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那你說是誰把她拐跑了?”韓兆寶眼睛睜得溜圓,閃着一絲半縷的兇光,問杏花。
杏花壓低聲音說:“這事吧,按理說我不該隨便傳播,更不能直接跟你說,因爲都是道聽途說的事情,根本沒有得到證實。可……可……”
韓兆寶突然軟了下來,哀求道:“杏花,你是好人,就跟我說一聲吧,我都快悶死了。”
杏花動情地說:“是啊,我也是覺得你挺可憐的,再說了,這兩天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又是割麥子,又是晾麥子的,心裡挺過意不去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
“好……好……杏花,那你……那你趕緊告訴我吧。”韓兆寶直着眼睛,情緒異常激動起來。
杏花顯得很爲難,期期艾艾着。
韓兆寶急得臉都紅了,直着嗓子嚷道:“你倒是說呀,到底是哪個驢曰的弄走了我的娘們兒?”
“韓兆寶,你尋死啊,大呼小叫的。”杏花面露悸色,制止道。
“你咋吐一半含一半的,利利索索告訴我不就得了。”
“算了算了,你愛問誰問誰去吧,萬一傳出去,弄出啥事來,我可就引火燒身了。”杏花冷着臉說。
韓兆寶又是着急,又是無奈,臉都扭曲了,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說:“你告訴我,我絕對不露出你半個字。”
杏花又云山霧罩說了一通,吊足了韓兆寶的胃口後,才道出了是李二麻子老家的侄子拐走了他的老婆的事情,並一再跟他說,這只是私下裡嚼舌的話兒,不一定當真。
韓兆寶聽後,目瞪口呆僵在了那裡。
“韓兆寶,你沒事吧?”杏花望着韓兆寶問道。
韓兆寶一句話也沒說,一開始憋得臉色烏紫,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接下來,勾下了頭,連腰桿子也塌了,一個勁地唉聲嘆氣。
“韓兆寶,你可別這樣,想不開呀咋的?一個大男人家,就算是事實,那也該正確去面對呀。”杏花勸慰道。
韓兆寶嘆一口氣,喃喃地說:“不對呀,咋會是他呢?”
“是他咋了?”
韓兆寶擡起頭,望着杏花,說:“說起來,你們是親戚呀,他該喊你嫂子的……”
“誰跟他是親戚,那種熊玩意兒,鬼鬼祟祟的。我懶得打理他們,包括那個老流氓李二麻子。”
“關係擺在那兒呢,他跟李金剛可是一個奶奶的。”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那你說這事該咋整呢?”韓兆寶臉上一片茫然。
杏花說:“你彆着急,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搞清楚,這事到底是真是假,萬一是有造謠呢,你說是不是?”
韓兆寶微微點着頭,也有些懷疑這事的真實性,說:“這倒也是,之前可從沒見他到過我家呀,他們咋就會勾搭上了呢?”
杏花說:“這男女之間的事情可說不清啊,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成事,再說了,你又不是天天呆在家裡,老婆也不是系在你褲腰帶上的,用不了幾袋煙的工夫就把事辦了,你知道個屁啊!”
“你的意思是真的了?”
杏花說:“沒風咋會有影?我思量着,這事十有89是真的。”
“那……那我去找李二麻子要人去?”韓兆寶忿然說道。
杏花搖搖頭,不假思索地說:“不行,絕對不行!”
“咋就不行了?”
杏花說:“李二麻子那個驢曰的,一肚子壞水,真要是撕下臉皮來,怕你會吃虧的。
”
韓兆寶說:“他都那麼一把年紀了,還能拿我怎麼樣?”
杏花說:“你可別小看他,他是上了幾歲年紀,可他本子好,有底火,真要是交起手來,說不定你還真不是他的對手。還有呀,他那人心黑着呢,萬一暗中使陰招,毀了你呢,萬一在你孩子身上動手腳,斷了你的根呢?韓兆寶,細細想一想,那後果可是非常非常可怕,他是個無牽無掛的老光棍,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閉眼,這個世界與他無關,你說是不是?”
韓兆寶把杏花危言聳聽的話全都成了真理,嚇得面色倉惶,戰戰兢兢,哼哼唧唧憋了半宿,才憋出一句話來:“那還能就這樣便宜了他?”
杏花說:“這口氣你咽得下?”
韓兆寶長吁一口氣,無限悲涼地說:“那還能有啥辦法?打掉牙往着急肚子裡咽吧,萬一真的惹怒了那個老東西,再斷了我的香火,那我這一輩子不是白活了嘛。”
“韓兆寶,我還以爲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呢!”杏花斜眼瞅着他,忿忿地說,“想不到是個膽小鬼,連個女人都不如,真不配站在撒尿!”
韓兆寶哭喪着臉,說:“那你說我該咋辦?跟他們打?跟他們鬧?”
杏花說:“你現在跟他們打鬧有意義嗎?那不是自找難堪,自找麻煩嗎?連事實真相你都不知道,甚至還沒弄明白人到底是不是被他們拐走的,你敢咋呼嗎?我覺得你連在人家面前放個屁的底氣都沒有,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韓兆寶問:“那依你的意思是?”
