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直截了當地說:“於校長,這事我真的去不得,名不正言不順,傳到外面難堪死了,還不知道人家會編排出些啥來呢。”
“可是……可是我思來想去,最理想的人選也就是你了,畢竟我身上那毛病也就是你一個人知道。”
“那你老婆呢。”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嘛,早就不在一起了。”
“校長,你聽我說,這事吧,無論如何我去不得,真的不合適。”
於校長突然鬆開了緊緊攥住杏花的那隻手,嘆一口氣,情緒低落地說:“我還以爲你會答應了,這纔來找你,要不然……”
“於校長,我真的不是不幫你,實在是不方便。”
“那好吧,我就不去治療了,反正治不治的都無所謂了。”
“你還是去治治吧,治好後再找個正經女人,一起過日子。”
於校長頹然說道:“算了,不治了……不治了,治與不治都沒意義,那……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埋着頭朝前走去,看上去腳步很輕乏,就像踩着棉花。
杏花站在沉沉的夜色中,心裡躁亂得如同滿鍋煮沸騰了的餃子。
懵懵懂懂回到屋裡,棗妮詭異地瞥着杏花,夾槍弄棒地說道:“杏花你倒是挺能耐的,這麼快就把他拿下了?”
“滾,你胡說啥呢?”
棗妮一臉奸笑着說:“不過吧,新校長這個人看上去還真不錯,像個知書達理的人。”
杏花氣呼呼地嚷一句:“他是啥人與我有個屁關係啊!”
棗妮自顧自的說着:“不過吧,咱們一個村子,也就是你杏花能配得上他,看來他對你也有那份心思,要不然……”
“要不然啥?”
“要不然他能對你兒子的學習那麼關心嗎?”
“去你的吧,他關心學生不是很正常嘛,那是義務,你懂不懂?”
“啥義務不義務的,糊弄傻子還差不多。他是校長,又不是班主任,用得着他親自跑來關照了?”
“不是啊,小龍前些日子不是跟那個女老師欺負了嘛,新校長來家訪,表過態的,答應一定幫小龍把學習成績提上去。”
“還騙我,剛纔你們在外面嘰嘰咕咕老半宿,沒有貓膩纔怪呢?也就是我在這兒,要不然早就串糖葫蘆了。”
“棗妮你個浪貨,你胡說啥呢!”
“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杏花說着話,關門上了牀。
棗妮這纔想起,還沒跟男人說一聲呢,就拔通了手機,告訴方慶餘,說自己住在杏花家了,就不回去了。
杏花聽了,揶揄道:“瞧瞧你這個沒出息吧,一時一刻都離不了男人了,有癮啊咋的?”
棗妮扯一牀被單蓋在身上,說:“再沒出息,那也是俺自家男人,不像有些浪貨,一天到晚鬧哄哄,專招蒼蠅喝蚊子。”
“死浪B,誰招蒼蠅蚊子了?”
棗妮望着脫衣服的杏花說:“我就是覺得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好像渾身都透着香氣似的,村裡村外的男人都喜歡你。”
杏花聽了,心裡竟有些沾沾自喜,嘴上卻罵道:“死棗妮,你就別滿口嚼蛆了,誰喜歡我了?”
“那可多了去了,還用得着我說嗎?你自己心裡最有數!”
“你這個臭娘們兒,
盡胡說八道,趕緊閉上你的臭嘴睡覺吧!”
棗妮笑一笑,邊擺弄着枕頭邊說:“杏花,我有感覺,今晚或許還會有男人來,你服不服?”
“別胡扯了,睡吧,我可真犯困了。”杏花說着,直挺挺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果然就像棗妮說的那樣,剛剛迷迷瞪瞪睡過去,就聽到了外面的推門聲。
“咯吱……咯吱……”門板響過幾聲後,就聽到有人夾着嗓子喊起來:“杏花,開門……開門呢……”
杏花一骨碌爬起來,不說話,仔細聽着,這才知道是村長黃順昌來了,一時慌了神。
棗妮不鹹不淡地說:“咋樣?被我說着了吧?”
“棗妮,別吱聲,仔細聽聽,是誰在喊。”杏花擺擺手,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來。
“還能是誰,你老相好唄。”
“不要臉的,誰有老相好了?”
棗妮突然問杏花:“杏花,你說吧,想不想讓男人過來陪你?”
“說啥呢?亂放屁!”
“杏花,你也用不着瞞着我,咱倆誰跟誰呀,尾巴朝哪一邊翹誰還看不明白呀!”
“行了……行了,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杏花惱火地說。
“別就別跟我裝了!你說吧,如果想男人了,我這就走,給那人騰出地方來。如果想清淨,那我就幫你擋回去。”
“你以爲你是誰呀,想擋回去就擋回去了?”
