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沈兄!”孟凡塵慢慢向前走,大聲呼喚道:“你們在哪裡?快些回來。”
張逸度和沈南天實際上並未走遠,就在角落裡待着,聽見孟凡塵的呼喊,他們都走了出來。
沈南天不懷好意地問道:“溫存的如何?是不是很舒服?”
張逸度也一臉好奇,等着孟凡塵的回答。
孟凡塵惱怒道:“你們兩個怎麼如此好事?我雖然喜歡阿黎姑娘,但也不會在沒有成親之前作出那等下流之事!”
“呦呦呦……”沈南天嘿嘿一笑道:“都管毒王叫阿黎,還叫的那麼親熱,最後還說要成親,我看你是真想要娶老婆了,你如果開不了口,這樣吧,兄弟給你保媒,直接問問那毒王,是否有過婚配。”
孟凡塵大窘,拉住沈南天道:“這個時候你就別跟着添亂了,阿黎姑娘未必看得上我。”
“這話怎麼說的?”沈南天拍了拍孟凡塵的肩膀,端詳道:“我家兄弟一表人才,而且一身好武藝,走在哪裡誰不高看幾眼?她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張逸度附和道:“不錯,我看這親事,絕對有門!”
孟凡塵苦笑道:“我的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沈南天瞪着眼睛道:“既然不是叫我們替你說媒的,你來找我們做什麼?”
淡淡地紫光還在閃爍,曾經在光芒下的人,他們都和孟凡塵待過一段時間,大家也都熟知,可現在都變成了屍體,露着猙獰的面孔,這讓孟凡塵心痛不已:“把他們都埋了吧。”
人事無常,莫過於此了吧!
他們三個剛剛循着亮光趕來,就看見阿黎已經埋好了一個人。
附近沒有鏟子和鐵鍬,她就用樹枝一點點的刨出個大洞,一雙素白的玉手都因此而發紅。
孟凡塵更加心痛,接過她手裡的樹枝道:“以後這種粗活你不要做。”
阿黎雙手合十,虔誠地道:“沒事的,能爲他們做一些事,也是功德。”
“那就讓我來做事,把功德給你!”孟凡塵毫不猶豫道:“你就只需要坐在那裡就好了!”
阿黎笑道:“總是不幹活,一直坐着,那我豈不是要變成個大胖子?”
孟凡塵不在乎地道:“變成大胖子又怎樣?胖起來還很喜慶呢。”
“想必你就是說一說而已。”阿黎哀怨地嘆道:“天下男人都是一個樣子,見了漂亮姑娘都走不動道,等到人老珠黃,想扔都扔不掉。”
張逸度覺得好笑道:“這都是聽誰說的?”
“聽我母親說的。”阿黎又低下了頭,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但她的過去,並不難讓人猜測。
孟凡塵問道:“那你母親是不是被拋棄了?”
沈南天一把將他推開了道:“少說話,多幹活!”
自知失言,孟凡塵閉上了嘴,努力挖坑。
看到孟凡塵憋屈的樣子,阿黎心情大好,捂着嘴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他們太喜歡吵架了。”
“這個很正常啊。”孟凡塵道:“不吵架的夫妻那纔有問題。”
阿黎無奈地道:“只是我不太想步他們的老路,如果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還是鬧矛盾,那豈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嗎?”
“這一點請你放心。”孟凡塵打包票道:“我這個人從一而終的,只要喜歡上什麼,就永遠也不會拋棄,更不會嫌棄!”
阿黎心裡暖融融的,很受用道:“希望你不是信口一說而已。”
“當然不是!”孟凡塵肯定地道:“說一不二,這纔是真正的英雄豪傑,食言而肥那是小人行徑!”
阿黎側過臉去,甜甜一笑道:“看不出來,你還算是個好人。”
孟凡塵自豪地舉起木棍道:“我可是實打實的好人,不僅救人於危難之中,還拾金不昧,哪個不說我的好處?”
“既然你拾金不昧,那不如把這個交給失主吧。”沈南天插科打諢地拿出一支金釵道:“你看看此物,成色不錯,做工精美,一定值不少錢,丟掉它的人說不定正在尋找。”
孟凡塵詫異地道:“哪裡來的金釵?”
“不知道啊,從地上偶然撿到的。”沈南天掃了一眼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道:“或許是某個人的遺物吧,也分不清誰是誰了,不過其家人應該還記得這件金釵。”
“好的。”孟凡塵收好金釵,放在袖子裡道:“我會物歸原主,親手交給其家人。”
張逸度瞥了一眼沈南天道:“你讓孟兄去找失主,你自己怎麼不去找?”
“這不是給凡塵一個揚名的機會嗎?”沈南天笑道:“有時候人們並不會在乎大恩德,反而將一些小恩小惠記在心上,這要讓他們宣傳出了凡塵的俠士名聲,對於我們以後的行動也有好處不是?”
“說的頭頭是道。”張逸度失笑道:“你這人的嘴好生了得!”
“嘴厲害可是一件好事情。”阿黎道:“兵書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戰爭最大的目的就是爲了不再戰鬥,自古以來凡動兵無不思慮再三,唯恐殺戮太多,如果真的有人能以一張嘴平定天下所有戰亂,這豈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情?”
