兵?”楊素邊說邊不解地去看盧植。
“此事極爲蹊蹺。然大敵當前,不是追究此事之時。楊將軍,當如何迎敵?”盧植說道。
經盧植一提醒,楊素立即從疑問之中回過神來,他果斷地說道:“將軍,張獻忠已處於死地,斷不能因爲三千騎兵來襲便撤出大軍。爲今之計,令楊陸凱率大營之軍迎擊闖軍。派出干將前去告知楊林、象升,一旦將張獻忠部殲滅,立即率大軍支援楊陸凱。至於你我,當速速撤至駐地。非是你我怕死,而是你我若被擒拿,一切佈置將化爲泡影。”
盧植同意楊素的意見,下令楊陸凱率三千將士迎擊來敵。令虎大威去向楊林和盧象升報信。他們兩人在楊國柱及三百護衛的保護下離開大營,向晉陽方向急撤。
張寧、張定邊、徐茂公三人各領一千騎兵,分三隊成犄角之陣向官軍大營進攻。程咬金和花木蘭分左右緊伴張寧兩側,以拱衛其安全。
由於官軍沒有防備,很快便被騎兵衝得亂成一團,眨眼之間,數十名將士丟了性命。楊陸凱緊急組織了一支兩千人的驍騎上前迎敵,方纔穩住了陣腳。這兩千驍騎出自西園八校,是大漢最精銳的騎兵,他們的作戰能力非同小可。前世,曹操領着數千人便擊破黃巾數萬大軍,用的就是這支隊伍。
張寧的騎兵經過嚴格的訓練,戰力自然也非同一般。兩支騎兵皆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衝殺中各有傷亡,真可謂勢均力敵。
張寧在花程二將的護衛下左衝右突,親手斬殺了數名官軍將士。她已適應了戰場殺敵的情景。
張定邊武力超強,所過之處皆無人生還。他的這一千騎殺敵最兇,從中路很快就殺進了敵騎中間。只見他大刀翻飛之間,官軍驍騎一個接一個掉落馬下,不時有人頭飛天而起。
徐茂公繼承的武力是歷史人物徐世績的武力值,高達95.5點,自然也是將近前的來敵一一挑於馬下。他在左路同樣勢如破竹。
“他爺爺的爺爺,膽敢砍我主,吃我一斧頭。”衝殺中,程咬金見有騎兵揮大刀從張寧側面砍來,哇哇叫着,一斧將這騎兵劈成了兩半。
突然,他看見前面有人騎着一匹白馬,只見這馬渾身雪白,無一絲雜毛,而且非常漂亮。他看了張寧一眼,怎麼看都覺得這馬只配張寧擁有。而此刻騎在這馬前上的竟然是個男人,他氣不打一處來。對花木蘭說了一句:“木蘭妹子,保護好聖女,老程要去爲聖女搶馬。”說完,提斧拍馬就向白馬殺去。
這馬正是盧象升的寶馬之一——千里雪,騎馬的人正是照看千里雪的楊陸凱。
“掏耳朵!”“劈腦袋!”
程咬金大喝着一路左砍右劈向楊陸凱殺去。正在指揮作戰的楊陸凱發現有人朝他殺來,立即指揮數十名驍騎圍殺上去。
“想人多欺負人少?遇上你家程爺,沒門……”程咬金不懼對方人多,依然衝殺上去,他一定要將這馬搶來給主人。
兩支騎兵反覆向對方衝殺,而程咬金則專門盯着白馬轉,既使他的左腿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平坦的營地上不斷有人落下馬來,有官軍驍騎,也有張寧的騎兵。無主嘶叫的戰馬越來越多,叫聲直衝雲霄。
官軍沒有超級猛將,戰法也沒有張寧的騎兵靈活多變。戰鬥中,雙方戰力相當之時,猛將的作用便體現出來。張定邊和徐茂公的強大殺傷力讓官軍膽寒,士氣大減。激戰半個時辰後,張寧軍佔據了場上優勢,而官軍驍騎開始節節敗退。
“殺……”
張寧長槍揮舞,在花木蘭的護衛下,和花木蘭刀槍配合,率騎兵壓制住了右側的官軍。張定邊和徐茂公部則已將面前的官軍殺得找不着東南西北。
“闖軍何時有了如此悍勇之騎兵,西園驍騎都不是其敵手,實在讓人不可思議。”楊陸凱不敢相信西園驍騎會被一支不知名的騎兵打得狼狽不堪。
他知道,盧植和楊素已走遠,闖軍無法追上他們。可他的任務是遲滯這支騎兵,一直到楊林他們滅了張獻忠部,同他一起將這支騎兵吃掉。因此,他沒有率軍撤退,而是苦苦支撐。
人怕被盯上,最怕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盯上。不知什麼時候,程咬金穿上了一套官軍的衣甲,騎着戰馬,提着大爺一邊將自己的將士們擋開,一邊靠向了楊陸凱。
自他組織起兩千驍騎之後,四散的官兵們都慢慢歸隊。楊陸凱見程咬金向他靠攏,還以爲他也是歸隊的驍騎,並沒有太在意。
很快,程咬金跑到了楊陸凱的身旁,他裝作受了傷的樣子,彎着腰,不讓楊陸凱看清臉龐。
“你還能戰否?”楊陸凱見他一副無力的樣子,回身着問道。
“將軍放心,我還能戰。”程咬金細聲地回道。
“那就好,隨我來!”楊陸凱回過身,繼續戰鬥。
“掏耳朵!”
楊陸凱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喝起,待要回身去看,只覺得頭部被重物砸中,隨即沒有了知覺。他被程咬金一斧劈飛了腦袋。
在周圍衆人詫異的眼神中,程咬金迅速牽起千里雪的繮繩想把它牽給張寧,可誰知這馬突然嘶叫一聲,掙脫程咬金的控制,向前飛跑起來。
“別跑!”“劈腦袋!”
程咬金急忙追了上去,一路上將來擋的官軍紛紛劈下馬來。待他跑出好長一段距離,楊陸凱身邊的騎兵才反應過來,這傢伙是冒牌貨。
“啊,楊將軍被殺了……”
他們立時騷亂起來,張寧軍趁機將官軍打得落花流水。
說巧不巧,千里雪跑到了張寧的身邊,嘶叫一聲,準備再繼續向前跑時,突然感覺有一股力量在召喚它。
“聖女快看,好漂亮的馬……”花木蘭先看到千里雪,急忙告訴張寧。
“聖女,別讓那馬跑了。這是老程給你搶來的馬。”程咬金已經將上身的戰甲脫掉,穿着一件單衣向張寧打馬跑來。
張寧也看見了千里雪,她立即被它深深吸引,拍馬向千里雪奔去。花木蘭緊緊跟隨,程咬金也跟了上去。
千里雪正準備逃離戰場,突然看見一個女將向它而來。見了這員女將,它竟然有些歡快地在原地嘶叫起來。
張甯越看越喜愛這匹寶馬,待她馳到它身邊伸手去抓繮繩時,它竟然把頭擡起來蹭她的腳。她伸手去摸它,它伸出舌頭來舔她的手。一切顯得那樣的和諧。
緣分這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千里雪是一匹非常忠心的寶馬,上一世,盧象升戰死後,它拼命逃離清軍的追捕。又引着人們找到了盧象升的屍首,然後悄然離開。這一世,它遇上張寧之後,竟然跟她親暱無間。
張寧騎到千里雪的背上,它嘶叫了一聲,歡快地載着她飛馳起來……
人是美人,馬是漂亮的馬,人在馬上,看上去是那麼的般配,真是一副美麗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