“你不服是不?那好,我擋給你看。”棗妮說着,爬了起來,對着窗戶喊:“外面是誰呀?你聽好了,杏花已經睡了,我在這兒陪着她呢。”
外面果真就沒了動靜。
可停了一會兒,門板又響了起來。
杏花就哧哧一笑,說:“看,不管用吧,人家根本就不理你這塊鹹菜。”
棗妮就乾脆下了牀,嘴巴貼在窗縫上,喊着:“我是棗妮,不是杏花,她身子不舒坦,已經睡着了,你還是趕緊回吧。”
杏花伸出一隻光腳丫,朝着棗妮的屁股蹬了一下,罵道:“棗妮你瘋了!讓鄰居聽見多不好。”
“人家都睡了,才懶得聽這個呢。”
“那也不要咋咋呼呼的,傳出去多不好。”
“好,這就沒事了,睡吧?”棗妮說着,跳着腳回到了牀上,舒舒坦坦地躺了下來,打一個哈欠,說,“這個人吧,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誰了。”
“誰?”
棗妮笑而不答。
杏花裝模作樣地問她:“對了,不會是方慶餘過來喊你回家吧?”
“他……這時候怕早就暈過去了。”
“纔怪呢,一定是方慶餘酒喝多了,心裡面癢癢,又想幹那事了,這才暈暈乎乎過來叫你了。”
“瞎扯吧,我又不是聽不出來,知道外面那人是誰。”棗妮直接地說道。
“你聽出來是誰了嗎?”
“還能是誰,那個死老東西唄。”
“哪個死老東西?”
“裝……裝……你就裝吧,還能是誰,死老黃唄!”
杏花心裡一動,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可別說,還真有可能是他,上次咱們三個喝酒嬉鬧,他耍上癮了,還惦記着再樂一樂。一定是知道你今夜裡住我這兒了,就想着過來玩一次。”
“滾吧你,還用得着騙
我了?你們倆好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瞞得了天,瞞得了地,能瞞得了我棗妮嗎?”
杏花掄起手掌,狠狠摑在了棗妮的大腿上,說:“棗妮再別瞎猜疑試試?我跟他平日裡真的沒有啥,只是幫了他一些忙,他挺感激我的,這纔對我好一點罷了。”
“杏花,別解釋,越描越黑,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只是不願意說破罷了。”
杏花冷靜下來,說:“棗妮,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對我很感激,可從沒做過出格的事兒。”
“心裡都有了,做與不做,還有啥兩樣?好了,不說這些了,睡了。”棗妮說着,拉滅電燈。
黑影裡,杏花小聲說:“棗妮,其實黃順昌這人沒原來想的那麼壞。”
“可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說句良心話,他這人不但不壞,還挺有人情味的,知道幫着村裡人辦點實事兒。”
“是啊,他吃着老百姓的,喝着老百姓的,貪着老百姓的,咋好意思不幫助老少爺們乾點事情呢?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啊!”
“你說他貪?”
“可不是,夠貪的了。”
“你咋知道?”
“這還用着說了,就拿上次開閘放水澆麥地那事來說吧,明明是咱要來了水,他卻收了錢,揣進了自己腰包,你說他夠貪不夠貪?”
杏花心頭一凜,問道:“棗妮,你咋知道這事兒?”
“你別問那麼多,我心裡清清楚楚的,不過……不過……這一次他搞不好要屙下了。”
“棗妮,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死逼,你還裝模作樣啊?”
“棗妮,你這話啥意思?”
棗妮沉吟了一會兒,說:“你不會不知道吧?有人把黃順昌給告了,直接告到縣裡去了。”
“告他啥?”
“告他貪污唄。”
“你咋知道那麼多?”
“這……這你就不要管了,肯定是有人告訴我了。”
杏花翻一下身,轉動着眼珠想了想,突然問道:“棗妮,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吳培全告訴你的?”
棗妮想了想,小聲說:“是不是都無所謂,反正這一次是夠黃順昌喝一壺的了,搞不好還得蹲大獄,杏花你信不信?”
杏花忙不迭地問道:“是不是吳培全問你啥事了?”
“你咋知道?”
“他是不是問你咱們去要水的事了?”
“是問過。”
“你全說了?”
“沒有,你以爲我傻呀,屎盆子尿盆子都往外端。”
“吳支書他還問你啥了?”
棗妮想了想,說:“看看你吧,緊張個屁啊?他們之間的事情,與咱們有啥關係?”
杏花心裡一陣起伏,她覺得棗妮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分明已經站到了兩派勢力的前沿,難道她真的站到了吳支書的拿一邊嗎?
難道她……
正想着,大腿內側突然被棗妮擰了一下,疼得她直吸涼氣,嘴上罵着:“死棗妮,你幹嘛下狠手呀?”
“別……別說話,你看窗子上面。”棗妮說着,用手指了指窗口。
杏花頭皮一陣發麻,仰臉一看,差點暈過去,窗口的玻璃上,一張猴頭的倒影清清楚楚印在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