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過後

褚費可以在假期時間去褚蔓如那兒,都是褚燁帆默許的。褚燁帆和關芷離婚時給褚費帶來了很深的心理陰影,尤其褚燁帆對於兩人的恩怨和矛盾,一直都是用吵架來解決的,不管褚費是否也在一旁,也從來沒有想過褚費的感受。致使褚費默默承受一切,也不會和任何人說出來他對這個家庭的失望與厭惡。所以,褚費會不受控制的自殘,甚至自殺過。

陳管家是第一個發現褚費有自殘現象的人。那天褚燁帆和關芷吵了一架,家裡大大小小的物件、甚至廚房裡的盤、碗也破碎不堪。等聲音由近及遠後,褚費邁着沉重的腳步下了樓,一樓客廳雜亂不堪,老陳正和幾名清潔工忙着打掃,老陳叮囑幾人把價值幾十萬的花瓶扔了出去,回頭正好看到褚費略帶悲涼的神情,他急忙走過去,讓褚費先回房間休息,他帶人把東西清理乾淨在下來,老陳看着褚費神色空洞木然,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不吵不鬧,沒有一絲情緒的回到了房間。

那時陳管家總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知道褚費從小懂事,但看着這樣的褚費,他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二十多分鐘後,一樓客廳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想着褚費早上沒吃東西,陳管家端了一碗粥來到褚費的房間門口,敲了兩下門沒有絲毫迴應,他叫了一聲,裡面也沒有應答,當他打開門時,嚇得他把手裡的粥撒了一地,褚費正躺在書桌前,讓他驚詫的——是褚費左手手腕處那道血肉模糊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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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褚費醒來時,左手被厚厚的繃帶包裹着,他一動,手腕上就傳來一陣刺痛,他皺着眉剛要下牀,發現這不是他的房間,他環顧了一週,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

老陳手裡拿着剛做好的便當回到病房,看到褚費起身後,立馬小跑過來,放下便當,整理好被子,又把褚費亂動的手小心的放在了被子裡,嘴裡緊張的囑咐道:“少爺,你的傷還沒痊癒可不能亂動,要是扯到傷口裂開發炎了就更嚴重了。”

褚費茫然的盯着自己的左手腕,又用同樣的神情看着老陳,那眼神滿是疑惑與不解。老陳覺察到不對,便問道:“少爺,你不記得了嗎?”

褚費依舊一臉茫然,自己怎麼會在醫院?還有,他的手腕怎麼了?

“記得什麼?”褚費不解。

“這,”

還沒等老陳回答,一位稍有些年紀的男醫生和一位護士走進病房,叮囑褚費不要吃腥辣刺激性食物,和一些注意事項,老陳點點頭。

老陳想着問一下醫生這是什麼情況,害怕褚費有什麼後遺症,想着先不讓褚費知道比較好,他和褚費說,昨天睡覺的時候你可能夢遊了,那時候也沒意識所以就不小心把手劃到了,褚費看着自己的左手,點頭示意知道了。

陳管家和醫生一同出了病房,陳管家給醫生說了一下剛纔的情況,醫生胸有成竹,雙手插在白大褂兜裡,站在老陳對面,他道:“不必擔心,幸好就醫及時,血止住了,”醫生略有停頓:“你剛剛說他不記得自己自殘行爲,這可能主要是心理認知障礙所致,當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刺激時,人會無意識的去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等恢復意識後,很有可能會忘記自己當時做過什麼。”

“那會對以後的生活有影響嗎?”陳管家語氣着急,心裡也緊張的不行,當聽到褚費有心理障礙時,他有點怕了,他是看着褚費長大的,褚費對於他來說已經是親人的存在。

“從醫學角度來看是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這只是遇到應激性反應時,通過大腦神經所產生的逃避性心理認知障礙,只要不讓他再受到精神打擊或是刺激就沒有問題。''

陳管家這才放下心來,和醫生道了謝後,他回到病房前,透過玻璃窗,看到牀上的褚費已經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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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過後,迎來一天中的起點,那是屬於生命的開始。

一夜過去,病房外的長廊極少數有人來往,病房裡安靜地只有機器’滴滴‘的聲音,解語蜜躺在病牀上,打着吊瓶,呼吸薄弱,只能靠着氧氣面罩呼吸。段友輝和江淮茵在醫院守了一夜,等打完第三瓶吊瓶後,護士給解語蜜又量了一次體溫,終於不再嚴重高燒了,兩人懸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解語蜜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她高燒了一整夜,送來醫院時已經屬於半昏迷狀態,體溫高達39度,醫生診斷解語蜜因高燒而導致伴有輕度的腦損傷,此時的解語蜜脆弱得不成樣子。

臨近中午,護士已經給解語蜜量了第五次的體溫,三分鐘後,護士把溫度計拿了出來看了看,似乎心情不錯,對段友輝和江淮茵道:''可算退燒了,你們可以放心了。”

段友輝重重地吸了口氣,江淮茵此時也是激動不已,兩人緩了一會兒,之後道了謝,等護士走後,段友輝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走到江淮茵跟前,段友輝臉上的神情比之前好了許多,他看着江淮茵說道:''忙了一晚上了一定餓了吧,我出去買點兒早餐,蜜蜜說不定很快就醒了,你先在這兒睡一會兒。”

