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排放竟然動了惻隱之心,覺得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一走了之。
黃麗娟雖是一院之長,也算得上是個強人,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女人是水做的,傷不起,一傷就化掉了。
她這樣一個有着光鮮背景的女人,能夠堂而皇之把自己帶進家門,一定是費了很多糾結,下了很大決心。
如果自己執意要走,那不等於扇人家耳刮子嗎?
再說了,既然她老公不到這裡來,保姆又被她打發走了,那還有啥好顧慮的呢?
對於眼前的這個女人來說,彼此之間也無需過多遮掩了,畢竟相互間已經不再陌生,甚至……甚至連身體都看過。
想到這些,陳排放轉身走了回來,不等落座,便壯着膽子問黃麗娟:“幹嘛要弄那麼多好吃的?”
“吃呀,咱們一起吃。”
“這半天半地的,吃啥飯呀?”
“不吃飯幹嘛?你是不是想直接跟我上牀啊?”
不管黃麗娟說的是不是玩笑話,但在陳排放聽來都有點心驚肉跳的味道,畢竟之前早已目睹過,這個女人一旦放縱,特別是沾酒之後,那種恣意妄爲的挑逗還是十分惹火的。
“黃院長,我可把你當成姐姐了,不能再開那種玩笑了。”
“小屁孩,什麼姐啊妹啊的,你連鄰居家嫂子都不放過,以爲我不知道是不是?”黃麗娟說着,鬆開手,坐了下來。
陳排放被打了臉一般,心裡納起悶來:是什麼人在她面前讒言了?又是怎麼編排自己跟杏花嫂之間的故事呢?
“被我揭瘡疤了吧?”
“黃院長,你可不能聽信壞人的讒言,我跟杏花嫂之間啥都沒有,清清白白,天地爲證!”
“急了吧?”黃麗娟朝他招了招手,說,“不就是隨便說說嘛,我怎麼會知道你有個漂亮的鄰居嫂子呢。”
“這種事怎麼好隨便說呢,傳來傳去就成真的了,洗都洗不淨。”
“成真的怕什麼?你不在意不就得了,真是個膽小鬼,趕緊過來坐下,陪我喝酒。”
陳排放弄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嘟嘟囔囔地說:“敢情就是讓我來陪你吃飯了,大老遠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幹呢。”
“陪我吃飯你還心不甘啊?”
“不是心不甘,是我壓根兒就不餓。”
“你一個小屁孩,哪有那麼多的狗事貓事的要你去幹,過來陪我說說話,解解悶還不行啊?再說了,有了那塊草藥田,保你日後發財,衣食無憂,你信不信?”
說到種植草藥的事兒,陳排放就有點兒氣短了,他走過去,緊挨着黃麗娟坐了下來。
黃麗娟倒了兩杯紅酒,遞給陳排放一杯,自己舉起一杯,衝着陳排放說:“小陳同志,我首先想對你說句真心話,我們之間也許真的是前世有緣,自打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很眼熟,並且……並且還真就放不下了。”
“那就拿我當弟弟好了。”
黃麗娟搖搖頭,說:“當弟弟不成,不是那樣的感覺,這樣吧,還是做我情人吧,好不好?”
黃麗娟的直爽讓陳排放難以接受,他紅了臉,囁嚅着說:“不……不……這事可不好亂說。”
“瞧把你給嚇的,姐姐逗你玩呢,來喝酒……喝酒……。”黃麗娟說着,舉起了酒杯。
陳排放雙手捧了酒杯,目光緊盯着杯中好看的
酒色,微微點了點頭。
兩個人輕輕碰了碰杯子,各自輕抿了一口。
不等放下杯子,陳排放突然想起了什麼,擡頭問道:“對了,你跟姐夫咋就不住在一起呢?”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嘛,夫妻只是名義,實質上就跟陌生人差不多,真的。”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夫妻?”
“是啊,合不來,又住不到一塊,就只能這麼着。”
“可……可萬一他突然來這裡找你了呢?”
黃麗娟莞爾一笑,安撫他說:“你就放心好了,他幾乎連我住哪兒都不知道,怎麼會來呢?說實話,要不然我也沒有這個膽量,來,吃菜……吃菜……”邊說邊撕下了一條雞腿,放到了陳排放面前的碟子裡。
陳排放沒胃口,動都沒動一下。
“裡面又沒下藥,你放心吃就是了,保姆是個好人,都跟我好幾年了。”黃麗娟說着,舉杯喝了一口酒。
“看你說的,就像我信不過你似的。”陳排放僵硬地笑着,拿起雞腿,咬一口,慢慢咀嚼着。
邊說話,邊吃喝,氣氛漸漸融洽起來,直到喝完了大半瓶紅酒,陳排放才徹底放鬆下來,這才正眼打量着正往自己杯子裡斟酒的女人——
此時的黃麗娟穿着嚴謹,髮型考究,紋絲不亂,百分百一個雍容華貴的闊太太,完全顛覆了上次酒後的瘋癲形象。
女人見他癡癡盯着自己,羞赧一笑,問:“陳排放,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陳排放輕輕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陳排放把酒杯放在脣邊,低聲說:“我的確不知道哪一個你是真,哪一個你是假。”
“兩個都真實,你相信嗎?”
