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快步走到桌前,奮筆疾書,接着驟然抽出桌上短劍,鋒利劍刃輕易劃開皮肉,鮮血流出,殷紅了整個手掌。
白紙之上,蕭炎用力按下,掌心傳來的劇痛讓他面容不由浮現些許痛苦之色,但反而眼裡的快意卻是更盛,兩相映襯下使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猙獰。
一把抓起紙,轉身過來,快步走到納蘭嫣然面前,蕭炎伸臂幾乎將一紙血書戳到了納蘭嫣然臉上。
“不要以爲我蕭炎剛剛站出反對,是存着攀附你這個未來雲嵐宗下任宗主高枝的心思。這婚約我也一直很不喜歡,只不過這婚約可以取消,但要用我蕭炎的方式。”
“這張血書,非是解除婚約,而是我把你逐出蕭家的休書!從今以後,你納蘭嫣然,與我蕭炎再沒有半點瓜葛!”
“你…你竟敢休我?”
納蘭嫣然面容漲紅,心中騰起無盡怒火,不敢置信的問道。
蕭炎冷視嗤笑一聲,理也不理,而是轉身向蕭戰屈膝跪下,重重的叩了一下頭。
“這等惡媳若是娶過門,怕是要把整個蕭家都攪得不得安生,萬望父親能夠原諒兒子今日的自作主張!”
望着跪伏在地的蕭炎,又看了看已不再初時那般盛氣凌人的納蘭嫣然,臉上鐵青猶存的蕭戰終於開懷輕笑起來。
“我並未覺得我兒哪裡做錯,此事不不值得放在心上,起來便是。”
說完,蕭戰偏頭對李休一拱手,帶着感激之情尊敬說道。
“多多感謝今日閣下的仗義相助,未使我父子倆顏面掃地,成爲烏坦城乃至整個加瑪帝國的笑柄,此恩我蕭戰牢記心間,他日必肝腦塗地以報之。”
李休擺手,淡淡說道:“看不過,隨手而爲罷了。”
此時站在廳中的納蘭嫣然看到這幅景象,心裡頗爲難受,直感嘆爲何命運不公會有一位神秘強者突然出現偏幫蕭炎,不然她何至於落入如此屈辱、窘迫的境地。
蕭炎站起身對李休又是恭敬一禮後,轉頭掃視了一眼正如臨深淵、大氣都不敢深喘一下的葛葉三人。
這就是站在上位的感覺嘛,言斷生死、操控一個人的感覺可真是奇妙,使得他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身體從裡到外沒有一處不舒爽。
當然,蕭炎心裡也清楚,他現在不過是借勢逞威而已,李休是虎,他卻連狐都算不上,還是做事留存一線,不要讓這恐怖強者對他生出惡感。
“三位,此事已完,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婚約已解除,離開吧。”
“至於你,納蘭嫣然,三年後我蕭炎會上雲嵐宗去找你一戰的!”
蕭炎淡漠說出這兩句話,讓葛葉袍袖裡因緊張恐懼已攥得發白的雙手,終於鬆了下來,這小子總算沒有那麼絕,接着他看也不敢看李休,向納蘭嫣然兩人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快走。
納蘭嫣然自然一刻都不想在這多呆,剛要轉身,卻聽得李休淡漠說道。
“別人給你東西你不接,我想總是失禮的,拿上你的休書再走吧。”
聽得這話,納蘭嫣然心中的屈辱和憤怒立刻如滔天浪潮般衝破了理智,便想擡起頭來怒視李休。
但她剛有動作,就感到一股強烈的生死威脅之感包圍了她,頓時如身置三九寒冬,身體與心神全都不住顫慄起來,體內鬥氣運轉都是一滯。
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心氣委頓下去,納蘭嫣然終於還是強忍着強烈屈辱,抖顫着伸出手從蕭炎手間抽出休書,雙眼通紅、失魂落魄的轉身走出了蕭家大廳,見狀,葛葉兩人趕緊跟上。
這時,李休才收回了停留在納蘭嫣然身上略帶殺意的目光,對蕭炎說道。
“人之一生求的就是一個快意,既然已經得罪,就不要怕得罪到底。”
一般說教的話誰都不願意聽,但蕭炎聽得這句話,卻是趕緊低頭拱手,示意自己已記住,面容上升騰出些許喜色,因爲他從這話中聽到了親近提點之意。
蕭家大廳之中的蕭族子弟,誰都沒有想到這次本來可使蕭戰顏面掃地、地位不穩的威逼退婚,最後卻是這樣一番結果。
走到院中看了一下,三位長老傷勢並沒到致命地步但也不輕,蕭戰還是指派了幾個人把三位長老擡去了醫館。
雖說這三個老不死時常給他下絆子,處處針對於他,時刻想把他從族長位置上拉下來自己坐上去,但他也總不好真的放置不管。
站在院中,蕭戰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大有些意氣風發之意,不由感嘆際遇這東西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本來以爲今日過後便要搖搖欲墜的族長大位,此時反而因爲李休的出現致使三位長老聲望重損,變得前所未有的穩固。
想到這裡,蕭戰心中又生出濃重感激,但一轉身卻發現廳中的李休已然不見,隨之不見的還有自己的兒子蕭炎。
蕭家後山,一片青草地上。
這裡是蕭炎以前常來的幽靜之處,以往受了嘲諷白眼,便是來此眺望對面那籠罩在霧氣之中連綿不斷的險峻山脈,感受天地遼闊,排解心中憤懣怨念。
今日又到此,蕭炎的情緒卻和以前大不相同,緊張忐忑又有着一絲期待幻想。
要知道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就光表面顯露出來的實力來看,加瑪帝國的皇帝都要十分禮敬,是跺跺腳整個加瑪帝國都要抖上一抖的恐怖強者,蕭炎何曾和這等厲害的大人物獨處過。
“今日我來你們蕭家,其實是爲了尋找一件東西。”
李休負手而立,淡淡說道,聽了這話,蕭炎疑惑不已。
找東西?找什麼東西?
蕭家雖是烏坦城三大家族之一,但在整個加瑪帝國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從雲嵐宗對待蕭家的態度就能明顯一二,蕭家有什麼東西能讓李休這等實力之人看重?
莫非他蕭家祖上也曾闊過,現在破落了,但還留下什麼遺寶?還是蕭家不經意的得到了什麼表面看不出神異的重寶?
李休好似看出蕭炎心中所想,擺手說道:“不要多想,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只是一件尋常東西而已,只不過它因爲某些別的因素對我而有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