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朱離和錢靈兒兩個人,還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煙氣升騰,幾家店舍燃薪,道邊枯楊,映襯秋意濃郁。
天高雲淡,此時,陽光正好。
錢靈兒擺弄着衣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跟着朱離,他慢一步,她也慢一步;他快一步,她也快一步。
朱離忽然停住了,看着她笑道:“我忽然發現一件事情。”
錢靈兒停在他面前,問道:“你發現了什麼啊?”
朱離道:“我發現在太陽下面,有些漂亮的花顯得更加漂亮。”
錢靈兒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花,所以疑惑地道:“這裡哪有什麼漂亮的花?”
“我指給你看。”說着,朱離從懷裡掏出一面銅鏡,照着錢靈兒道:“在這裡面呢。”
錢靈兒頓時明白過來了,羞澀的扭捏道:“我還以爲你是個很老實的人呢,沒想到也這麼壞!”
朱離牽過錢靈兒的手,把銅鏡交到她手裡道:“給你的,喜不喜歡?”
“喜歡。”錢靈兒低聲道:“不過,你能不能,鬆開我的手啊?”
朱離淡淡一笑,放開了她的手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錢靈兒雙手握住銅鏡,放在胸前,忽然睜着大眼睛,用銳利的目光看着朱離道:“快說,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子調戲別的女孩子?”
“哪有!”朱離叫屈道:“我怎麼會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
“我不信!”錢靈兒輕輕哼了一聲,滿是不信地道:“像你這樣武功不錯,而且又是個捕頭,沒有其他女孩子向你投懷送抱?”
“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沒有女子向我投懷送抱啊!”朱離想了想,苦笑道:“就一個,還死在了我面前,我感覺我好悲催啊!”
錢靈兒知道他說的那個姑娘是誰,也知道他的痛苦,所以伸出手拉住了朱離的手道:“以後無論出現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的。”
手被溫潤的柔荑握住,十指連心,所以心也變得暖融融的。
朱離直接把錢靈兒攬在懷裡,一臉的壞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嫁給我呢?”
“你……”錢靈兒俏臉發燙,就連脖子都泛着一些紅霞,一時間害羞的說不出話來了,口中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你再這樣,人家、人家可就要生氣了!”
“能有多生氣?”朱離故意抱的更緊了,而且還把臉湊了過去道:“讓我看看你生氣的樣子,是不是也和平常一樣可愛。”
“真不是好人!”錢靈兒雖然這麼說朱離,但沒有反抗,反而是低下頭,細弱蚊蠅地道:“早知道,就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我?”朱離佯怒道:“那你準備喜歡誰啊?”
“不知道啊。”錢靈兒歪着頭想了想道:“好像有很多人都是好人,比如孟凡塵,還有秦如柏他們。”
朱離故作傷心地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走吧。”
錢靈兒抱住了朱離的腰,無奈地道:“可我還是最喜歡你,人家早就離不開你了!你說怎麼辦啊!”
“可我是壞人。”朱離提醒道:“當心我對你做了什麼壞事,看你上哪哭去。”
“那……”錢靈兒用腦袋蹭了蹭朱離道:“你只能對我一個人壞。”
“沒問題!”朱離摸了摸錢靈兒的頭,認真地道:“我只對你一個人壞。”
“要永遠都這樣!”錢靈兒威脅朱離道:“不僅是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總之你不能離開我!”
“這麼黏人啊!”朱離陷入了沉思:“看來我以後是必須要和你在一起了,誰也分不開。”
“那是當然,你永遠都是我的。”錢靈兒狠狠的一咬牙道:“無論是誰,都別想把我們分開。”
朱離關切地道:“走了那麼久,靈兒你累不累?”
錢靈兒點頭道:“有些累了。”
朱離蹲下道:“那我來揹你。”
“可是你的傷……”
“你看上去這麼小,肯定不重的。”朱離扭頭,仔細打量着錢靈兒道:“應該不會壓得我舊傷復發。”
錢靈兒小心翼翼靠在朱離背上,摟住他的脖子道:“你可要當心,有什麼不對勁的,就要說出來。”
“怎麼會不對勁呢?”朱離起身,揹着錢靈兒緩緩前行道:“這麼一個大美女陪着我,我渾身上下都是力氣,怎麼也使不完!”
“油嘴滑舌。”錢靈兒嬌笑道:“不過我喜歡。”
回了懾義殿,朱離把錢靈兒送到屋中,然後走了出來。
鄧陵子通問道:“怎麼不多待一些時間啊。”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是要惹人非議的。”朱離一挺胸膛道:“像我這種君子,當然不能留在那裡了!”
鄧陵子通眯着眼盯着他看了一會道:“就你還君子,依我所看,你不是個江洋大盜,就是個亡命天涯的逃犯!”
朱離的氣勢直接慫了,苦笑道:“我很像壞人嗎?”
“不算太像。”鄧陵子通淡淡地道:“有時候很像而已。”
“像就像吧。”朱離伸了個懶腰,輕鬆地道:“反正從現在開始,我的過去已經永遠沉埋了,現在的我應該關注現在的生活,以及明天該吃些什麼。”
一直以來的憂慮和壓抑使得朱離整日來提心吊膽的,可謂是茶飯不思,經常飢一頓飽一頓,這幾天他才安下心,吃了幾道自己喜歡吃的佳餚,而且是慢慢地品味,再也不用擔心下一刻提刀就走了。
“看來你這幾天過的很不錯啊。”鄧陵子通嘴角揚起,不懷好意地笑道:“而且都開始飽暖思淫慾了。”
被說中了心事,朱離不好意思的避開了他的目光道:“其實說起來,我一直都挺喜歡她的,只是我的身份讓我不得不遠離她,那份情意,我也只能壓制在心裡。”
鄧陵子通喝了一口茶,好奇地道:“怎麼有興趣跟我說這些?”