杏花往窗外瞥一眼,神情詭秘地說:“不行,得去把門關了,萬一隔牆有耳,那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都過不安生了。”
韓兆寶站起來,說我去把門關了,就朝外走去。
等他把裡裡外外的門都關好了,折身回來,坐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對着杏花說:“沒事,外面很安靜。”
“門都關好了?”
“關好了。”
杏花是在有意製造緊張氣氛,說:“那個死老頭子可不是一般人,就像個狼精似的,來無影,去無蹤,神不知鬼不覺,村裡很多人都吃過他的苦頭,被禍害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
韓兆寶神色慌亂,唏噓道:“真的那麼厲害呀?平日裡可看不出來,覺得沒那麼厲害吧。”
杏花說:“誰知道呢,我也沒當面見識過,只是前些年,有很多吃過他的苦頭,被他糟蹋的人家,不敢明刀明槍跟他拼,就找到我們家,要我們幫着主持公道,從他們嘴裡才得知了他的厲害,連我都望着他懼怕他三分呢。”
“還是啊,我就更不敢跟他怎麼着了。”韓兆寶又蔫了下來。
杏花接着又打起氣來,說:“不過他現在都土埋半截了,身子骨不行了,沒那麼大的能耐了,你就放心好了。”
“那該咋辦?”
杏花斷然說道:“這樣吧,你首先要做的,是去把事實弄清楚,要眼見爲實,不要道聽途說,確定是他家那個傻子拐走了你老婆之後,我再幫你想辦法,一定爲你主持公道,把人要回來不說,還要他們受到相應的懲罰。”
“咋弄清楚?他們說不定已經遠走高飛了,我去哪兒找他們?”韓兆寶又犯起愁來。
杏花說:“我估計,如果真是他領走了的話,肯定走不遠,因爲那個熊孩子傻乎乎的,缺一大半心眼子,走遠了,肯定不行,不餓死纔怪呢。”
韓兆寶擰着眉說:“你說那個賴女人她是咋的啦?中邪了不成,幹嘛要跟着個傻子走
呢?”
杏花說:“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李二麻子那個老流氓,在背後出謀劃策,動了不少歪心思,奸詐惡毒地使了不少法子,才把你老婆給弄走的,單憑那個傻子,肯定做不到。”
“是啊……是啊……肯定是那樣,錯不了。”
杏花說:“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你趕緊去一趟李二麻子老家,想法子打聽到他家住處,然後躲在暗處,細細瞅個究竟,如果你老婆真的在他家,就趕緊回來報信,我也好採取下一步的行動。”
“你一個女人家,能有啥行動?”
杏花問:“你忘記我現在是啥身份了?”
“是啊,我知道你是村幹部,是治保主任,可能管得了那事嗎?”韓兆寶沒有半點欣喜。
杏花說:“不是還有法律嘛,這事必須走司法程序,咱去告他。”
“告他?人家能管嗎?”
杏花說:“我是治保主任,這事本來就歸我管,我們治不了他,讓警察去抓人總可以吧?”
“你的意思是讓派出所去抓他?”
“派出所如果管不了,那我就直接去縣公安局,讓公安局長親自下命令抓人,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杏花胸有成竹地說。
韓兆寶半信半疑地點點頭,說:“那好……那好……那就好。”
“那你明天就趕緊去吧,不能再拖了。”杏花說。
韓兆寶吧嗒了幾下嘴,說:“明天還有幾戶人家割麥子呢,都已經定好了,咋撂挑子走人呢。”
杏花板起了臉,喝問道:“韓兆寶,我問你,老婆孩子重要?還是幫人家割麥子重要?”
韓兆寶嘟囔道:“當然還是老婆孩子重要了。”
“那好,明天就去,不能再拖了,總不該讓孩子沒了娘吧!”杏花硬巴巴地命令道。
“好吧,那我去給人家解釋一下,明天一早就動身去。”
“你咋跟人家解釋?”
“是啊……咋……咋解釋呢?”
“你就說自己得了急症候,去縣醫院看病了,可千千萬萬不要把實情告訴人家呀,走漏了風聲就白搭了。”
“中,那我就那麼說。”韓兆寶突然想起了啥,說,“杏花,你知道他們家地址嗎?”
杏花起身,從抽屜裡找出紙筆,返身爬在牀沿上,寫了起來。
韓兆寶接過紙條,突然很動情地說:“杏花,想不到你對我這麼好,真是讓我感動。”
杏花說:“你用不着弄出那個熊樣子來,誰讓我幹這份差事的呢。再說了,你也幫了我很大的忙,也算是對你的一份回報吧。”
“我做的那是啥呀,小事一樁,你可幫我的大忙,救了我們一家,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杏花看到韓兆寶眼睛裡竟然有一絲晶亮一閃一閃的,心裡跟着一軟,想不到他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就說:“你不要跟我客氣,只要踏踏實實把事情辦好就行了。”
“嗯,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辦好。”韓兆寶說着,起身站了起來。
杏花心裡豁然一熱,跟着酸溜溜起來,竟然鬼使神差地問韓兆寶:“你真是……真是有那種毛病?”
韓兆寶懵懂地望着杏花,不知所云地發着愣。
杏花說:“你真的喜歡女人的那些毛髮?”
韓兆寶臉刷地通紅起來,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杏花咬了咬嘴脣,然後低着頭,說:“那你等一等。”說完轉身走出去,進了西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