陳排放頷首應道:“知道了,都說每個人都有兩面性,看來你也不能例外,對吧?姐。”
“當然是,可你小子就是會裝,裝得人模狗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內心裡面吧,卻藏着很多見不得陽光的小蟲子。”
“姐,你要是說我善於僞裝,那就大錯而特錯了,我只是沒見識,沒膽量罷了。”
“好,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帶你玩嘛?”
“爲什麼?”
“一來是覺得我們之間有緣分,看着就順眼,就動心;這二來嘛,就是想歷練歷練你,也好有所出息,將來能夠獨當一面。”黃麗娟舉起杯,衝着陳排放晃了晃,接着說,“小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可不想歷練這些,不就是喝酒嘛,跟出息不出息有啥關係?”
黃麗娟長吁一口氣,眼神迷茫地說:“喝酒有什麼不好?可以讓你開心,可以讓你幸福,可以讓你忘卻所有的煩惱。”
“可醒來之後呢?終究還是泡影。”陳排放沉吟片刻,擡起頭,直直望着黃麗娟,說,“我呀,就這樣了,一輩子都是吃屎的命!”
“切,不許作踐自己,我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肯定會好起來的!”黃麗娟寬慰道。
“孬好都無所謂,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眨眼就混過去了。”陳排放不無傷感地說。
黃麗娟白他一眼:“真沒出息,我就看好你,不遠的將來,你一定是個人物,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拉倒吧,能吃幾碗乾飯我自己心中有數,來,喝酒……喝酒……”陳
排放主動喝了起來。
一瓶酒喝乾後,兩個人都有了些醉意,黃麗娟把玩着空酒杯,說:“其實吧,小的時候,我也是個好女孩,也有理想和抱負,想不到就……就成了現在這個熊樣子。”
“現在怎麼了?不是挺好的嘛。”
黃麗娟坦然說道:“好個屁,變壞了。”
“誰說你變壞了?我可沒覺出來。”。
“沒辦法,我的變壞也算是身不由己,可沒想到一發就不可收拾了……”黃麗娟輕咳一聲,接着說,“其實吧,我也是無奈,也是需求,因爲……因爲……你懂嗎?”
“因爲什麼?”陳排放問道。
“我變壞沒變壞,也就你一個人知道,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還是儘量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好女人。”
“你本來就是個好女人嘛。”
“臭小子,你也跟着裝,我又不是個糊塗蛋,早就知道你把我看成是一個壞女人了。”
“你誤會了,我可沒有把你看成是一個壞女人。”
“那爲什麼要躲着我?”
“我不是忙嘛,要種藥,要持家,還要……還要……”
“還要幹啥?”
陳排放差點就把李金剛讓自己盯梢杏花嫂的事說了出來,多虧理性尚存,及時剎了車。
“你小子,水倒是蠻深的,一定有事瞞着我。”黃麗娟又開了一瓶紅酒,邊往杯裡倒邊說,“不過這倒無所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隱私,再說了,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可能是酒勁上來的緣故,陳排放竟然動了真感情,他伸手拍拍黃麗娟的肩頭,說:“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你不要胡思亂想。”
“誰怪你了?我知道你還年輕,是個正經小男人,我上次那樣做,完全是酒後失態,沒了分寸,所以才……”黃麗娟說着,淚水奪眶而出,順着白皙的臉頰滾落下來。
陳排放不由得心生愛憐,起身往黃麗娟身邊挪了挪,輕輕摟住了她圓潤的雙肩。
黃麗娟就像一團軟面,緩緩靠在了陳排放的身上,頭枕在他不算寬闊的肩頭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眼淚撲簌簌流淌不止。
陳排放雖然有了幾分醉意,但他畢竟單純幼稚,未經多少風雨,這時候稍顯侷促。
他儘量往後扭着脖子,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複雜,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懷中的女人,只是傻傻地挺在那兒。
流過一陣子淚水後,黃麗娟擦一把眼睛,說:“其實吧,我那樣做,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報復他,報復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是他逼我這樣做的。那個混蛋太冷血,心腸也硬,十幾年了,他一直冷着我,拿我當表子看,從來都不想沾我的身子。”
“真的是這樣?”
“嗯。”
“不會吧?你們是夫妻啊。”
“我要是騙你,就讓我去死!”
“你用不着發毒誓,也許是因爲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原來的激情沒了,就變得那樣了。”陳排放胡亂安撫着。
“你還小,不懂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兒,跟你說多了也沒用,等慢慢長大後,也許就知道我的苦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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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小啊?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你也敢說自己是成年人了?”黃麗娟端直了身子,緊盯着陳排放,潑辣地說,“那好,你要是敢跟我上牀,我就承認你是個真男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