“你們聽聽。”沈南天倨傲的自我膨脹起來了:“連天山毒王都在誇獎我,可見我的本事也不小。”
張逸度道:“只要有心去學習,極於一處而習練,終有一天,你的能力會嚇你一跳。”
孟凡塵問道:“真的?就連自己也會被嚇到?感覺你在說假話。”
“時間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張逸度抽出左手在空中劃過,最後虛空一握,似乎握住了虛無,也握住了虛無的時間:“只要什麼乘以時間,都會變得極其恐怖。”
阿黎眨了眨眼道:“無論好壞嗎?”
張逸度感慨道:“無論好壞啊!”
這三個人一起用力,不多時,將死人盡數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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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那一戰很快就結束了,並沒有波及到山嶺,繩梯也沒有被損壞,他們三人還可以順着繩梯爬上去。
這一次還是孟凡塵前頭帶路,驅散毒瘴,其餘人跟隨而上。
到了嶺上,已經是清晨了,天邊的朝霞佈滿了半個天空,霞光由內向外擴散而去,從紅到黃盡數都染在雲霧之上,置身於嶺上,頭頂就是霧氣,宛如仙景,當真是“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人也都走了,四處空蕩蕩的,只有幾聲鳥鳴,也不知道是誰家巢穴裡的孤眠之禽。
積雪不曾散,鬆上霜仍存,樹上的薄雪星星點點,歲寒三友的蔥翠半掩半露,別有一番風味。
正在大家陶醉在雪景風光時,忽然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咕嚕嚕~”
衆人齊齊看向沈南天,他不好意思地撓撓笑道:“一晚上沒吃東西了,有些餓了。”
張逸度從袖子裡取出幾枚果子道:“我這還有一些從灌木上摘下的果子,你將就吃一些,等會到了集市裡再買東西吃吧。”
沈南天接過來,一把都塞到了嘴裡,吐出幾個核在手心裡道:“說實在的,這果子味道真不錯,應該多帶一點回去,種上,賣出去一定能賺很多錢。”
“要再拿,恐怕要等四五個月了。”往山嶺下看去,巨蟒的形態還隱隱可見,洞口也被巨蟒的身體堵住了,阿黎推測道:“等巨蟒身體腐蝕之後,才能進洞。”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沈南天收好種子,拍拍手道:“先離開這裡,尋找雪閣要緊。”
“我帶你們去吧。”阿黎道:“去往雪閣的路我很熟悉。”
孟凡塵拱手道:“麻煩阿黎姑娘帶路了。”
阿黎搖頭道:“不要急着謝我,我只是帶你們去而已,至於你們怎麼跟商清角交涉,讓他放行,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張逸度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我去山下尋找竇盟主的信件,你們前去和雪閣的閣主交涉。”
孟凡塵問道:“到時我們怎麼聯繫?”
阿黎道:“在雪閣不遠處有間酒館,如果和商清角說不通,就到那裡等候。”說罷,她從斗篷裡取出一張羊皮地圖遞給張逸度道:“這是去往雪閣的地圖,你收好,以免迷路。”
張逸度接過地圖,看了一眼,找到了雪閣兩個字,還有雪閣外的酒館,隨後對摺好塞到懷中道:“那我就先下山了,你們一路當心,不要和商清角鬧矛盾,以免事情激化,不好收場。”
沈南天挺了挺肚子道:“張兄儘管放心,有我約束他們,不會有事的。”
張逸度直截了當地道:“我最怕的就是你惹事!做事都是大大咧咧的,絲毫不考慮後果。”
沈南天嘟嘟囔囔道:“不就是做錯了一兩件事嗎?至於這麼不信任我?”
張逸度向阿黎作揖行禮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毒王能夠答應。”
阿黎大概猜到了他想說什麼,語氣和善道:“張大俠儘管說,能做到的,小女子一定竭力而爲。”
張逸度道:“我這兩個兄弟都是大老粗,有時候行爲做事不太好,還請毒王能夠約束一二,在下先行謝過了。”
阿黎笑了笑,看向孟凡塵和沈南天道:“聽見沒有,從今往後你們都要歸我管了。”
孟凡塵倒是沒有異議:“很好啊,有些事情男人不好出面,就需要有個姑娘來做。”
沈南天抱着膀子,不服氣地道:“好吧,暫時就由你來管,反正抓了催生就走,不會有太長時間。”
張逸度拱手告別,下了山去,阿黎也帶着他們二人前往雪閣。
天山山脈綿延數千裡,要到真正的天山內部,恐怕沒有兩三個月是到不了的。
好在雪閣只是在天山和祁連山交接處的一處山峰之上,離開冷龍嶺走了有兩三個時辰就到了地方。
山峰半腰處就是阿黎所說的酒館,其實這是一個小村子,特別特別小,一共就六七戶人家,全是依靠採藥爲生。
藥農大多都是窮戶,勞動一天吃一天,很少有餘財,所以大家都準備趁着天還沒有徹底冷下去,到山裡多采一些藥物,賺上一點炭火錢,也好過冬。
在這種天氣下采藥,最好的禦寒辦法就是喝一口劣酒,保證辣的渾身冒汗。
阿黎爲了不引人注目,特地把斗篷帶好,掩飾住了面容,所以一眼看去,酒館裡的人還以爲從外地來了三個男人。
這種小地方一般很少有人來,更何況是三個男人一起來,這陣容對於小村子來說,有些大了。
小二多問了幾句道:“幾位好面生,從哪裡來啊?”
小心起見,孟凡塵並沒有告訴他實情,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獸皮道:“我們都是冷龍嶺的獵戶,聽說此地有珍奇異獸,特地來看看。”
聽說他們是冷龍嶺來的人,小二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