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摸起褂子,罩在了自己身上,嘴裡發出了吸吸溜溜的怪叫聲,像哭又像笑。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宋紅軍滿臉忐忑地盯着杏花,早已沒了心情。
杏花沒言語,眯着眼睛,打起盹來。
宋紅軍輕手輕腳穿好了衣服,坐在牀邊發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擡腳想往外走。
突然又覺得這樣走了不合適,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跟賊還有啥兩樣呢?於是,就回過頭,盯着杏花,悄聲問道:“姐……姐……你睡着了嗎?”
“咋了,你想走?”杏花嗓子竟有些沙啞。
宋紅軍說:“沒事的話,我就回去忙了。”
杏花這才睜開眼睛,望着他,說:“你就這麼走了呀?”
宋紅軍一愣神,心裡咕咚一陣,暗自驚乍起來:完了……完了……怕是真的被賴上了,女人是禍水,真真惹不得啊!嘴上卻陪着十二分小心問:“姐,您還有事嗎?”
杏花說:“先別走,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哦。”這下宋紅軍確定自己是栽在這女人身上了,只得乖乖站在那兒,靜候發落。
杏花慢慢爬了起來,對着宋紅軍說:“把那小衣服遞給我。”
宋紅軍就殷勤地抓起了那件小衣服,小心翼翼遞了過去,連吸一下鼻息,聞一聞的念想都沒有了。
杏花接到手裡,也不避諱眼前的男人,慢吞吞穿了起來。
穿戴齊整後,杏花下了牀,剛想穿鞋,突然覺得一陣暈眩,趕忙扶住了站在身邊的宋紅軍。
宋紅軍嚇得一陣哆嗦,屏住呼吸,直直杵在那兒。
緩了緩神,杏花懨懨地說:“你這人,狠着呢。”
宋紅軍頭也不敢回,不解地問:“怎麼……怎麼就狠了?”
杏花說:“你聽老人說過一句話嗎?”
“啥話?”
杏花露出一臉的慘笑,搖了搖頭。
宋紅軍一瞬間憋得臉紅脖子粗,喃喃地說:“姐……姐……你這話啥……啥意思啊。”
杏花逼問:“你承認不承認?”
宋紅軍爭執道:“沒……沒有……我不是……不是用過了嘛。”
杏花說:“那也叫用,一個猛子還沒扎到底呢。”
宋紅軍嘟囔着說:“那也不能怪我呀。”
杏花說:“那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宋紅軍說:“也不能說怪你,可……可無論如何怪不得我呀。”
杏花在他身上猛拍一把,說:“你手上的功夫倒是厲害,看着沒多大動靜,卻能要女人的命。”
宋紅軍說:“不是怕用勁大了,就輕輕的動,你……你就受不了。”
杏花說:“就你那一手,輕比重都厲害,厲害成千上萬倍呢。”
宋紅軍苦笑着說:“姐,你說啥呢?我真是聽不懂,說良心話,沒敢太撒野了,擔心傷着你。”
杏花長吁一口氣,說:“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姐跟自家男人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打敗,並且是敗得一塌糊塗,落花流水,你真叫我丟臉面!你真不愧爲是特種兵,連做這事都特種!”
宋紅軍臉紅了,連脖子也成了紫紅色。
杏花鬆開扶在宋紅軍肩上的手,坐到牀上,穿起了鞋子。
宋紅軍呆不住了,急着想走,就問杏花:“姐,那個……那個我該走了,下午還有活呢。”
“啥活?”
“
鎮上殺豬的劉胖子包我的車呢。”宋紅軍滿臉真誠地說。
杏花爽快地說:“我還想包你的人呢!”
宋紅軍一怔,正過身來,緊盯着杏花,傻傻地問一句:“你……你包我的人?”
杏花點點頭,鄭重地問他:“你真的是個特種兵?”
一提到特種兵三個字,宋紅軍腰桿子瞬間挺直了,滿臉的猥瑣一掃而光,底氣十足地應道:“是,我是特種兵!”
杏花瞄他一眼,問:“你下午幾點的活?”
宋紅軍說:“三點。“
杏花看一下表,說:“還不到兩點呢,誤不了你的事。”說着走了出去,把裡裡外外的門敞開,折回身,坐到了外間的矮凳上,對着裡屋的宋紅軍說,“你出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宋紅軍出來,坐到了杏花對面的矮凳上,神情有些緊張,低着頭,不敢面對杏花。
“你緊張啥?”杏花問。
“沒……沒緊張啊。”
“你擡起頭來,我跟你說正事。”杏花命令道。
宋紅軍擡起頭來,表情卻仍不自然,目光越過杏花的肩頭,落在了灰白的牆上,吶吶道:“有事你就直說吧。”
杏花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
宋紅軍搖搖頭,說:“不……不……不是。”
杏花說:“第一次是因爲心裡亂,焦躁得很,就想着發泄,所以才稀裡糊塗給你了。”
宋紅軍哦一聲,打量了她一眼,隨又慌亂地盯上了牆面。
“第二次是我主動給你的,你也用不着害怕啥。”杏花爽快地說。
宋紅軍又哦了一聲。
杏花接着問:“那你知道,我爲啥主動給你嗎?”