江淮茵確實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點了點頭,看了看牀上的解語蜜,輕聲對段友輝說:''買點清淡的,蜜蜜現在比較虛弱。''段友輝答應了一聲,走之前看了一眼病牀上的解語蜜。

江淮茵坐在病牀前輕輕地撫摸着解語蜜的額頭,眼裡寫滿了心疼,她說:''蜜蜜,快醒過來吧,好不好?”江淮茵忍不住落淚。

褚費今天早早就起牀收拾好到店裡等着解語蜜,褚蔓如還打趣他這麼想見解語蜜,連早飯都沒有吃。臨近中午,褚蔓如回到辦公室取文件,沒想到褚費還在等,她讓褚費先回去,可褚費堅持說再等一等,因爲她答應自己今天會來,那他就在這裡等着。褚蔓如給段友輝打了兩遍的電話都沒有接,她只好囑咐褚費先吃點東西,拿完文件就走了。

褚費從早晨六點等到下午四點,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安,但又不知道爲什麼,擔心的一天都沒有進食。等到褚蔓如忙完工作回來,看到褚費竟然在這裡等了一天,她和褚費說先去吃點東西,褚費說他不餓,只是沒有今天早上那樣的神情了,低落的垂着眼,說讓褚蔓如把他送回去吧。褚蔓如想着回家再給褚費做點他愛吃的東西,畢竟一天都沒有吃東西。

兩人走到車子跟前,剛要上車,褚蔓如的手機響了。

是段友輝打來的,她看了一眼褚費,說了一句:“蜜蜜爸爸的電話。”褚費立馬精神起來看着褚蔓如。

“喂,語蜜爸爸。”褚蔓如接道。

“褚醫生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沒有注意手機電話,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段友輝聲音明顯沙啞了不少。

褚蔓如此時也有些擔心,她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一下蜜蜜今天怎麼沒有來啊?”褚蔓如一想到解語蜜就很高興,她略帶微笑對段友輝說道:“是這樣的,昨天蜜蜜和我侄子約好今天來我這裡玩的,蜜蜜沒有來,我只好打電話問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段友輝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對褚蔓如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女兒昨天晚上發高燒住院了,沒辦法過去赴約了,褚醫生幫我給你的侄子道個歉。”段友輝語氣裡帶着歉意。此時褚費精神了不少,在聽到解語蜜住院後更是急的不行。

褚蔓如也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想着這一定不是普通的感冒高燒,要不然怎麼會住院呢?褚蔓如擔心地問解語蜜的情況,她說:“沒關係的,等蜜蜜出院了再來玩,蜜蜜現在怎麼樣了?”

“謝謝褚醫生的關心,蜜蜜的燒已經退了,現在只是昏迷狀態,醫生說很快就會醒的。”

“那就好那就好,”還沒等褚蔓如說完,那頭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段友輝像是纔想起來還通着電話,聲音還帶着高興:“不好意思啊褚醫生,剛纔蜜蜜醒過來了,醫生正在檢查。”段友輝的聲音是擋不住的喜悅。

“是麼?那太好了,你那很忙吧?我就先不打擾你了,等明天我會去醫院看望蜜蜜的。”

“好的,那謝謝褚醫生了。”

掛完電話,段友輝回到病牀前,醫生和他們說解語蜜的體溫已經恢復到正常的溫度了,之後就是好好調養。段友輝握着女兒的手問她:“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還暈不暈?”段友輝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解語蜜張了張嘴,聲音模糊:“水。”

“來,阿姨餵你。”江淮茵把水倒進碗裡,拿着勺子一點一點的餵給解語蜜。

“要不要再喝點粥?”江淮茵和段友輝都是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解語蜜終於醒過來了,害怕的是解語蜜醒來有一會兒了,看樣子身體還是像昨晚那樣提不起來勁,就想讓她吃點東西。

“爸爸…”解語蜜開口問到。

“嗯,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段友輝摸了摸女兒的臉頰,還是有些燙,他皺了皺眉。

“我,我爲什麼會在這裡?”解語蜜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爲什麼就睡了一覺就來到醫院了,伴隨疑惑的同時,她還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也使不上勁,像是剛剛大病初癒一樣。

“蜜蜜,你昨晚發高燒了,等我和你江阿姨發現時你已經昏睡過去了,是我們不好,沒有早點發現。”段友輝眼含淚水,語氣裡滿是心疼。

“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怪自己。”解語蜜細細的開口。

“蜜蜜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江淮茵帶着微笑,把還熱着的白米粥倒進碗裡:“來,喝一點,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解語蜜喝了一口,似是開心了不少:“甜的。”她抿了抿嘴。

“對,阿姨在粥裡放了些糖。”江淮茵寵溺的看着她。

段友輝:“對了蜜蜜,你不是和蔓如阿姨的侄子約定今天去蔓如阿姨家玩麼,我已經和蔓如阿姨說過了,等你病好了,你們可以再定一個時間一起玩。”

解語蜜像是想不起來了,等了半天才說:“蔓如阿姨的侄子?”

“怎麼了?”段友輝問道。

“是誰?”解語蜜有些茫然的看着段友輝和江淮茵。