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妮說:“不是,我沒混亂,相反比以前清醒多了,這幾天靜下心來,反反覆覆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想了,就是覺得這一次自己是遭了報應了。”
杏花拉過她的手,緊緊攥着,開導說:“棗妮,你不要鑽牛角了,人無完人,天下哪兒有隻做好事不做壞事的人,怕是連神仙都犯錯誤,做錯了改過來不就行了。再說了,你不就是被震了一下嘛,人不是還好好的嘛。”
棗妮聲音低沉地說:“那是老天爺念我罪過不重,只是警告我,沒有取走我的性命,要是不好好反省,怕是用不了多久,真就會要了我的小命了!”
杏花望着棗妮誠惶誠恐的一張煞白的臉,訓斥她說:“你看看你,真是頭腦不清醒了,咋就胡說八道起來了呢?”
“真的不是,一大早我就出去打聽過了,很多人都在私下裡嚼舌,說被雷電劈的人都是有罪過的,並且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杏花反駁道:“你胡說啥呀,那咱們村裡,只是這一陣被雷電劈了的就有三個人,他們都犯啥罪了?”
這一回棗妮擡起了頭,瞪大驚恐的眼睛,望着杏花,問道:“杏花,你真的就沒聽說。”
“聽說啥?”
“就是梁木匠跟他老婆,還有孫胖子他們的事兒。”
“他們有啥事兒?”
“他們的事可大了,都是私下裡做下了傷天害理的事兒,犯下的那可是人命關天的死罪啊!”棗妮說着,看上去自己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起來,臉色蠟黃,渾身顫個不停。
杏花往前靠了靠身子,伸手摟着她的肩膀,說:“棗妮,你別自己嚇自己,都是人家胡說嚇唬人,沒影的事兒,你千萬別聽他們的啊!”
棗妮呆僵了一會兒,然後喃喃地說:“杏花,他們說的都是真事兒,半點都不假”
“那你說,他們都做了啥事兒,就犯下死罪了?”杏花厲聲追問道。
棗妮往杏花懷裡縮了縮身子,然後說:“那好,我告訴你。”
“你知道人家說孫胖子是爲啥遭雷劈的嗎?”棗妮呆癡地又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知道的話還用得着你告訴我了。”
棗妮說:“你還記得兩年前疤瘌頭悶死在地窖裡那事嗎?”
“讓你說孫胖子,你咋又說到疤瘌頭那兒去了?”
棗妮眼睛依然呆癡,說:“現在人家都在傳,說疤瘌頭的死與孫胖子有關,是孫胖子害了他。”
“胡說八道,當時連警察都斷定,疤瘌頭是去地窖里拉屎,不小心滑到深坑裡去的嘛,咋就成了孫胖子害的了?”
“警察說的就真了,他們破不了案,就糊弄人。”
“去,死棗妮,別亂說,人家警察破案那可是有理有據的。”
“有理有據個屁,俺就不信了,疤瘌頭屙泡屎還要跑到那麼深的地窖子裡去?”
“那有啥奇怪的啊,外面人來人往的,這還不正常。再說了,聽說當時不是還夾了一腚大糞嘛,那不是去屙屎是啥?”
“連你也跟着犯傻,你也不想想,誰家屙屎不脫褲子呀?”
“你咋知道他就沒脫褲子?”
“擡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場,我也去看了,腰帶扎得緊緊的,賴薄屎是從褲子裡頭浸出來的,臭死個人。”棗妮說着,蹙起了鼻翼,像是真的聞到了臭味兒。
“那說不定是屙完屎,繫緊了腰帶之後,纔不小心陷進去的呢。”
“杏花你不會比我更傻吧,誰家提上褲子再拉屎啊?”
“倒也是,可……可孫胖子爲啥要害疤瘌頭呢?”
“爲啥,爲了疤瘌頭家那個白白胖胖的娘們唄。”
“你是說孫胖子跟疤瘌頭的娘們兒相好?”
“連這個都不知道,耳朵長驢毛了呀?”
“只聽說疤瘌頭死了之後纔跟孫胖子的好的,之前我真不知道。”
“之前不僅僅是好,還好得不得了。”
“好就好唄,咋就把男人給害死了?”
“聽嘴長的人說,有一天夜裡頭,孫胖子當着疤瘌頭的面,就大鳴大放地跟那娘們兒滾到了一塊,弄得呼天號地的。弄了一會兒後,就不要臉地朝着疤瘌頭炫耀道,老哥,你別有意見,俺這玩意兒就是比你的強,又粗又長,辦起事來有味道,所以女人才喜歡。你那個太小,不中用,只能涼在一旁了。”
“操,真的假的呀?還有這麼囂張的人?”