“不吐不快啊!”朱離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愜意地一笑道:“從今往後,我就可以平平淡淡的生活了。”
“那我現在此預祝你好運了。”鄧陵子通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以茶代酒,乾一杯。”
“好!”朱離也是開心,舉杯和鄧陵子通共飲下去。
鄧陵子通一抹嘴,提醒道:“靈兒可是個好姑娘,如果你以後娶了她對她不好,就別怪令狐堂主找你算賬,那時你要面對的可就是整個孤鴻堂了!”
“聽上去好可怕啊!”朱離苦笑道:“看來以後我必須要對她非常非常好。”
正說着話,他們忽然聽到有個人在門外喊道:“請問,曾天成曾大俠在否?”
朱離和鄧陵子通循着聲音看去,只見馬辛頭上戴着一塊白布站在門外,滿臉鬍鬚已有許久不曾打理,一臉的疲憊,顯得極其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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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離迎上去問道:“馬兄弟,你爲何這等打扮?”
說到傷心事,馬辛的眼圈都紅了,痛聲道:“我家主人死了!”
此言一出,朱離十分錯愕道:“萬員外是怎麼死的?”
“是被歹人害死的!”馬辛咬牙切齒地道:“可憐我家主人,一世的英明!”
“進來慢慢說。”朱離把他帶到院子當中道:“坐下,當時發生了什麼,詳細說來。”
原來那萬家兄弟了了一樁心事,回到了府中,誰成想半夜忽然潛進來許多蒙面的殺手,將全府上下的人都給殺了,還奪走了白玉美人。
歐陽德爲了感謝馬辛救了他的女兒,將他請去喝酒,這樣馬辛才躲過一劫,等到他第二日回去的時候,就見萬府一片狼藉,橫屍遍野。
當即痛哭了幾場,把人都給埋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地方可去,偶然想到了曾天成所在的狂雷門,於是前來求援。
馬辛當即給朱離跪下了道:“在下也沒有別的奢求,只希望曾大俠能替我家主人報仇啊!”
鄧陵子通給馬辛潑了一盆冷水道:“報仇容易,但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這……”馬辛爲難了,他確實不知道兇手是誰。
越想越氣憤,馬辛渾身力氣沒處使,一拳砸在了地上,怒吼道:“如果讓我抓到他們,非要將他們扒皮抽筋不可!”
這一聲,把錢靈兒都驚醒了,從屋裡走了出來,疑惑地看向朱離那邊。
朱離將馬辛扶起來道:“萬員外對我有恩,我不能坐視不理,這樣吧,你帶我去一趟萬府,我仔細查勘一番。”
馬辛欣喜若狂地作揖道:“這份恩情在下感激不盡。”
“你又要離開了嗎?”聽到朱離的打算,錢靈兒走了過來,嘟着嘴道:“這次要去多久啊?”
“少則四五天,多則八九天。”朱離想了想道:“如果兇手太多,我可能還需要回來找救兵。”
“那我陪你一起去。”錢靈兒實在是害怕朱離再受傷,拉住他的胳膊道:“多個幫手,說不定還會發現更多的線索。”
“你剛回來,不宜再度奔波,還是休息去吧。”朱離拍了拍錢靈兒肩膀道:“再者,翟義門那邊還需要你來鎮守。”
“那好。”錢靈兒無奈,鬆開了手道:“那你要多當心,早些回來,不要讓別人擔心。”
“嗯。”朱離道:“我會早去早回的,你也去休息吧。”
錢靈兒點了點頭,就走向屋子,但卻是一步三回頭,掩上門的時候還偷偷看一眼纔回去。
朱離叫了個下人來道:“你帶這位英雄去客房休憩,多準備一些上好的飯菜。”
馬辛說了一聲:“多謝。”跟着下人走了。
鄧陵子通問朱離道:“你還真準備去?”
“當然是真的!”朱離離開了院子道:“我這就去準備,你幫我把傷藥收拾好,明天我就走。”
鄧陵子通聳了聳肩,起身預備去了。
而在翟義門外,孫治帶着一隊人正在巡邏,卻看見一個身後負着長戈的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孫治質問道:“你是何人?來此地又爲了做什麼?”
“我叫閭丘憐陽。”他冷峻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微笑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翟義門的三大高手之一,你竟然回來了!”孫治抽出佩劍,對手下人道:“你們快去叫人來,我頂住他!”
“你也配?”閭丘憐陽一揮手,孫治直接摔倒在地。
而閭丘憐陽僅用兩根手指在空中一捏,劍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孫治雖然驚恐,但也沒有半分退縮:“你回來了又如何?現在翟義門大勢已去,你也不過是送死的份而已,我就在奈何橋上,恭候大駕!”
“我沒想殺你,更不是來幫翟義門的。”閭丘憐陽看着劍身上他眼睛的倒影,嘲笑道:“你們還是太弱了,如果那個人出手,就算是翟義門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佔不了絲毫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