宋紅軍搖搖頭,說不知道。
杏花聲音突然軟了下來,說:“大兄弟,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宋紅軍一愣神,問:“我能幫你啥忙呢?”
杏花說:“我琢磨了一路子,這個忙也只有你能幫。”
“啥事呀,瞧你說得那麼嚴肅。”宋紅軍有些摸不着邊際了。
杏花咬了咬牙根,斷然說道:“你去幫我把奶奶的屍骨搶回來!”
宋紅軍頓時傻了,目光直直盯在杏花臉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杏花問:“咋了?你怕?”
“不是……不是……”宋紅軍咧嘴苦笑着,說,“這事……這事兒也太不靠譜了吧?”
杏花說:“沒啥不靠譜的,他們不仁,我們也只能不義。”
宋紅軍說:“有那個必要嗎?不就是一把土渣嘛。”
杏花滿臉凝重地說:“太有必要了,哪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呢?這可關係到李家子子孫孫的前程命運,特別是我兒子小龍,儘管他聰明,儘管他好學,但如果沒有好的風水寶地催發,那還不知道是個啥呢。”
“你也太相信那個了吧,都是些迷信說法。”
“你還年輕,沒有成家,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懂。”
“人死如燈滅,只剩了一堆骨頭渣子,放哪兒也無所謂了。”
“你用不着勸我,你只告訴我,願意不願意幫我吧。”
見宋紅軍不說話,杏花接着說:“我一個女人家,把身子都給你了,這點忙你都不忙,可就不像個男人了。”
宋紅軍爲難地說:“你也只是在猜測,連扒走骨灰的事實都沒弄清楚,怎麼好下手呢?”
“這還用得着懷
疑了,事實不就擺在那兒嘛。”杏花隨又把奶奶墳墓夜間塌陷,裡面被挖一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宋紅軍聽後,說:“就算是真的被盜走了,可放到哪兒去了,誰知道呢?”
杏花說:“你不是特種兵嘛,能力肯定比一般人強多了,膽子也大,我不找你找誰去?你說是不是?”
宋紅軍搖搖頭,說:“這事可真有難度,咱們無緣無故跑到外村去掘人家的墳墓,那不是找死嗎?”
杏花說:“你傻呀,誰讓你明着來的。”
“那你的意思是?“
杏花說:“我都想好了,你先去暗中探明白,那一座墳墓是李二麻子他爹的,如果是新修的,那就必定有鬼。然後做好記號,趕回來,等找個恰當的時機,咱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扒了它。你覺得咋樣?大兄弟。”
宋紅軍琢磨了一陣子,搖搖頭,沒接話。
杏花激將他說:“你還特種兵呢,膽子小得像個兔子。”
宋紅軍說:“這事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那可就難了。”
杏花不以爲然地說:“這有啥難的?套路不都已經告訴你了嘛,照着做不就行了。”
宋紅軍繃着臉,還是沒答應。
杏花伸手在他膀子上重重拍了一把,說:“老姐又不是白用你,送給你身子耍了不說,事成後,再付給你工錢,你看咋樣?”
宋紅軍憋紅了臉,囔囔着:“並不是錢不錢的事兒,只是……只是……”
杏花有些惱火地說:“你咋不像個男子漢呢,姐身子都給你了,你幫着姐出點力氣有啥呢?這樣吧,怕耽誤工夫是不是?那我這就給你交個底兒,事成之後,給你兩千塊錢,你看成不成?”
宋紅軍呆着臉想了想,說:“那……那……容我回去想一想,然後再給你答覆吧。”
“看看你這個黏糊吧,跟個娘們兒似的。”杏花奚落道。
宋紅軍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別誤了人家用車,我該回去了。”說完站了起來。
杏花也跟着站了起來,攥住了他的手,輕輕捏揉着,嬌聲嬌氣地說:“那好吧,姐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讓姐失望啊。”
“哦,好……好……我回去想一想,興許還有更好的辦法呢。”宋紅軍說着,擡腳朝外面走去。
杏花倚在門框上,叮囑道:“那是姐的一塊心病,你可一定拿着當回事啊,早些給我回音。”
宋紅軍應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杏花本想上牀睡一會兒的,但躺下後,卻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李二麻子、王仙姑,以及韓兆寶老婆跟傻子的影像,就跟過電影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鬧心地很。
這一次去李二麻子老家,果真是不虛此行,雖然還沒確定事實真相,但他們的陰謀已經露出了端倪,有了大概的輪廓——
無非是李二麻子早就跟王仙姑暗中勾結,合謀盜走了李金剛奶奶的骨灰,並與他親生父親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然後又攛掇韓兆寶老婆,讓她死心塌地跟了那個瘋侄子,私奔到他們村,成家立業過日子去了……
想着想着,杏花心裡轟然一震,一個清晰的想法躍了出來:那個有着怪異癖性的韓兆寶,會不會就是死在這場陰謀之中呢?好好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跌進了大口井裡,這裡面一定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機,難道是李二麻子他們早有預謀……
杏花實在躺不住了,她咕嚕爬了起來,擦下牀,蹬上鞋子就往外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