“可不是,那個疤瘌頭別看平日裡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可兔子急了也咬人,當時就被氣歪了嘴,哼哧了幾聲,軟塌塌地罵了一句,等我去x你老婆,卻連屁股都沒擡一下。正當孫胖子跟那個一身浪肉的娘們兒大戰第二回合的時候,疤瘌頭忽的跳了起來,抄起燒火棍就撲了過去。”
“然後呢?”
“孫胖子往牀裡面一閃身,躲了過去,棍子卻實實在在打在了娘們滾圓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是嚇抽了,還是疼暈了,人當時就成了一條軟面。”
“一看人沒氣了,孫胖子就對疤瘌頭下毒手了?”
“沒有,他跐溜擦下牀,提上了褲子,穿上鞋就想溜。疤瘌頭突然在後面喊了一句——你就這麼走也呀?孫胖子回過頭,說你打的是你老婆,與我有啥關係呢?”
杏花插言說:“這孫胖子這麼損啊?是夠缺德的。”
“可不是,孫胖子說完轉身就走,突然身後嗷地一聲,你猜咋着了?”
“咋着了?”
“孫胖子轉回身來,一下子瞎眼了,疤瘌頭被甦醒過來的老婆掄起火棍打倒在了地上。按理說,這時候孫胖子該回來制止女人,看一下情況,如果疤瘌頭傷的厲害,就救治一下。可他偏偏獸性大發,回過頭來,就在疤瘌頭胸前狠狠踹了幾腳。”
“狗雜碎啊!他就那麼把人給打死了。”
“當時沒打死,人還有氣。孫胖子蹲下來試了一下鼻息,故意說,人死了,沒救了。那個熊娘們兒一聽,先是愣了一陣,接着就嚇得渾身哆嗦,蜷在炕上沒了主意。孫胖子想了想,就用一條被子捆了,扛
在肩上,趁着夜色,溜出了村子,扔到了那個多年不用的地窖裡了。”
杏花聽到這兒,搖着頭說:“這事聽上去一點都不可信,活蹦亂跳的疤瘌頭那麼輕巧就死了?”
“聽人家說,那個孫胖子那幾腳傷到了內臟,像是把心繫子都給踹斷了,再說,那個地窖子那麼深,裡面缺氧,待不了多久,人也就憋死了。”
“那後來是咋被人發現的?”
“疤瘌頭人沒了後,那個熊娘們兒就說他外出打工了。直到後來村上的郭先富想用那個地窖種蘑菇,進去後才發現他死在了裡面。”
杏花還是懷疑,說:“這事聽上去就是在胡謅,就爲了那點臊事兒就把人給弄死了,也太不值了吧?再說了,以後也沒聽說孫胖子跟疤瘌頭老婆有啥狗吃貓噙的事情發生啊!”
“還說呢,自打那以後,疤瘌頭老婆就被嚇破了膽,不敢再住在村子裡了,回到孃家,找了一個老光棍過起了日子,沒幾年也得症候死了。”
“還不是,人都沒了,死無罪證,還不由着人嚼舌呀。”
“聽說是那麼娘們兒臨死前說出了事實。”
“她幹嘛要說?”
“按照咱這邊的風俗,改了嫁的女人,死了之後要跟前夫合葬的。她是擔心孃家人把她送回前夫這邊,就道出了實情。”
“可一直也沒人說起呀,直到孫胖子人沒了,才傳了出來,這就很難讓人信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孫胖子那個人,心狠手辣的一個人,誰敢惹他呢?再說了,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沒人管私下亂說的。直到他現在遭了報應,被老天爺雷劈了,壓了多少年的真相才傳了出來。”
杏花呆着臉沉思了一陣,然後說:“棗妮,那照你這麼一說,遭雷劈的是他孫胖子,與你跟另外幾個人根本就沒關係,只是被誤傷了罷了,根本就用不着拿着當回事兒。”
棗妮沉着臉搖了搖頭,說:“跟你說實話,我問過王仙姑了,她說只要是被雷沾過身的,不管是死是活,那可都是有罪過的,都是多多少少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了後遭報應了。她要我好好懺悔思過,她也幫着我求神拜佛,祛災消禍,只要心誠,過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躲過。”
“你啥時找的王仙姑?”
“頭夜裡。”
“她還說啥了?”
“她還說了梁木匠家的事兒。”
“梁木匠啥事?也是做下傷天害理的事了?”
棗妮點點頭,說:“也是,梁木匠兩口子那事兒做得更絕,喪盡了天良,所以才先後雙雙被雷劈了。”
“梁木匠兩口子平日裡看上去老實本分的,咋會做下啥禍端呢?”
棗妮滿臉悸色,說:“不能看表面,他們爲了幾百塊錢,就要了一個小孩的命。”
杏花一驚,緊跟着問:“咋了……咋了?他們要了一個小孩的命?誰家的小孩?”
“不知道,是個小嬰兒,不知道是誰家的。”
“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說來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