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拍上綴嵌的鐵釘十分粗長,也是爲了提高殺傷力的一種方法。
“放!”
一名山東軍兵士擡起石塊扔下去,當頭將一個正在攀爬的闖兵擊落,他聽到身後哨官的喝令後沒有任何猶豫,立即轉身將腳踩在城垛上受力,雙手緊緊拉住緊繩。
拉着這一架狼牙拍的兵士還有兩人,他們在醞釀的時候其實是最虛弱的,所以很快就有其餘的兵士提着刀槍上前保護。
“哐當......”
狼牙拍的聲音很大,一名闖兵嘴裡咬着腰刀,正在雲梯上攀爬,心中想着自己能第一個登上城牆立功,可就在這時,把着的雲梯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顫抖。
他納悶的往底下一瞧,卻見跟在自己身後攀爬的闖兵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就連那些負責按住雲梯的人都是驚恐的四散跑開,好像正有什麼十分恐怖的東西在自己頭頂。
這闖兵剛剛回過頭,正巧上面的狼牙拍忽的傾斜下來,猛的擊打在他腦門上。
人的腦殼最爲堅硬,可卻沒有抵擋住片刻,頓時像一顆西瓜一樣轟然裂開。
原本在嘴裡緊緊咬住的腰刀無力的垂落到地上,一同落下來的還有那闖兵面目全非的屍體,紅的白的匯聚在一起,潺潺流入到腳下這片土地。
簡陋的雲梯同樣毫無抵抗能力,連同周圍的幾條一起被直接打碎,木樁子都是散落了一地。
雲梯碎裂,正在上面的闖兵一下子失去了着力點,手腳亂揮着明顯是想要抓到些什麼不讓自己落下去,可週圍除了略微傾斜的城牆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們抓住。
“啊——,接住我,接住我......”
這些慘叫聲註定只能是他們的一廂情願,最後往往都是無力的摔落到地面上,不過現在這種高度除非是腦袋着地,否則並不能直接將一個人摔死。
若是在平日,這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在這種時候,他們纔是最爲悽慘的那些,甚至不如直接被瞬間殺掉的好。
有極少數人承受不住這鑽心的傷痛,用最後的力氣自殺身亡,除了這些鼓起勇氣自盡的人,剩下那大多數都是膽小之輩,既不敢自殺,又不想死,往往都是捂着斷掉的殘肢悽慘嚎叫,寄希望於其他人能好心的救救自己。
這個時候一支軍隊的凝聚力便是體現出現,周圍這些闖兵雖然都是在同一個隊伍之中,但彼此之間卻並沒有什麼聯繫,都是視若無睹的從那些倒地的傷員身旁衝過,並沒有什麼人會將時間浪費在這些與自己非親非故,又是將死的人身上。
“狼牙拍,一個小小的拓城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聽到下屬的彙報,劉宗敏先是驚訝的叫了一聲,緊跟着就反應過來,立刻想到解決的辦法。
他縱橫中原各省十數年,狼牙拍他自然遇見過,雖說殺傷力巨大,但卻有一個致命缺陷。
說起來,這種巨大的器械其實都有這個毛病,那就是殺傷有餘但使用卻非常費時費力。
狼牙拍起初是一次性的,扔下去就沒了,但後來明軍發現這麼做太過浪費,戰鬥中的作用也太小,戰鬥後很難能對用過的狼牙拍回收再用。
經過不斷的改進,這狼牙拍纔是被人用榆木所制的堅實底座安置到城垛邊上,好像是拉着水桶提水一樣,用數層緊繩拴住,來回收放以起到久用的效果。
可像狼牙拍這種巨型器械委實太過沉重,往往需要三五個青壯才能收放得動,戰時放出去再收回來的功夫,其實已經夠扔下去不少石塊或灑下去幾鍋熱油。
所以就算是裝備了狼牙拍的城池,守城的官軍往往也只是在對方使用巨型器械的時候纔會拿出來。
闖軍很少有重型的器械,這種饑荒之年,城內往往是人心不齊,李自成一路順風順水的用人海戰術吃下半邊江山,即便在很多大城的戰鬥中,明軍往往都會不戰自潰,所以狼牙拍很難發揮應有的效用。
可一旦要是城內沒有自亂,闖軍簡陋的攻城器械和單薄的兵卒護甲,立刻就顯得有所不足。
狼牙拍雖說收放緩慢,但一旦要是砸下去,除了毀掉幾排的雲梯之外,往往還能將一整片的闖兵掃落。
正在攻城的闖兵大部分都是歸附的新兵,打慣了順風仗,根本沒遇到過這種威力的物件,沒多久便屁滾尿流的敗退下來。
那些老營縱橫中原自然是遭遇過,遠遠看見屹立在城頭的那些狼牙拍,再加上雨點一般被擊落的闖兵,心中已經覺得十分後怕。
不過也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劉宗敏又是集合闖軍捲土重來,雲梯剛剛搭到城上,山東軍便是故技重施,將狼牙拍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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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片的闖兵立刻慘嚎着跌落下來,眼看着又要敗退,不過這個時候有些闖兵冒着到處飛擊的銃炮跑過來,拉起弓箭對準城上。
“射,專門射那些拉繩的官兵!!”
隨着幾名頭領的喝令,這些弓箭手立刻朝城上施展出一輪拋射,落下來的箭雨距離很近,守城的山東軍都是正兵,並沒有普及鐵甲,這才逐漸的出現傷亡。
一名山東軍兵士將腳踏在垛口上,雙手用力將剛剛投擲下去的狼牙拍拉回來,可下一刻他卻忽然不動,緊跟着一頭栽倒下去。
原來就在他拉緊繩的時候,一支箭簇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沒有盔甲防備的脖頸,這等柔弱之處,直接就是被瞬間貫穿,人也失去了意識和渾身的力氣。
狼牙拍十分沉重,其餘的兩名兵士立刻就感覺吃力,但已經拉到一半了,誰都不願意鬆手,都是咬緊牙關硬撐。
不過這狼牙拍依舊是在緩慢的下落,這時候另外一名兵士趕緊補位過來,可手纔剛剛接觸到緊繩,還沒來得及用力,立刻就被射成篩子倒了下去。
等這名山東軍兵士栽落下去,周圍準備補位的人頓時有些猶豫,沒有及時上去接力。
此時那兩個兵士已經痛的大叫,就連手都已經被磨的血肉模糊,終於支撐不住,猛的一放手,狼牙拍“禿嚕嚕”的滑落下去,最後掛在半空中。
“拉住,拉住!!”
一名哨官見到周圍兵士都有些害怕,心中十分着急,索性將刀立在地上,撿起落在地上的緊繩拼命拉拽。
下面早就是準備齊全的闖軍弓箭手立刻便是張弓搭箭,見此情形,刑一刀大喝一聲,抽身立在城牆之外,撿起垛口邊的石塊砸了下去。
主將如此,其餘的山東軍兵士也都不再發愣,或是彎身撿起石塊狠狠砸下去,或是兩人合力端起一盆熱油,朝城下一股腦的傾斜下去。
“啊——,啊!”
城下的弓箭手還沒來得及再次放箭,上面的石塊和熱油已經到了頭頂,立刻就是慘嚎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